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三頭恐狼再度闖入云中山,另外尾隨而來的還有一群邊狼。
兩者相當默契地發起了進攻。
這成為了云中山有史以來最大的生存危機。
所有人都投入了戰斗,包括剛剛破境晉階煉氣九重的宣尺媚,以及尚未完全恢復的楚英奇、燕赤霞、燕青霞。
三頭恐狼在中環法陣被擊傷一頭,但是三頭詭狼卻成功地沖到了道院門口才被攔住,雙方展開惡戰。
而邊狼也隨之跟到,但是卻被死死攔在了中環,距離道院門口五百步處。
誰都知道一旦恐狼和邊狼形成連線,那就是云中山隕滅之時。
這一場惡戰持續了接近半個時辰。
最終三頭恐狼和二十七頭邊狼中的二十一頭被誅殺,但云中山也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宋道陽、滕定遠、楚英奇陣亡,熊壯、趙嗣天、唐經天、井中鴻、楊虎生、吳天恩、茍一葦、方寶旒、宣尺媚、閔青郁等人盡皆重傷,胡德祿、舒子丹也傷重不治而亡,云鶴和駱休月夫婦倆也在這一戰中陣亡,玉菡宗和鬼蓬宗以及閔家子弟也有大量傷亡。
總共這一戰后,共有十一人陣亡,十五人重傷,其余也人人帶傷。
第六日,還沒等喘過氣來,兩頭血鷲輪番襲擊山中,又有三人在此輪襲擊中被獵食,其中包括桑德齡,陳淮生也受重傷。
第七日,碧蛟元君如約趕到,但是從龍鱗塬那邊卻傳來了驚天噩耗。
龍鱗塬被一頭四階妖獸離火金狨襲擊,哪怕是依托法陣,結果依然是朱鳳璧陣亡,李煜重傷。
加上兩頭鬼淵莽蜮和一頭火鬃獅,帶著一群白脊胡狼和兩群青牙邊狼的闖入,直接讓整個龍鱗塬戰線崩盤。
整個臥龍嶺上都陷入了暗無天日的氣氛中。
兩頭血鷲,一公一母,守在山巔上,輪番撲擊道院,獵食弟子,讓整個云中山上一片風聲鶴唳,幾乎沒法再堅持下去了。
陳淮生原本是不想和血鷲硬撼的,但是形勢逼得他只能硬拼一把,否則云中山就真的要垮了。
血鷲其實威脅性遠遜于火鬃獅和鬼淵莽蜮,這并不是說其戰力弱了,而是因為它們是妖禽,不會一直盤踞在這里,而是只專注獵食,吃飽就夠,問題是兩頭血鷲的食量驚人,沒有十個八個修士根本滿足不了它們的胃口。
最終陳淮生用詐死吸引血鷲放松警惕給了它致命一擊,擊斃了一頭血鷲。
而同樣陳淮生也沒好過,被血鷲的瀕死反擊直接就將全身根、骨、經、髓俱毀。
陳淮生服下了西王母桃之后氣色好了很多。
西王母桃是全補之物,但是并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另外一頭血鷲直接被趕到的碧蛟元君誅殺,這才絕了后患,否則失去了丈夫的雌血鷲那真的是和云中山不死不休,云中山恐怕無人能幸免。
碧蛟元君也沒想到河北局勢竟然糟糕到了這種境地,相比之下黃河以南的大趙,雖然妖獸出沒情形遠勝于以往,但是和河北這邊比就是天壤之別了。
正是因為在過了河北,發現局勢不對時,他才緊趕慢趕沖到了滏陽道,沒想到還是迎來了這樣一個慘烈的局面。
“河北的情形怎么會如此險惡,要說大趙境內的絕域禁地范圍也不比河北這邊小啊,妖獸規模不會比這邊遜色才對。”
碧蛟元君滿臉無法想象的表情。
“大趙那邊的情況連你們這邊一半都不到,最多一半。我過濟郡的時候,得聞清光道遭到妖獸襲擊,也就死了兩個筑基而已,就算是大事了,嗯,好像天云宗也遭到了襲擊,死了一個紫府,可這已經是驚天新聞了,可一過河北,就聽說各種噩耗不斷,鳳翼宗也死了一個紫府,重傷了兩個紫府,據說有一個紫府就算是救活可能也難以恢復了,年齡太大,……”
“龍大哥,還是運氣好,你來得及時,否則云中山就得要被那孽畜給拆了,它死了男人,還不得把我們整個山上的人拿來殉葬?熊大哥也受了重傷,根本沒有人頂得住這頭發了狂的母沙雕,……”陳淮生還在開玩笑,“就是不知道龍鱗塬那邊如何,如果龍鱗塬真的頂不住,只怕重華派就只能徹底放棄河北,退回重陽山去了。”
“沙雕?不是血鷲么?”碧蛟元君沒想那么多,還被陳淮生嘴里新蹦出來的詞兒給弄得很好奇,“你不愿意回大趙?可就這架勢下去,你們在河北也頂不住啊?就算今年扛過,明冬又來這么一遭,誰受得了?”
