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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武漢。
臺閣內,夏侯儒、臧霸在侍從的引領下,行于廊道間,直至議堂方停下腳步。
“二君且稍候,大司馬正理公事。”侍從答道。
“霸閑散之人,以大司馬為先!”臧霸恭敬說道。
“二君可至側堂稍候!”
在侍從的帶領下,夏侯儒、臧霸二人至側堂等候而坐。
二人落了坐,趁著無人之際,互相攀談起來。
夏侯儒懊惱地拍了下大腿,亦對曹休充滿怨念。
今軻比能的領土西起五原郡,東至幽州塞外,唯有河西鮮卑、遼東鮮卑尚未被軻比能控制。一旦軻比能將遼東、河西鮮卑整合起來,其勢力可比檀石槐治下的鮮卑。
頓了頓,侍從補充道:“不過二人皆為家眷而憂慮,擔心曹叡會處決二人家眷以儆效尤!”
臧霸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大司馬之意,今下我甚是擔心大司馬會將你我二人遣送歸國。”
“善!”
臧霸略有怨念,說道:“俊林與我身份不同,豈能相提并論?君為宗將,而我為降將。曹叡當會看在宗親面上,赦免君之家眷。而某為外將,曹叡恐會拿我家眷以儆效尤。”
“不敢!”
游牧民族作戰,因要保持機動力關系,幾乎是不會攻城,而是繞過堅城要塞,深入中原腹地劫掠。
“仲邈,如與鮮卑會盟,當讓軻比能起兵攻何處?”
“這倒不至于!”
被南漢俘虜了這么多月,臧霸也想通了。自己與手下將士純粹被曹丕、曹休給坑了,當初打什么狗屁鐘離,還不如去打下邳城。
夏侯儒微嘆了口氣,說道:“兵敗被擒,幸陛下仁善,衣食無憂,僅被限制出入。不知臧君當下何如?”
諸葛亮微微頷首,說道:“當下與軻比能相商,當讓其南掠河北,以威冀州之鄴城。且在書信中,需讓軻比能禁止向曹魏提供戰馬。如隴右道路可通,看能否向其求得數千匹良馬!”
夏侯儒不愿過多去追責,轉移話題,說道:“今下卻不知大司馬為何召見你我二人?”
夏侯儒多有疑惑,說道:“莫非欲向你我詢問河南局勢,或魏軍兵馬布置?”
夏侯儒遲疑少許,說道:“鐘離兵敗,你我雖說投降,但卻是身陷絕地所致,未有對不起國家。料想曹叡當會既往不咎,赦免你我家眷!”
洛澗水兵敗的鍋,夏侯儒實在不想背,且也背不動。在夏侯儒看來,昔日洛澗水之戰明顯是被霍峻安排得清清楚楚,漢軍兵分南北下陣,故意引誘魏軍去圍攻黃權,而后暗中埋下一支大規模騎兵。
“嗯”
霍峻離榻送行,笑道:“有勞孔明籌備使團!”
“備左則右寡,備前則后寡,處處皆備則處處皆寡。大司馬以舟舸破浮橋,又親率大軍圍堵,你我兵敗早已成定局。”
“鮮卑胡人,重武略,崇勇膽,輕經學。今出使鮮卑者,當文武并濟,膽略超凡,不知兄可有心儀之人選?”諸葛亮問道。
霍峻沉吟少許,建議道:“不如擇鄧芝為使。鄧伯苗素有膽略,器信非凡。雖從文政,但卻尤好弓弩。如以他為使,若有沖突之事,亦不會墜我國威!”
“曹文烈!”
“二人剛為江淮兵敗而分責,臧霸言夏侯儒未能阻擋騎卒,而夏侯儒言兵少,自然無法阻擋漢騎,需由曹休與臧霸阻擋。而那臧霸又將事推到曹休身上,言之所以兵敗是因曹休、曹丕之過。”侍從笑著答道。
“善!”
臧霸瞪大了眼,怒聲說道:“洛澗水之戰,若非你部攔不住騎卒,我軍安會兵敗?”
又聊了半響,諸葛亮見尚有事情要處理,遂起身告辭,說道:“今兄尚有軍事需理,亮且先退下,與鄧伯苗叮囑此行之關鍵。”
如果真要分鍋,他自認為最大的責任在曹休、臧霸二人,他能有什么問題?
臧霸拍了下大腿,惱怒說道:“我為副將,兵敗之事,與我何干?”
臧霸苦笑了聲,說道:“我與俊林境遇相同。今枯坐武漢,甚憂洛陽妻兒下落!”
當下并州地區,因早些年失去河套諸郡,雁門郡又被不斷侵蝕,魏僅能控制靠南部的幾縣,如馬邑、樓煩、平城等已被鮮卑所控制,而后被步度根所盤踞。
于禁這件事臧霸可記著清清楚楚,被南漢送回國的于禁,而后被曹丕扔到曹操的陵墓。于禁蓋是因太過羞愧,沒多久便病死了。
“可有聊些什么?”霍峻隨口問道。
“為北伐而計?”
