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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林間邪祟第二百三十五章林間邪祟
“那是什么?”
如今的胡麻有本事在身,藝高膽大,但如今荒山野嶺,深更半夜,看到了這般古怪邪異的紙人,還是不免心里一陣發怵。
這似乎是來自于人的本能,有時候倒與本事關系不大。
不過有本事的人緩過來也快,微微凝息,壓下了這突如其來的恐慌,握住了刀柄,低聲詢問。
“是邪祟的鬼丫鬟來了。”
張阿姑等那兩個紙人,重新飄回了林子里面,才壓低了聲音回答:“瞧著,應該是有某個大邪祟在附近,它聞到了咱們的生人氣味,便派了小鬼出來勾人了。”
“俺布了香陣,她們找不到我們,便只能在這里不停的轉。”
胡麻心間微凝,便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那兩個丫鬟,頭一次看時,還是兩個人的模樣,若是普通人在這時,恐怕他們看到的就是兩個提了燈籠的丫鬟,又正趕上剛落過雨,周圍濕寒,人人倦怠,腦子便也不清楚。
說不定就真的迷迷糊糊,跟了這兩個丫鬟去喝熱湯。
當然,這一進了林子,便指不定誰喝誰了。
自己是得了張阿姑提醒,頭一次看她們是人,但心里留了神,再看就成了紙人。
胡麻道:“那現在怎么辦?”
張阿姑看著紙人丫鬟,以及她們手里提著的一點光亮隱入了林子之中,便轉過身來,手指輕輕抹向了胡麻的眼睛。
胡麻由著她手指按來,能夠感覺到她指尖粗糙,想來平時也是干了不少農活,但抹過自己眼皮之后,卻留下了什么東西,微微濕潤,眼珠感覺一陣冰冷。
正想詢問這是什么,張阿姑已經放下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臂。
胡麻也立時會意,再度向遠處瞧去。
這次再看,卻是連紙人丫鬟也沒有了,赫然只是看到兩團鬼火從林子里飄了出來。
它們起起伏伏,一停一頓,在林子外面轉悠著。
耳間依稀可以聽到山風里,仍是有著若隱若現的女子聲音:“過路……客人……”
看樣子,這兩團鬼火,才是真正的本體,無論之前自己看到的兩個丫鬟,還是后來冷靜下來看到的兩個紙人,都是邪祟的變化。
她們確如張阿姑所言,不停的飄出了林子來回逡巡,仿佛因為知道有生人在這里,偏偏找不到,越來越著急,一圈一圈的在周圍轉著,像股旋風。
“給你抹的是棺底泥,能瞧見邪祟的真模樣。”
張阿姑趁了它們飄得稍遠些,向胡麻道:“你顧著點后面的人,別讓他們發出了動靜。”
“棺底泥?”
胡麻伸手小心觸了觸,心底稍有些惡寒,又道:“這東西抹上就能看見?”
“棺底泥,柚子葉,牛眼淚,都是能讓人看見它們的東西。”
張阿姑這一路上,也習慣了胡麻愛問問題,低聲解釋道:“俺燒的香陣,則是讓邪祟看不見咱們。”
胡麻向前一看,便看到張阿姑面前,已經燒起了四五束香,都是星星點點的插在外面,香的煙氣飄了起來,星星紅點,在這夜色里更是明顯,但偏偏,那兩團鬼火卻看不見。
它們飄來飄去,有時候都與這些香燒出來的煙碰到了一起,便又蕩向了遠處。
“香陣?”
胡麻一邊看著,一邊將這些香的數量與排布方式記在了心里,然后才回頭看向了身后的車把式與伙計。
這些人真是命好,這會還正呼呼的睡著,倒是不知道正經歷這離奇詭異之事。
那頭驢倒是醒了,緊緊的夾著尾巴。
周管家如今也醒了過來,正靠在墻壁旁邊,只是他一把年紀,卻是個懂事的,雖然嚇了一跳,但也沒有發出動靜。
黑夜里彼此之間,都瞧不太清楚,他還向胡麻打了個手勢,示意要幫忙。
“這林子里也不知是什么邪祟,比紅燈娘娘怎樣……”
胡麻一邊觀察著身后的人,萬一他們忽然醒來,發出動靜,驚動了邪祟,那便大事不妙,自己需要隨時準備著敲暈他們。
但心里卻也不由對那兩團鬼火好奇,按照張阿姑所說,這兩個只是出來找活人的小鬼,也就是說,林子里面那個,才是真個要吃人的大邪祟啊……
但以自己眼力,卻判斷不出這邪祟有多厲害。
那如何又怎么著?要不要找合適的機會出手對付它?
