萬界守門人

第兩百八十四章 車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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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推開門。

只見客棧大堂里座無虛席,每一張桌子前都坐滿了職業者。

人聲鼎沸。

小二來回上菜,穿梭忙碌。

怎么看都不過是一個正常的客棧。

然而——

地上卻躺著幾具尸體,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顯然是剛死不久。

客棧里其他人都一副熟視無睹的模樣。

唯有柜臺后面的老掌柜露出笑容:

“又有貴客上門,今天的生意真是不錯呢。”

沈夜走到柜臺前,打量著四周說:

“請問你們這里都提供一些什么?”

“大漠十分危險,而且很快就會變得更危險,我們這里卻可以保證各位的安全。”老掌柜道。

沈夜回頭看了魔伽睺一眼。

魔伽睺本來想說話,但是一想起自己說話的問題,就覺得還是算了。

而且巴克斯特做事也還算靠譜。

他微微點了點下巴,示意沈夜自己處理。

沈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

中了“毒”,不說話也是一種挺好的策略。

至少不會壞事。

“沒用的,”女術靈的聲音在他心頭響起,“他越是憋著,一旦開口說話,就說的越多。”

沈夜一陣無語。

隨便吧。

只要不影響我找地方渡劫就行。

“掌柜,我們需要在此休息,價錢好說。”沈夜道。

“你家大人是法界六重以上的高手,請去地下一層的雅座吧,有專人招待,至于你,可以在這里跟我談價格。”掌柜笑瞇瞇地說。

“一定要分開嗎?”沈夜警惕地問。

“地下是更安全的地方,環境也更好——高手自然有高手的待遇,你這樣的弱者還是留在這里吧。”掌柜說。

一名高高瘦瘦的店小二走上前,在魔伽睺面前虛引道:

“大人,請跟我去地下一層的雅座。”

魔伽睺點點頭,朝沈夜甩了個自己小心的眼神,便跟著對方下樓去了。

這客棧建的倒也奇怪,地面上只有平平的一層。

原來它重點建設了地下的部分!

沈夜嘆口氣,說:

“好了,您開個價吧,我雖然不是什么高手,也想在此休息。”

“價格好說,”胖胖的掌柜露出笑容,“來吧,用你家大人的弱點跟我交易吧,如果你肯說出一個他的弱點,又或者他的秘密,伱就可以在這里呆一天。”

“如果我不說呢?”沈夜問。

“看見地上的尸體了嗎?”掌柜問。

“看見了。”

“在場所有人都在看著你,他們將以車輪戰的方式挑戰你,只要你活過一刻鐘,就能在這里安全地呆上一天。”

“原來如此。”沈夜道。

他望向四周。

只見坐在各個桌子前的職業者都在打量自己。

“做選擇吧,你已經知道規矩了,兩條路,都可以選的哦。”

掌柜道。

沈夜微微一笑,開口道:“那就車輪戰吧。”

——原來把我跟魔伽睺分開,是為了套出對付他的情報。

魔伽睺是頂尖的高手。

可能他讓客棧產生了某種危機感,又或者他們想控制住他。

可是——

魔伽睺的命是我的。

“五欲”世界的秘密也都是我的。

你們休想染指。

“年紀輕輕,這么早就想死?我可告訴你,車輪戰一旦開始,就不會停,除非你放棄住店,獨自離開。”掌柜說。

“不必多說。”沈夜道。

“輪到九號桌的客人出手了,失敗則死,贏的話,就可以繼續安全的呆在這里。”掌柜宣布。

一名身形高大的兇惡男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抽出長刀,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朝沈夜走來。

沈夜此時倒是有些慶幸。

客棧不大。

對方看上去也不弱。

用弓箭的話有些施展不開。

基礎拳腳又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開八重法相說不定會驚動魔伽睺,一切就穿幫了。

——幸而自己就職了刀客。

他將手放在腰側,按在鴻影刀的刀柄上。

“羊羔啊,你會讓我花費幾招呢?”

