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異

丁卷 第一百四十五節 固誼,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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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猿?

赤猱?

三階妖獸品類太多,而且有些是某一地域特有的,而還有的則是遍及東西南北。

還有的雖然是這一大品類,但是其中還有特質類,那么其品階還會上升。

如火猿,陳淮生只聽說過,沒見過,但是應該是各地皆有。

火猿總體屬于三階中品,可如果加入特質,就未必了,上品,甚至更上一層蛻變為四階亦有可能,因為火猿智慧超群,已經不輸于人類多少了。

赤猱,陳淮生沒聽說過,估計也是猿猴類的妖物,但能讓紫金派都沒有分清楚其與火猿的區別,估計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起步就是三階,對于自己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萬一自己回老家遇上,從現在這些妖獸逐漸覺醒過來,意識到了吞噬人類修士可以加快其自身成長進化的跡象來看,那就會非常危險了。

“師叔都說了那妖物進了淮郡,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回轉吧?”陳淮生笑著寬解:“再說了,那妖物真的要在淮郡肆虐,淮郡那些宗門世家也不是吃素的,三階妖物而已,誅殺并非難事兒。”

“呵呵,淮生,你才筑基呢,就這么大口氣了?”李煜沒好氣地批評道:“我覺得你原來不是這種自大性子啊,怎么變了?火猿和赤猱不是普通三階妖獸,其成長性很大,類似于咱們人類修士,如果其間得了什么機緣,又或者如你所言從吞噬修士丹元而得益蛻變進化,那就危險了。”

“另外,單單只是這一頭火猿或者赤猱也就罷了,但真的只有這一頭么?還會不會冒出來其他妖物呢?”李煜臉色嚴肅,“你都說恐狼與血鷲在翟谷道成群結隊了,難道這些妖物就只有一頭出沒?”

陳淮生無言以對。

義陽府這地方,似乎不太吉利。

凌云宗在義陽府時,就遭遇各種不順,連鹿照鄰在蓼縣遇襲,也沒有調查出一個究竟來。

現在似乎火引子又率先在義陽府冒頭了,還不清楚弋郡其他府州,比如霍州和碭國這些地方有沒有妖物冒頭。

“淮生,我不是不讓你回鄉,你和尺媚離家多年,回去一趟也是應有之意,但若是抱著這種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心思回去,一旦遭遇危險,反應不及,是要吃大虧的。”

李煜的教誨讓陳淮生趕緊點頭應是。

他從來沒有小覷或者自滿過,命只有一條,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自己在剛入門時敢和赤尾詭狼殊死搏殺,敢為素不相識的晏紫母女擊殺山狽,后來還屢屢以身犯險,漢州道院掠財,硤石灣圍魏救趙,還有洞府鬼市與繁臺的鏖戰,現在想起來,每一場都是驚心動魄,游走于生死邊緣。

可看自己筑基之后,就要沉穩得多了,東河魚市一戰,事無巨細必須要考慮周全;云曇谷一戰,見勢不對,就趕緊走人;七星坑中,玄冥幽鱔再誘人,也絕不冒險,寧肯厚著臉皮去向碧蛟元君求赤鯽。

這也許就是自己的變化,畢竟奔三的人了,身邊也還有一個群體,一大堆人了,寶旒,尺媚,青郁,三個可能要和自己糾纏一生的女人,若是輕易舍棄了性命,她們該何去何從?

如前世勸人莫伸手時所言,到時候你完蛋了,別人睡你的老婆,打伱的孩子,你呢?身陷囹圄,憋屈一生。

放在哪個時代都差不多,還得要自己保重,自己可是連子嗣都還沒有一個。

雖然臨別之前,寶旒或多或少已經流露出了幾分想要要個子嗣的心思了,但陳淮生還是拒絕了。

寶旒的天賦,若是現在就要子嗣,肯定會影響修行,這是陳淮生不愿意的。

按照陳淮生的設想,起碼寶旒也要筑基之后才考慮,至于說年齡和體質,那根本不是問題。

女修別說筑基,就算是煉氣層級,五六十歲生理狀況和凡人二十歲并無差別,七八十歲“老蚌生珠”者也比比皆是,遑論筑基,那更是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陳淮生又提醒了李煜重陽山也應該考慮今冬如果遭遇妖獸潮襲擊的風險,儲備足夠物資和強化護山大陣這兩點應該要做到極致才對。