心里想著,便看向了張阿姑,卻見她居然只是不停的照看著身前的香陣,那些香有時候燒的慢,有時候燒的快。
但她只是全神貫注的看著,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伸進了包袱里,每當有一柱香快要燒盡,便及時的補上,如此香陣一直存在,外面那鬼火便也一直晃悠。
如今苦熬了約大半個時辰,那兩團鬼火愈發的焦急,忽地噗一聲爆碎。
緊跟著,林子里面,忽地刮起了一陣怪風。
這風直吹得樹木都東倒西歪,草木砂石簌簌作響,他們身前的香火也一陣通明。
旋及林子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正緩緩流了出來。
夜色里,胡麻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那是什么,或者說,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實在的東西存在,但能夠感覺到有東西從林子里出來,一點一點的擠過了樹木,仿佛有陰森目光掃視。
“是那林子里的大邪祟不耐煩,自己出來瞧了?”
不必張阿姑解釋,胡麻也明白發生了什么,忙回頭看去。
就見正呼呼睡著的車把式與兩個伙計,也被這股子陰風浸體,吹得有些難受。
兩個翻了個身,從擠著睡,變成了交頭抱腿。
還有一個,倒是身子微微一晃,看著像是快要醒過來的樣子,胡麻急忙提起了手里的刀柄,準備往他額頭上敲一下子。
但那邊的周管家卻是忙擺了擺手,然后一只手伸了出來,仿佛在這個人脖子上什么位置按捏了一下,這個快要醒過來的人,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胡麻倒高看了他一眼,這周管家把戲門出身,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但轉頭再一瞧,卻是心里又不由得一沉,就看到那林子里的東西出來了,張阿姑身前的香陣,已經同時飛快的燃燒,這么多的香同時快速的沉底,那無論如何都是來不及添的。
急忙將握著刀的手放開,拿起了紅木劍,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可張阿姑也看著身前即將見底的香陣,也沒有繼續添香,而是默默的坐著,兩只手慢慢握住了某樣東西,抵在額頭,無聲念咒著些什么。
胡麻就感覺,周圍忽然有一陣陰冷森然的感覺。
那些最后燃燒出來的香霧,居然沒有在夜風里飄散開來,而是匯聚一處,彌漫在了他們身前。
猶如一道虛無縹緲,半透明的簾子,遮在了眾人與那林子里的邪祟之間。
胡麻也不敢發出動靜,怕影響了張阿姑施法。
就看著,那林子里面出來的邪祟,在周圍緩緩移動,看了半晌,終還是悄悄斂息,緩緩的飄回了林子里面去,周圍的溫度也漸漸升高,剛剛那種讓人身體發寒的陰冷消失了。
張阿姑也緩緩放開了握緊的手掌,收起了手里的東西,重新添上了香陣。
胡麻意想中的一場惡戰,居然沒有出現,張阿姑只是一夜未眠,不停的盯著林子里面的動靜,而那林子里的東西似乎因為沒找著人,也沒有再出現。
直到時間一息一毫的熬了過去,隱約過了夜里最深沉的一段時間,東方也出現了些許亮意,眾人才感覺終于松了口氣。
“沒事了?”
胡麻也是到了這時,才終于用正常的聲音向張阿姑問道。
“嗯。”
張阿姑道:“它找不到咱們,也就回去啦,能借了香陣躲過了這一劫,咱們運氣還是非常好的。”
“原來這才是走鬼人走江湖的樣子?”
胡麻倒是有些好奇,若是換了守歲人,遇著這種情況,大概只能真刀真槍的干。
當然,守歲人自己可以煉生為死,倒是可以避免這種情況。
“這種能驅使小鬼,幻化出來誘騙活人的邪祟,一般都是很厲害的。”
張阿姑也不太好意思,解釋道:“剛剛又是在深夜里,咱與它交手,不一定弄得過。”
“況且咱身邊人多,被它傷著哪個,也不值當。”
胡麻想了下,倒也覺得,張阿姑這做法,才是真正的穩妥可靠。
又耐心等了一會,熬到了大天亮,活計與車把式們也醒了過來,都伸了個懶腰,抱怨著:“這山洞子睡的可真難受,又是雨天,風濕都要犯了。”
“不過這也是跟了有本事的阿姑出來,不然的話,僅是大晚上的睡在野外,怕是小命丟了半條,如今倒是能安穩的睡上一晚。”
“回去見了老伙計,可能吹了。”
“你們倒是安穩的睡了一夜,卻不知道人家阿姑幫著守了一夜啊……”
胡麻心里倒覺得好笑,但也沒必要說出來嚇唬他們。
自己也是一夜沒睡,但扛得住,便起身撿柴來,生火烤干糧吃,而他心下留意著,便見張阿姑也沒有起來補覺,而是從包袱里拿出了紅色的布條,扎在周圍樹上,顯眼的位置。
胡麻帶了干糧過來給她吃,道:“阿姑這是?”
“要提醒過路人哩……”
張阿姑道:“這里有吃人的厲害邪祟,千萬不能在這里停留。”
“唉,現在也是世道亂,忙也忙不過來。”
“聽俺娘說,以前趕上了這樣的事情,要探探對方的底,或是讓它安份,或是除了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