高大的兇惡男子說。

沈夜默了一瞬,緩緩抽出刀。

不必玩小花招了。

車輪戰的話,最佳策略是以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分出勝負。

那就——

他的法相微微展開,在背后呈現出重重虛影。

一瞬。

微光小字迅速浮現:

“鴻影刀的威能‘沙洲冷’已激活。”

“法相之力已注入長刀,此刀威力產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凝聚成三種威能。”

“具體如下:”

“起舞:完美吸附廣寒圣器于刀鋒上,兼具‘本源吞噬’與‘霜火飛濺’兩大特性。”

“對酌:以刀抵擋敵人攻擊時,刀鋒上自動騰起一招隨機的職業刀法進行反擊。”

“寂寞沙洲冷:可能致死的攻擊一定會致死。”

沈夜注視長刀。

客棧里。

所有人都注視著他手中的長刀。

灌注法相之后,長刀已經蘇醒,三種威能“舞”、“酌”、“沙洲冷”轉化為了“起舞”、“對酌”、“寂寞沙洲冷”。

刀身上燃燒起淡淡的霜火之光。

在這光輝之外,一層朦朧的廣寒之霧氤氳成瑰麗的紅與白,雙色來回追逐,交織,融合。

“好刀。”高大男子瞪著眼睛說。

“當然是好刀。”沈夜說。

“我只需要出一招,它就是我的了。”高大男子道。

“倒也沒錯,”沈夜垂下雙目,輕聲說,“它會渴飲你的血肉。”

高大男子腳步忽然加快,手上驟然出現了一柄刀。

刀光一閃,在急促的嗡鳴聲,一閃就到了沈夜眼珠前。

這一刀將刺入眼眶,立刻橫切,掀開他的頭蓋骨,將大腦斬去一半。

通常是這樣的。

但今天不是——

眾人只看到了那高大兇惡男子的一刀,卻無人看見沈夜的刀。

沈夜的刀要比這一招更快。

刀術也截然不同。

鴻影刀脫鞘而出的瞬間,四周一切都變得凝滯而緩慢。

沈夜看著那高大男子以慢動作一般的速度,將手中長刀朝自己刺來。

奇怪。

自己能清清楚楚看見他的動作——

他那緩慢落下的跨步、那如同公園晨練老人們揮動太極拳一般速度的揮刀動作,以及臉上因為過于用力而扭曲的肌肉,還有那雙目中的殺意。

完完全全的慢動作。

同時,四周的空氣變得沉重而粘滯。

感覺有點像是在深海中潛水。

沈夜心頭閃過一縷明悟。

原來這一式刀術,并非是簡單的刀術,而是各種力量的糅合。

這一招“思君”已經超越了普通刀術的范疇。

其效果簡直是聞所未聞。

作為一名墓兵,驟然獲得如此技能,說不定會惹出什么事。

所以才有“三災”前來殺威。

過不去,就是死路一條。

過得去,你才配使用這樣的刀術。

沈夜的目光掃過對方全身。

最終。

他選定了要斬的部位。

長刀在半空舞動,宛如一陣撲面而來的春風,舒緩如月夜下情人的細語。

一切變的愈發緩慢。

仿佛活了過來,隨著時間的節奏,輕輕舞動而去。

它落在高大男子的前胸上,如風驟起,溫柔舔舐那毫無防備的脖頸,依依不舍,從前至后,旋成一輪圓滿的月輪。

沈夜與對方錯身而過。

這一場驟遇的邂逅終歸是到了分別之際。

血花怒放。

生命在長刀的旋轉中凋零。

而刀鋒緩慢抖動,將血水全部抖落,鋒利如新,這才緩緩插入刀鞘。

凝滯的時空恢復正常。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似有驚鴻飛掠,柜臺前的兩人已錯身而過。

高大男子舉著長刀,嘆了口氣。

“你這是什么刀術。”

他問。

沈夜道:“思君——天涯思君不可忘。”

