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章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齊洪奎沒有做聲,而是選擇讓這個家伙代言,看樣子似乎大有讓這個家伙來做主的架勢,倒是讓他很驚訝。
筑基一重,不值一提,但年齡太年輕了,意味著這應該是重華派重點培養的苗子,倒也說得過去。
估摸著應該是專門帶出來見世面的。
可這種事情就交由這家伙來決策,不得不說重華派搬到河北之后,似乎風格大變,從保守一下子變得激進起來了。
想想他們在河北與月廬宗一戰之后,接納凌云宗歸并,似乎也就不覺得奇怪了,現在準備再來在元荷宗身上啄一嘴,好像也很正常。
不過得承認,這家伙的話語還是有些動人。
在對元荷宗和大騩山動手之前,宗門就有過計議。
解決元荷宗是必然的。
偌大一個九蓮宗,即將崩裂瓦解,可謂肥肉骨頭一大塊。
前十的宗門幾乎都垂涎三尺,前五的宗門都選定了目標,磨刀霍霍。
此役如果堂堂排名第一的天云宗卻不參與,白白讓所有人肥肉都讓其他宗門吞入腹中,此消彼長,說不過去,天云宗不能接受。
可解決元荷宗簡單,但后續有許多麻煩。
首要目標,或者說最重要的目標就是大騩山這一處靈山福地,自然是要納入天云宗的,未來會作為天云宗的一處分道院。
但其他,尤其是元荷宗的數百名弟子,說實話,天云宗態度矛盾,或者說內部爭議很大。
前期的突襲戰中,花溪劍宗擊殺了元荷宗首座,也就是其宗主晁俊義,算是把最大的惡名背了過去。
就像天云宗突襲金蓮山斬殺了妖蓮宗的歐慶來,把妖蓮宗的敵意全部吸引了過來一樣,這樣再做交易,以便于日后接納九蓮宗的兩宗弟子。
但這并不意味著這些弟子就不會仇視本宗了,也同樣不意味著天云宗就愿意接納所有弟子了。
本宗內部對這些元荷宗弟子的未來命運也是爭議不斷。
既有主張斬殺所有筑基以上的弟子,其余筑基以下的則擇優而留,但需要靈誓皇約束縛捆綁。
也有主張一個不留,斬殺部分,其余全數驅逐的。
還有主張不拘層級,只要愿意立下靈誓皇約,便可全數接納。
持這個觀點的人認為九蓮宗以滅,識時務者為俊杰,這些人不可能再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宗門效忠,修真界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忠心不二,大家都是為了自身修行,得道成仙而來。
應該說最后一個觀點最符合人心。
但持三種觀點的勢力在宗門內都差不多,僵持不下,所以也一直困擾著前來攻打的天云宗諸大佬們。
最后給出的意見就是根據情況而定,視元荷宗這些弟子的態度。
但是還是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紫府不能留,能誅則誅,不能誅也要盡可能重創其人。
晁俊義已經被花溪劍宗擊殺了,元荷宗剩下的二紫府,焦云升也被己方擊傷,難以堅持多久了,而另外一人渡果居士正在靠著法陣苦苦支撐。
看到趙建章意動,陳淮生趁熱打鐵:“趙師伯,其實我們能理解天云宗的立場,九蓮宗既然犯了眾怒,覆滅成為必然,天云宗作為大趙第一宗門沒有理由坐視花溪劍宗和萬象派這些宗門分食而無動于衷,所以參與進來也算半是被動吧,如果將元荷宗這些弟子盡可能交由我們,我們會向元荷宗的弟子們解釋清楚這里邊的原委,……”
趙建章笑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很會說話,但他也小覷了天云宗的實力地位。
“小子,天云宗既然加入進來,就不會在乎誰怎么看,我們并不在意他們怎么想。這些元荷宗弟子愿意加入我們天云宗,我們歡迎,不愿意還要反抗到底,自尋死路那也由得他們,如果能識時務要去河北,我們也不阻攔,但說這些不是現在,要等到我們徹底拿下大騩山之后,……”
陳淮生遲疑了一下,再度道:“趙師伯,何必多造殺孽?弟子愿意去大騩山中勸說一番,勸其歸順,……”
趙建章嗤笑起來,“小子,你好像有些高看了自己的本事啊,我們不是沒勸過,但似乎沒效果,但我們也不在乎,有些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總歸要一試才知道,……”陳淮生堅持道。
趙建章灼灼目光注視陳淮生良久,陳淮生只感覺那目光猶如火紅的烙鐵在自己身上不斷炙烤,強大的精神力量,幾乎要把自己徹底壓垮,他幾乎就要崩潰收回自己的堅持了,但在最后一刻,趙建章莞爾一笑:“好,我給你這個機會,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后還不開放大陣,玉石俱焚!”