“俊林近日如何?”臧霸問道。
至于尊稱曹丕為陛下,臧霸可沒瘋。今在南漢治下,受領南漢榮爵,他心中的君主唯有劉禪。不罵曹丕為狗賊,算是對曹丕的尊敬了。
“稟大司馬,二人在側堂等候。”侍從答道。
諸葛亮思索左右人選,說道:“伯苗性剛簡,不飾意氣,雖難得被士人所重,但深得兵將之心,被武人所敬貴。令他出使鮮卑,恰得其人矣!”
在東漢時期,雖說有歧視武夫的情況存在,但不代表士族不會從武。士族所歧視的是只懂用兵征戰的武夫,對于出將入相者甚是推崇。故而在三國時期擁有不少文武并濟的統帥,如諸葛亮、司馬懿、周瑜、陸遜、滿寵等。
“大司馬,當下是否帶二人入堂?”侍從問道。
如果能打通與鮮卑的通道,大漢軍馬來源就能多上一些,尤其在大軍即將北伐決戰的關鍵時刻。越多戰馬流入軍中,愈能增強大漢的軍隊實力。
因本位面人才眾多,鄧芝雖遠不如歷史上那么出眾,但在有限的機會中,鄧芝仍能表現出卓越的成績,得以被霍峻、諸葛亮所看重。
鄧芝屬于是士人中的特例,他性情直率,脾氣剛強,出身士族,但卻與士人湊不到一起。鄧芝性情與姜維類似,非常合那些重義敬勇之人的胃口。
“且漢軍另有后手,漢將張奮在上游囤積洛澗水,我軍想渡河西逃,亦無能為力。如此看來,大司馬已布下天羅地網,故昔日之戰非你我所能扭轉局勢!”
霍峻沉吟少許,說道:“寇并、冀二州,如可走雁門,經太原,轉井陘,以寇河北。如河北動蕩,曹魏不敢不顧。”
加之鄧芝賞罰明斷,不治私財,讓諸葛亮格外看重了幾分。故細致考察下來,諸葛亮最近有打算讓鄧芝文轉武職。
“善!”
待諸葛亮離堂,霍峻詢問左右,問道:“今夏侯儒、臧霸何在?”
當下能為大漢提供戰馬的地方,有淮西廬江郡、寧州建寧郡及關西隴右。淮西戰馬多以遼東戰馬為主,寧州馬匹以滇馬為主,隴右則出羌馬。三地每年可向提供大漢二、三千匹合格戰馬,及數千匹馱馬。
并州雖然土地貧瘠,地廣而民稀,但卻民風剽悍,老少皆善弓矛。讓軻比能打并州,除非是他瘋了。
“罷了!”
夏侯儒與臧霸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等候霍峻的召見。而此時堂內,霍峻正與諸葛亮商量派出使鮮卑人選,以及與軻比能約定協議的內容。
反正投漢了,臧霸說話也不客氣了,敢怎么稱呼曹叡就怎么稱呼曹叡,且將他心中積蓄的不滿情緒傾訴出來。
見無異議,霍峻說道:“如此便讓鄧芝出使,率使團借道隴西,順大河而行,直達河套,拜謁軻比能。”
夏侯儒說道:“今并無漢與魏和談之消息,豈會無緣無故將伱我遣送歸國。”
“想來應是為了北伐而計!”臧霸猜測說道。
按常理而言,大漢在南,鮮卑在北,二者之間需要經過曹魏,但因上郡、北地、朔方被羌胡所占據。漢與鮮卑之間,可以通過隴右進行聯絡,從漢中出發,經過隴右,沿著黃河走,直達河套地區,進入軻比能的地盤。
軻比能在擊敗步度根后,向西占據云中、定襄等河套地區。而后與素利開戰,吞并幽州塞外的疆域。逼得素利南逃至幽州,請求曹魏庇護。
得聞二人互相甩鍋,霍峻忍不住笑出聲,說道:“二人倒是有趣!”
臧霸語氣放緩,說道:“若非曹丕受曹休蠱惑,一心非破鐘離不可。豈有被漢軍以舟舸沖垮浮橋,而后逐一被破之局面!”
說著,霍峻無奈笑了笑,說道:“讓鮮卑攻打并州,軻比能斷不會同意。”
夏侯儒冷笑了笑,說道:“臧君如若真為家眷著想,又何必率本部兵馬向漢投降。”
見臧霸要分鍋,夏侯儒臉上有些掛不住,說道:“非我不愿阻擊漢軍,而是因漢騎機敏,我率萬人步騎唯有坐視數千漢騎游走。觀彼時之形勢,圍堵漢騎之任,當由曹文烈與臧君負責。”
說著,為了不背鍋,臧霸委屈說道:“昔洛澗水之戰,曹休布置南攻北阻之計,我亦聽命于曹休。大軍被漢騎破陣而入,我亦可奈何!”
諸葛亮瞧著墻壁上的簡略輿圖,問道:“下并州,或是入寇關中,亦或進掠河北?”
“且看大司馬欲問些什么,你我知無不言即可。”臧霸說道。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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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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