“能見如此刀術,也罷,也罷。”男子低聲說著,脖頸悄然浮現一道血線,緊接著,頭顱與身軀一起摔在地上。

掌柜盯著沈夜手中的刀,目光中閃過一縷貪婪之色,開口道:

“下一個。”

“不,不必下一個了。”沈夜道。

“為何?”掌柜問。

“我覺得你們是黑店,所以我不打算在這里休息。”沈夜說。

“你要離開?大漠上危險重重,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只有我這里才是安全的。”掌柜說。

沈夜哼了一聲,退門出去,轉身離開。

另一邊。

地下一層的雅座。

“閣下,只要您愿意放棄那名手下,就可以安然地在這里度過幾天,然后一切就結束了。”

店小二恭敬地說了下去:

“倘若您不放棄手下,那么您自己就必須面對車輪挑戰——”

“您看,這里都是法界六重以上的高手。”

“您是多少重?”

魔伽睺用手比了個“七”。

店小二了然,繼續說下去:

“這里的各位高手,將以車輪戰的方式挑戰您,您必須活過一刻鐘,才能在這里安全地呆上一天。”

魔伽睺看看四周的強者,又在心里想了一陣,迅速就做出了決定。

接下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自己要跟這些強者打么?

車輪戰。

極其消耗體力。

沒有體力,就有危險。

——巴克斯特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讓他去死吧。

只要我安全就可以。

“那么,您的選擇是?”店小二問。

魔伽睺點點頭,開口道:

“看你個龜孫王八樣兒,我今天不揍你個屎尿齊出,我還不配給你當爸爸了,該死的小雜種。”

“……”店小二。

“……”魔伽睺。

不對!

是那枚丹藥的效果!

魔伽睺一急,喝道:“臭傻逼,配鑰匙嗎?配幾把?”

“……”店小二。

魔伽睺搖搖頭,沉聲道:“短命的抖膘喪門星,你給老子聽好了——”

“停!客官,我聽得懂您的意思!”店小二打斷他,朝后退去,“您跟您的手下果然都是油鹽不進的貨色,那就看看您有幾斤幾兩吧。”

“……”魔伽睺。

店小二一招手。

整個地下一層,數不清的高手齊齊站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盯著魔伽睺。

魔伽睺愣了一會兒,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沒事兒瞎吃什么東西啊!

真見鬼!

不過那店小二說我跟我手下都油鹽不進?

這么說——

巴克斯特倒是沒有選擇出賣我。

一念及此,魔伽睺的神情變得復雜起來。

那小子。

明明探索大墓的任務進行的很順利,誰知遇上了自己,被自己整了一頓。

他先是被自己定住不能動,后來又跟著自己逃,結果自己還亂吃東西,觸發了這種稀奇古怪的事。

即便如此,他都沒出賣自己。

你看看。

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作死。

……真丟人啊。

魔伽睺下意識地搖搖頭,拋開思緒,望向面前的強者們。

“你們想怎么玩?一幫龜孫兒子們。”

他冷笑道,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殺意。

店小二道:

“這里的各位強者,最高的有法界七重的實力,破壞力巨大。”

“——我們將挑選十幾名職業者,與您一起傳送至一個專門用來戰斗的地方,戰斗之后再回來。”

魔伽睺渾身一震。

什么?

十幾名?

為什么要戰斗這么多場次?

他環顧四周,漸漸明白過來——

這些人都互相熟識。

他們信不過自己。

沈夜沿著沙礫小路慢慢離開,一直穿過沙峰,抵達一處背風之處,然后一屁股坐下去,開始休息。

“還有兩個多小時,你打算怎么辦?”女術靈問。

沈夜一開始沒說話。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用手抓起一把沙子。

不對勁……

這一粒粒沙子個頭偏大,幾乎趕得上自己的小拇指頭了。

這哪是沙子,分明是石子!

細看之下,又會發現這些石子卻是有外殼的。

用力一掰。

石子紋絲不動。

以刀破之,卻有血出,細看乃是被斬成兩截的蟲子,身上長滿了鋒利的長須。

這蟲子直到死才鳴叫了一聲。

它一叫。

整個大漠仿佛都一起叫了起來。

無數道瑣碎而微弱的意念融合在一起,朝沈夜身上掃來。

危險!