等到趙建章與天云宗其他幾個紫府大佬略一商議之后,終于同意了陳淮生的建議。
對大騩山的護山大陣攻擊停息了下來,而陳淮生也終于得以帶領虞弦纖和宣尺媚沖入大騩山中見到了元荷宗眾人。
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雖然知道這種護山大陣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法陣法器威力,但是在壓倒性的優勢面前,這種外部力量很難得以全部釋放。
當晁俊義被襲殺,焦云升被重創之后,其實元荷宗已經喪失了抵御之力,唯一有點兒懸念的就是天云宗愿意不愿意以強攻硬打的方式付出更大的代價來解決問題了。
看著躺在軟椅上已經無法起身的焦云升,還有一臉堅持和驍悍一身道裝渡果居士,陳淮生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別說三個時辰,只怕一個時辰能撐下來都夠嗆。
外邊五個紫府壓陣,趙建章還不是最強的,還有一名凝魂中境以上的修士尚未真正發力,或許也是在評估和等待最后那一擊的時候到來吧。
宣尺媚和虞弦纖已經泣不成聲,圍繞在焦云升和渡果居士身旁的一干人也都是沉默不語。
“首先聲明,我不是來勸降的,也不是為重華派拉攏誰來當說客的,我只是客觀如實地闡述外邊的情況,給諸位一個相對直觀和清醒的外部形勢描述。”陳淮生攤攤手,“九蓮宗對我有大恩,尤其是虞師姐和尺媚師妹,以及汐蕓宗的易初陽師伯,否則我不會冒著性命危險走這一遭。”
渡果居士是個須發皆白的道士,但實際年齡也不過百齡。
他和焦云升都知道宣尺媚與這個年輕男子之間的瓜葛,甚至還叮囑過師妹防著陳淮生巧言令色把宣尺媚這個本宗最出色的弟子之一給騙了。
只不過沒想到時移勢易,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男子卻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呵呵,說得好聽,你們重華派難道就是好人了?”憤憤不平的男子惡狠狠地看著陳淮生,咬牙切齒地道。
筑基三重,約莫六十來歲,陳淮生不知其名,但并不在意:“重華派從來就沒說過自家是好人,好人對于個人來說,是一個褒義詞,但對一個宗門來說,可能是貶義,甚至是很糟糕的名聲,因為作為好人的宗門,在這個世道是生存不下去的。”
一句話就把對方給頂的無言以對,但是卻贏來了躺在軟椅上已經回光返照的焦云升贊許的目光,“好了,昭陽,閉嘴,小兄弟,你繼續說。”
“我不諱言,重華派也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行一些看似不那么厚道的事情,比如我們宗門三位紫府已經趕往濟郡,與清光道戰爭,為玉菡宗助一臂之力,但是條件是重陽山日后要歸重華派所有,玉菡宗何去何從未定,也許并入重華派,也許解散,……”
一句話引來在場所有人大嘩,那個叫昭陽的家伙甚至差點兒就要沖上前來,即便是焦云升和渡果居士都微微變色。
“小兄弟,你說的是真的?”渡果居士制止了已經有些喘息的焦云升開口,主動開口:“為何如此行事?重華派難道不是九蓮宗的盟友么?”
“是盟友,似乎九蓮宗就從未履行過盟友的責任。”陳淮生毫不客氣地反懟:“但這都不重要,關鍵是我們重華派不介入,玉菡宗能存活下去么?不能,因為連妖蓮、凈芙這些大宗支都一樣難以存續,玉菡宗更不可能,……”
“那你們也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個叫昭陽的男子怒吼道:“可恥,可恨!”
另外一個修士也是厲聲道:“難道重華派就不能助一臂之力,我們九蓮宗必定會有所回報,……”
陳淮生沒有理睬對方:“我不信諸位師伯對外部形勢一無所知,九蓮宗不可能再存在了,至于說重華派助一臂之力,這話說得輕巧,清光道五名紫府,我們重華派才四名紫府,這一仗打下來,也許我們重華派就此跌落,亦未可知,這么做從道義上說可能是好人,但是對宗門來說做出這個決定的就是罪人,若是沒有回報,那個掌門敢如此?”
前面有點兒混了,改了點兒,不影響閱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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