“看情況吧。”陳淮生搖搖頭:“回大趙也未必就是好事兒,我總感覺大趙內部的紛爭不會因為妖獸潮就歇停,今年河北情況的確兇險,大趙這種情形也很讓人困惑,怎么一道黃河之隔,就有這么大的差別?說不過去啊。”
這是陳淮生一直很納悶兒的,河北遭遇這樣慘重的劫難,大趙卻成了輕描淡寫,老天也沒這個道理才對,現在回重陽山去擠在那里邊,這滋味不太好受。
“淮生,你恐怕得提早考慮,如果這樣的妖獸襲擊接連不斷,就算是我在這里也難免顧此失彼,如果離火金狨來云中山,我也沒有把握對付得了。”碧蛟元君鄭重其事地道:“這個冬天可還早得很,還有兩個月,沒有誰敢打包票不出事兒,萬一你們龍鱗塬那邊撤離了,你打算怎么辦?”
“現在撤離恐怕不合適吧?”陳淮生凝神思索,“這么多人,怎么撤?外邊肯定還有不少妖獸虎視眈眈,這么多人撤出龍鱗塬,絕對會吸引無數妖獸來,一旦離山,靈息遮掩不住,這些妖獸嗅覺靈敏得很,那才是真的成了黃泉路了,能跑到黃河岸邊的有一成就算是幸運了。”
碧蛟元君也覺得如果這個時候撤退是個壞主意,那就成了整個河北大地上妖獸競相追逐的目標了,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妖獸來圍堵追擊。
“但你們這樣一直挺著也很危險,要不我去龍鱗塬那邊看一看吧。”碧蛟元君沉吟著道:“看看情況再說,如果真的頂不住,也得早做準備。”
陳淮生也希望碧蛟元君去看看龍鱗塬那邊的情形,另外還有向陽谷的狀況。
現在整個臥龍嶺其實就剩下三塊,居中,也是最大的主山門龍鱗塬,九成以上的人都聚集在這里,另外就是向陽谷,丁氏一族都匯聚在這里,修士道種再加上凡人,也有一兩百號人,最小的是云中山,加上道種和凡人,不到百人。
這幾輪妖獸的襲擊都是沖著修士來的,很明顯修士的道體靈力更充裕,對它們更有價值,其次求而不得才是道種,至于凡人,它們根本不感興趣,當然一旦戰爭打起來,凡人成為池魚,波及到就死,反而死得更多。
就連云中山里也死了二十多個凡人,都是在恐狼闖入和血鷲撲擊時挨著碰著倒霉的。
但陳淮生也專門叮囑碧蛟元君千萬不能去太久,盡可能早一點兒回來,這云中山的防御現在薄得就像一張紙一樣,全靠碧蛟元君來坐鎮了。
別說三階妖獸,就算是再來幾頭青牙邊狼或者白脊胡狼,都得要把整個云中山給團滅了。
一直以自己身體強健無所不能的熊壯也都在恐狼的拼死一擊之下受了重傷,雖說他是異修恢復方式和人類修士不一樣,但是好在山中靈寶齊全,但即便這樣他也需要二三日的恢復休養。
宋道陽、滕定遠以及楚英奇的陣亡讓陳淮生痛徹心髓,宋道陽也就罷了,但滕定遠和楚英奇就太可惜了,二人都是陳淮生的鄉人,尤其是滕定遠剛剛筑基,就遇上了這種劫難,真的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假如他不加入云中山,是不是反而能求生呢?
宋道陽也是命運多舛,自己拼死將他救出來,結果也就只多活了幾日,這樣的結局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胡德祿的陣亡也讓陳淮生是難以釋懷。
煉氣中段的修士當初他沒有要求他們沖上一線,只不過面臨著邊狼的蜂擁而入,那個時候已經無法再顧得過來了,所有人都得要上,否則一樣是死。
云鶴與駱休月的陣亡也是如此,云蕾一下子就變成了孤兒,讓陳淮生都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小丫頭。
但命運就是這樣,不是你修行高你就一定能存活,宋道陽筑基七重,在人類修士中實力僅次于自己,但你層級越高你就要承擔更重的責任,風險一樣更大,你層級低看似面對的妖獸級別更低,危險性似乎更小,但是一旦遭遇,你一樣死路一條。
本以為這場劫難之后,能喘口氣,沒想到血鷲突襲讓桑德齡和舒子丹遭遇不測,這同樣是未曾預料到的。
連陳淮生自己都覺得似乎這場妖獸之劫就是圍繞著自己而來,怎么自己身邊幾日就罹難如此多人?
有些甚至是想都未曾想到的,反而是那些陳淮生以為最危險的如楊虎生、趙嗣天、凌凡、許悲懷這幾人還都活了下來,連燕氏兄妹傷勢尚未痊愈就上陣,一樣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