極度的危險!

沈夜一顆心提起來,隨時準備戰斗。

然而他體內的帝王種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也發出了一聲鳴叫。

逐漸躁動的大沙漠突然平靜了下來。

那些蠢蠢欲動、正在改變形體的“石子”再次沉寂下去。

它們似乎認可了沈夜的身份。

沈夜心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一時站在原地不動,冷風吹來,他只覺背后出了一層冰涼的汗。

這些“小石子”看上去頗像前世自己見過的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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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潛葉跳象的幼蟲!

它們看上去就像楊潛葉跳象的幼蟲,可是又比那蟲子更大一點。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蟲子正在沉眠。

它們堆積在這里,構成了無邊無際的大沙漠!

沈夜心頭的駭然幾乎無法壓制。

——什么狂沙之劫啊,這是無盡蟲劫!

“這個世界有不是沙漠的地方嗎?”沈夜問。

“沒有——它們太多了,已經快要吃空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女術靈說。

這下發現了真相。

可是,又能怎么辦?

剛才那些職業者可不是吃素的。

連他們都沒干掉這些蟲子,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不行……

得想后路了。

“做個實驗吧。”沈夜低聲喃喃。

——記得熊貓鐵男說過,門能力是下個紀元的權柄,是最強的。

現在就是驗證奇跡的時刻——

沈夜將手按在沙地上,心中默念一聲:

“門。”

地面果然浮現出一張門。

伸手拉開門。

對面果然是噩夢世界的人族陣地密道。

只要自己跳過去,就躲過了這一場災劫。

鐵男兄說的沒錯。

連魔伽睺都破不開的時空,卻被門無聲無息破開了。

不愧是下個紀元的權柄!

“我這樣一走了之,能行嗎?”沈夜問。

“‘三災’禁錮了時空,可你能破開這種禁錮,就證明了你的強大,離開是沒問題的。”女術靈說。

“……那災劫怎么辦?”沈夜道。

“倘若你下次靠近大墓,災劫會重新觸發。”女術靈道。

——那就沒意思了。

還不如一口氣把三災渡完。

省得以后還麻煩。

沈夜心里有了底,便開始思索現下的處境。

第一災,魔伽睺擋了。

第二災,門可以用,這就讓自己不必太過擔憂。

雖然這里都是蟲海。

趁著還有點時間,倒不如——

他轉身走回去,一路又來到客棧門口。

叩門。

門打開。

“小子,整個大漠數萬里之遙,只有我這里一家客棧,你回來才是明智之舉。”掌柜得意地說。

“我也想明白了,我想練練刀法。”沈夜如實說。

“那就來吧,接下來誰教訓一下這個小子?”掌柜問。

一名瘦小的猥瑣男子站出來。

沈夜看都不看對方一眼,直接朝他頭上扔了個“危”字。

“你想跟我打?你有病啊。”沈夜道。

猥瑣男子一怔,繼而大怒:

“你找死!”

他頭上的“危”直接爆開,化作閃爍的光芒,貼合在身。

“‘危’真人開始教化眾生。”

“目標進入‘渡劫’狀態!”

“必有連續意外發生、殺他必中弱點、必會散落有價值之物。”

沈夜微微點頭。

——來都來了,何不賺點錢,順便練習剛學的刀法?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金梭和銀梭,日月在穿梭。

“抓緊時間吧。”沈夜開口說。

猥瑣的瘦小男子取出一對利爪戴在手上,身形騰空而起,朝沈夜飛掠而來。

“去死吧,小子!”

他大喝道。

異變陡生——

房梁上。

一根梁木突然斷裂,不聲不響地砸在他后腦勺上,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猥瑣男子大驚失色,身形頓時不穩。

沈夜抽刀。

——刀術·思君!