看得出來李煜本人應該是認可這一點的,但是丁宗壽來了,齊洪奎未走,作為才晉位紫府不久的他也需要顧及這兩位的態度,如何做也要在方式方法上有所選擇。

二人打算在重陽山上住一宿才離開。

在陳淮生面見李煜的時候,宣尺媚則去見姚文仲去了。

晚間,三人在一起小酌。

姚文仲外貌幾乎沒有什么變化,起碼陳淮生印象中,小廟那一夜姚文仲也是如此模樣,在看到自己時,除了多了幾分唏噓外,并沒有太多其他異常。

一路走下來,原來的親友,接觸同門,看似在不斷的增加,但也在不斷地減少。

有些是逐漸走入你的生活中,還有的則漸漸淡出。

小廟一夜,幾個人都能幸運地在這九蓮之亂這一波中沒有喪命,全數存活下來,也算是一個異數,云中山中就匯聚了大半,宣尺媚的心思陳淮生也明白,就是想要幫襯姚文仲一把,如果對方愿意的話。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自甘人下的,尤其是原來還有這樣一重淵源,即便是凌凡和許悲懷也還是經歷了一番心理波折才進入云中山的。

陳淮生無意干預誰的命運,如果姚文仲愿意,他當然不會拒絕,但不愿,他更不會去勉強。

一直到姚文仲離開時,也沒有表明態度。

其實這也就是一種態度了。

從濟郡到汴京,陳淮生一直在觀察著沿途的情況,甚至還主動向驛道兩邊的山野中深入,以期發現一些什么變化。

但大趙境內的情況似乎要比大河以北好許多,至少到目前,陳淮生并沒有發現什么大的異樣。

擔憂也只能壓在心底,有些事情也不是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

此番來大趙的目的兩個。

一是要通過碧蛟元君看看能不能再搞到赤鯽血,以便于回去之后能幫助山中諸人盡可能快的破境晉階,以應對可能來襲的獸潮。

當然,如果能順帶把碧蛟元君邀請到河北,那最好不過,但比較困難。

二是回蓼縣老家看看,去野蜂溝,把熊壯帶回河北。

這比較有把握,熊壯那里好說,哪里都是呆著。

另外就是順帶采買一些法器法物。

原來對這一塊陳淮生不是太在意,甚至覺得能夠在歷練中承受各種沖擊,對自身靈境提升更有裨益,但這一次不一樣。

獸潮的時間會持續多久不清楚,規模有多強不確定,那么到最后可能所有人都要經歷一場洗禮,那如法器、符箓這些物件就需要備齊了。

另外像法衣、護甲、法飾這些算是旁枝末節的東西也要考慮,有時候也許就是這些東西能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救人一命。

“這是……?”碧蛟元君當然不會認不出這是什么。

作為水中君王,蝦蟹魚鱔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了,但這并不代表這些東西做出的最美味東西他就嘗過,甚至可以說正因為對這些河鮮見得太多,反而有些膩味了。

可恰恰就是這些最常見的河鮮,如果能用不尋常的方式將其做出最鮮美的滋味來,這才是本事。

“蟹生。”陳淮生微微一笑,手中碟子里是一塊一塊晶瑩透明的蟹肉,“龍前輩可知道這是什么蟹?”

碧蛟元君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河蟹八美,我亦知之,但你這蟹肉盡皆去殼,我卻無法辨識了。”

“龍前輩也知道河蟹八美?”陳淮生滿意地點頭,“這是其中兩類,這邊半透明帶著幾分如乳酪狀的蟹肉是來自祥符篷澤的曲蟹,其肢足盤曲如老樹之根,蟹腿肉尤其肥美;這邊白里透黃的蟹肉乃是產自浚儀的莨蕩水中的赭蟹,蟹黃甘美醇厚,食之全身通泰,……”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是在這一盤……”

陳淮生舉了舉手中的小碟,但見碟中蘸水濃郁,香氣裊裊。

碧蛟元君只感覺自己口水都從嘴角涌出,下意識地就想要擦拭,才想起這是在人前,還得要表現出一份沉穩來,所以干咳了一聲:“我知道,這吃蟹便是品料,若是料不足,這蟹不吃也罷。”

“前輩果真是高手,一言中的。”陳淮生將碗里的醬料與液汁調好,這才傾入碟中,一邊介紹:“麻油浸潤,草果、茴香、砂仁搗碎成末,汝州蒜,許州蔥,交互壓榨成汁,醋須巴蜀保寧醋,鹽須花馬池大粒青鹽,更為關鍵的是還要加上梅子液汁,勾甜,……”

這一番言語拿捏勾引,直接就把碧蛟元君給整破防了。

他也知道越是這等物事,品嘗起來就越是講究,只有足夠的忍耐,才能獲得最甘美的享受,可這抓心撓肺的滋味太難受了啊。

一直到陳淮生抑揚頓挫的話語落定,手輕輕一抬,只見那蟹肉一塊塊如同天女散花倒放一般,魚貫入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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