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滾燙的熱水倒入澡桶中,水汽騰騰。
“呼!”
赤身泡在滾燙的藥液之中,黎淵舒服的直嘆氣:
“謝了啊,劉青!”
“不用,不用謝。”
劉青有些受寵若驚。
如今的黎淵可不是三個月前的他。
內院考核第一,張賁的弟子,鍛造天才……一連串的名頭加在一起,儼然已經是鍛兵鋪新秀了。
就算在外城,也是有些名頭的。
“對了,衛五找到了嗎?”
黎淵抬頭。
衛五是前院的一個學徒,前幾天失蹤,父母找上門,鬧出好大動靜。
“嗯,聽說是他眼熱梁阿水,跟著去撈魚,一不小心掉進去,沖到了下鎮去,剛回家就挨了毒打,聽說是要被趕出鋪子了……”
劉青回答,有些戚戚然。
“這樣?”
黎淵點點頭。
梁阿水發家太快也太轟動,不知多少人盯著他,想效仿的也不止那衛五一個,七個月前,他自己也眼熱不已。
“那我出去燒水,還得好幾桶呢!”
劉青撓撓頭,憨笑一聲,提著桶出了屋,腳步都歡快了許多。
“花錢如流水啊!”
洗熱水澡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藥浴就更奢侈的多了,洗一次,柴火都要耗費兩三百斤,加上藥材,足夠尋常人家一兩個月的花銷了。
內院學徒正常也只有半月泡一次,黎淵稍微奢侈些,十天一泡。
“經年不沐浴,塵垢滿肌膚。聽說就算是內城劉、王、白三家中的內眷,也只有十日一洗……”
浸泡在藥液之中,黎淵皮膚發紅,微微閉眼,能感覺到體內的血氣流動,滋潤著筋骨。
氣血是種很玄妙的東西,他愿意將其稱之為第二套免疫系統,隔絕風寒,強健體魄。
就他所知,高柳縣每年感染風寒死的人里,從沒有入了門的武者,這就是血氣的妙用了。
“或許和練武的人吃藥多,也有關系?”
黎淵瞇著眼,感應著掌兵箓。
二階掌兵主
掌馭兵刃:三元軍制式刀鐮(一階)、大匠之錘(二階)
掌馭效果:大圓滿級鍛造法、圓滿級白猿披風錘法、大成級鋸馬刀鐮術、兵類天賦、百兵熟識、長兵精通
“目前來說,掌馭效果,分別是技藝類,以及,天賦類,會不會有其他效果還不確定……”
“技藝類加持,有兩種效果,不主動催發的情況下,可以大幅度提升我習武速度,若主動催發,則掌馭的效果瞬間就能疊加在我身上……”
“當時我剛入精通,催動練功錘,則錘法瞬間小成,我如今血氣與錘法皆已快要大成,同時推動刀鐮、大匠之錘,我的錘法能推到什么境界?
圓滿,還是大圓滿?”
黎淵心里盤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至于天賦類……”
水汽蒸騰中,隱可見一柄飛刀在他的五指之間飛速穿梭著,流轉如魚兒,十分靈活。
兵類天賦的加持,是立竿見影的。
他能在三個月內,從無到有的將鍛造術推到小成,離不開這天賦的加持。
“可惜,長兵精通無法作用到飛刀上……”
對于自己的進境,黎淵心中還是滿意的。
唯一拖后腿的,反而是血氣。
中下的根骨,若非有著兵道斗殺錘的打法錘煉血氣,就算有著藥膳、藥浴輔助,也無法與上等根骨相比。
畢竟,上等根骨在哪里,多也不缺藥材輔助。
比如內院的大師兄岳云晉,上等根骨,學武三年多,血氣已可加持四肢。
也就錘法差了些,遲遲無法貫通六合,否則早幾年就已突破內勁了。
水稍退溫的時候,劉青又提著一桶熱水倒入澡桶,如此數次之后,黎淵方才起身,走到旁邊的澡桶內。
以清水浸泡,洗去身上的藥味。
之后,才穿上鋪子里新發的短打,單衣來,頭發隨意一束,對鏡整理了一下,黎淵滿意的點點頭。
任誰去看,也瞧不出鏡中干練強壯的少年,半年多前還只是個病秧子。
他的變化已經不是巨大,而是堪比脫胎換骨。
“上等的錘煉血氣法,加上藥材,多久能血氣大成?”