四周一切變慢。

這一次,沈夜甚至不用法相,也不激活鴻影刀的威力,只是舉刀朝對方斬去。

對方動作慢到了極致。

沈夜甚至能看到他后腦勺上那個緩緩隆起的大包。

唰——

長刀閃過。

身首分。

一個沉甸甸的錦囊脫離了尸體,飛墜而下,被沈夜抓在手中,掂了掂。

微光浮現為小字:

“黃金三百兩。”

行啊。

現在金價挺貴的,物價又那么高,能賺一點是一點。

沈夜將錦囊收入指環。

“下一個。”

他喊道。

掌柜沒說話,從柜臺后大步走出來,抓著那梁木仔細看了看。

“你小子走運。”

掌柜說。

“怎么說?”沈夜問。

“這是萬魔封禁防御法梁,無聲,無法檢測,破魔破防,傷害加十倍,那一下其實打得挺重,否則你沒有機會。”

掌柜說著,朝他伸出手。

“戰利品上交。”

“憑什么。”

“上交戰利品,我可以讓你少打一個。”

“那還是算了。”沈夜立刻道。

掌柜看他半晌,吐字道:“下一個——來個好手。”

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站起來,抽出腰側長劍。

“等一下。”沈夜道。

“還有什么事?”掌柜問。

“我想問一下,假如大家都不敢跟我打,那又如何。”沈夜問。

安靜了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

客棧一樓大堂里響起了一陣放肆的笑聲。

一名赤膊上身、戴著黑色獨眼罩的大漢拍著桌子站起來,肆意嘲笑道:

“這小子以為殺了那個廚房切菜的學徒,又碰巧戰勝了實力最弱的瘦猴,就能唬住我們了!”

“干掉他!我來干掉他!”

“不行,我的興致也來了,讓我上!”

“還是我來吧,瘦猴的錦囊是我必取之物,你們都讓開!”

眾人來回吆喝。

沈夜也不惱,笑吟吟的站在柜臺前,只是看著這些人。

好一會兒。

掌柜抬手虛按,喝道:“靜一靜!都靜一靜!”

眾人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還是我來吧,本就輪到我了。”

年輕英俊的男子道。

他也不管別人答應不答應,腳步一掂,便沖向了沈夜。

“你有病啊,別人什么都沒說,你就先殺過來了?”

沈夜道。

“法界三重的小子,我可是四重!”英俊男子喝道。

四重啊。

那豈不是能召喚術靈了?

沈夜正想著,只見對方身上飛起來一只兔子,瞪著自己,眼看就要發動術法攻擊。

“大骷髏!”沈夜喝道。

“知道!”大骷髏飛快應了一聲,放出一面白骨盾牌擋在沈夜身前。

那兔子見了盾牌,爪子上的術散開,卻抱著英俊男子的長劍,跟著劍鋒一起斬向沈夜。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突然響起:

“術靈依附在劍上,產生了‘破障’效果,你會連人帶盾被斬成兩截。”

沈夜“嘖”了一聲,不由朝后退去。

——對面這一招術靈融合,還真不好抵擋!

這一刻。

實力的差別悄然顯現。

自己這邊,大骷髏作為單獨的個體在戰斗。

——自己才法界三重,無法跟大骷髏產生特異聯系,釋放出更強力量的攻擊。

正想著,卻見對方憑空消失了。

糟糕!

——是身法!

他去哪兒了?

沈夜不假思索,長刀出鞘,瞬間使出刀術“思君”。

長刀一震。

四周的一切突然變得緩慢。

沈夜目光轉動,這才驚覺了對方的招式。

在自己左側,對方矮身伏地,正好處于自己視線的盲區。

那一柄劍斜斜地朝自己肋下捅來。

這一下要是捅實了,自己整個腰、腎、胃、心將被一次性全部貫穿!

……還是挺厲害的。

可是。

沈夜目光再移,只見英俊男子的腳下正在緩緩移動。

他踩中了一灘血水,腳下打滑,即將意外滑倒。

沈夜持刀擋住劍鋒。

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

鴻影刀上騰起一道帶著殘影的刀芒,斬向英俊男子!