目送劉青離去,黎淵關上門,手腕一翻取出了長柄練功錘,在外屋徐徐演練兵道斗殺錘。
他的動作很緩慢,卻有種大磨徐推之感,并不如何劇烈的動作,體力卻耗費巨大,血氣流轉間,筋骨發出‘咔咔’之聲。
這是斗殺錘第一式殺招的,第七十九路變化。
小屋內,長錘輕舞,不見風聲。
趁著藥浴之后,體內血氣最為充盈之時,他反復練習這一路變化,直至血氣耗盡,又補足之后,
方才動作一變,打出了第八十路變化。
咔吧~
黎淵能聽到筋骨摩擦的聲音,充盈兩臂的血氣消耗飛快,沒一會兒,竟是有些捏不住手里的錘子。
兵道斗殺錘的打法看起來簡單,可牽扯到血氣的錘煉與搬運,對體力的消耗十分巨大。
“上乘武功果然難學,這最后兩路變化委實難練。”
片刻之后,黎淵長出一口氣,汗珠滑落,眼神卻很亮:
“不過,就算是只有八十路變化,這門上乘武功的第一式殺招‘兵擊’,我也算是勉強掌握了!”
休息了一會兒,黎淵揣上銀子出門。
此時,日頭已近中午,鍛兵鋪卻沒什么人,就連伙房也停了,孫胖子都不見人影。
“連鍛兵鋪都放假三天,不愧是朝廷定下的三大盛會之一。”
黎淵快步走著。
會放假的節日,必然是相對重要的。
三月二十八的這一場廟會,比年關放假還多一天,可見其份量。
這一天,高柳縣內外城甚至不需要入城費,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真比年關要熱鬧許多。
大街上,人流如織,各種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剛出鍛兵鋪,黎淵就聞到那各種小吃的香氣,也感覺到了掌兵箓的顫動。
“這樣大規模的廟會,總該有些好東西吧?”
當!
當!
當!
這時,有響亮的銅鑼聲自遠處而來。
黎淵駐足眺望,只見街尾的行人騷動,不需要任何人指揮就紛紛散去,讓出路來。
十六個大漢列成兩隊,肩上橫著粗大的桑木杠,抬著一座巨大的神壇。
“這真是好大的陣仗……”
黎淵眼皮一條,提前避到一旁。
他一眼就看到了神壇外點綴著的金、銀、琉璃、珊瑚、瑪瑙等等寶物,正晌午的陽光很烈,神壇熠熠生輝。
十六大漢抬著,前后幾十人擁簇開路,各種幡旗高舉,所過之處,不知多少百姓虔誠行禮,不乏跪倒在地者。
“求菩薩庇佑,我高柳縣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菩薩廣施舍恩澤,善男女虔誠叩首……”
“菩薩保佑我大發利市!”
……
歡呼聲由遠而近。
有做廟祝打扮打扮的,懷抱功德箱,不知多少百姓踴躍上前,或丟銅錢,或丟碎銀。
“那菩薩……”
有微風吹動白紗,顯出其后的神像,那是一尊看起來慈悲神圣的菩薩,面有六目,身有千眼。
黎淵只看了一眼就偏移了目光。
“難怪叫千眼菩薩,這可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一身的眼珠子,冷不丁看到怕是能嚇死人……”
黎淵差點犯了密集恐懼癥,真有點佩服雕刻這神像的工匠了。
他后退幾步,避開那些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廟祝,正欲離去時突然攥住拳頭,詫異抬頭,
看向兩米外擦肩而過的隊伍。
這菩薩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