“長刀威能‘對酌’發動了!”

英俊男子吃了一驚,想要躲閃,可是腳下打滑,就沒躲過去。

一聲悶響。

刀芒斬開頭顱。

立死。

——剛才沈夜給他中上了一個“危”,他一反抗,“危”就爆開了。

沒辦法。

危真人正在教化眾生。

就是這么叼。

男子撒開手,摔倒在地,手中的劍卻飛起來。

那個兔子從劍鋒上顯現,眼看就要逃離,卻被沈夜背后的虛空輕輕一吸,直接收走了。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坐在廣寒宮闕的某座高樓之頂,用骨手輕輕撫摸兔子。

“您要這兔子?”沈夜問。

“無聊時,跟我做個伴。”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說。

“行。”

——那兔子在冥主懷里,嚇得全身毛都炸了,但卻一動都不敢動。

沈夜收了刀。

環顧整個大廳。

包括掌柜在內,眾人一片啞然。

沈夜倒是挺滿意的。

殺了三個對手。

既磨練了刀術,又得了黃金和術靈。

神話詞條,威力不同凡響。

“誰還來?”沈夜問。

一陣寂靜。

“我來。”

之前那個赤膊上身的大漢站起身,撫摸著自己的光頭,大笑道:

“你們啊,都看不穿他的招術,我倒是看明白了。”

“很好,”掌柜點頭,“你上吧,血煞人魔。”

“戰利品是我的。”大漢道。

“只要你能贏他,自然是你的。”掌柜說。

被稱為血煞人魔的大漢抽出一根等身高的狼牙棒,唿哨一聲,高高躍起,掠過滿堂職業者,直撲沈夜。

“你有病啊。”

沈夜扔了一個‘危’過去,習慣性地說。

“是的,我有病!”血煞人魔立刻應了一聲。

沈夜微怔。

——可以啊!

這家伙看著莽撞,誰知卻如此細心,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觸發神話級詞條的機制。

可是……

既然是神話級的詞條,連老師都為之稱贊過,冥主也因為這個詞條而更有信心。

你覺得我用不好它?

“有病要治。”沈夜飛快地說。

“治就治!”血煞人魔喝道,將狼牙棒高高舉起,渾身力量激蕩,似乎準備出絕招了。

——他對得還挺好!

戰斗準備和時機把握也都是好的。

不過——

虛空中,微光聚攏,浮現成一行行小字:

“對方接受了‘危’真人的教化。”

“這是極少見的情況。”

“對方頭上的‘危’形成治病救人的神話級契約,‘心魔’狀態正式激活。”

“從現在開始,他成為你的弟子,必須聽從你的教化。”

“抵抗則會被‘心魔’吞噬靈魂,化為行尸走肉。”

“此契約受法界認可與保護。”

“——對方已知悉此契約。”

血煞人魔從半空落下來,“咚”的一聲站在沈夜面前。

“……”沈夜。

“……”血煞人魔。

沈夜嘆了口氣。

現在總算知道為什么“危”真人的描述是:

“用意念把‘危’放置于某個目標頭頂,耐心等待幾分鐘,然后就可以為其默哀了”。

自己還曾經吐槽這說明像是泡面。

但其實是這樣的——

你同意治病,就當“心魔弟子”。

不同意治病,就去死。

——這教化的方式也太“危”了點。

“還打嗎?”沈夜問。

血煞人魔慢慢地將狼牙棒藏回身后。

掌柜眉頭一動,喝道;

“血煞人魔,你在干什么?”

血煞人魔神情木然,滿頭都是汗珠,慢慢地扭過頭,看了掌柜一眼,又慢慢地把頭轉回來。

一陣死寂。

眾目睽睽之下,只聽“撲通”一聲,血煞人魔雙膝跪地,抱拳肅然行禮:

“老師!請教我修煉!”

“你剛才不還想要什么戰利品嗎?”沈夜不緊不慢地問。

血煞人魔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老師,這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戰利品,就是您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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