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赦免伏壽母親及族人十九人的死罪,改為發配邊疆涿郡。至于伏壽及二子、百余名族全部被處死。
伏壽之死,露布天下。
不消幾日,也傳至武漢。劉備借此發揮,怒斥曹操作亂,承認伏壽的皇后位,下令南方數州為國母伏壽發喪。
至于如何發喪,劉備則是頭扎麻巾,以示哀悼。
主上以身作則,臣子也皆效仿,頭扎麻巾,為伏壽服喪。
是日,霍峻用過早飯后,將趕到漢昌王府辦公。
“夫君,麻巾忘記帶了!”
小喬小跑而來,胸前波浪搖晃。
春季將過,夏季將至,婦女穿著逐漸單薄,凹凸有致的身段也多有顯露。
霍峻揮了揮手,說道:“君上有令,披麻三日。今三日已過,不必再扎麻巾了。”
小喬收起麻巾,問道:“府上管事來說,官吏平貲財產,當如何申報?”
霍峻微嘆了口氣,說道:“當是如實申報,豈能弄虛作假。所繳田賦、戶稅如實上繳。也知會聲族人,讓他們不可倚仗權勢,欺上瞞下。”
租調制的出爐,直接推廣到南方數州。其核心在于劃分民戶的財產多寡,富者多出,寡者少出。而這項需要依仗政府對基層的掌控力,若掌控不足,必然出現欺上瞞下的情況。
然南漢政權并非腐朽的舊王朝政權,中樞官吏盡力做事,選拔良吏出任郡縣,加行嚴法,故而對基層的掌控力較為出色。
不過對于南漢的核心權貴而言,即便評為上上戶,繳納三匹絹、三斤綿真就不多,但該繳還是要繳。
“對了!”
霍峻撩了撩小喬的碎發,說道:“今后可多買些蜀錦,府上的布簾過于簡樸,可用蜀錦更換。告訴夫人,也可多做幾件衣裳,不必在蜀錦上摳搜。”
“諾!”
權貴賦稅繳納不夠多,那就多買蜀錦。這種另類的富豪稅既能讓富商繳納的開心,又能讓府庫充實,還割不到底層韭菜,真就一舉多得。
霍峻將要出發,但見小喬拽著自己的手,似乎有話有說。
“還有什么事,一并說了!”霍峻直入主題,說道。
小喬扭捏了半響,說道:“今日天色明媚,陳夫人邀妾與姐姐出游,午出暮歸,僅不知夫君能準否?”
望著小喬渴望的目光,霍峻壞笑道:“答應并非不可,但你要答應為夫一件事。”
“何事?”
霍峻湊到小喬耳邊,輕聲低語幾下。小喬白了眼霍峻,紅著臉應了下來。
見小喬如此神情,霍峻大笑出府,乘坐馬車趕至王府辦公。
今時霍峻有新的官職,即以前將軍身份,兼領中監軍之職。
在劉備、諸葛亮、霍峻等多名核心文武的討論下,以霍峻提議的方案為模板,劉備采納各方的意見,敲定了南漢禁軍制度。
禁軍之中,以級別高低分設軍師、監軍、護軍、典軍四級。
軍師不負責具體事務,多由榮譽掛名,由安漢將軍糜竺出任中軍師。
監軍監督禁軍諸將、統籌戰事,今組建禁軍,劉備委任霍峻出任中監軍,幫助他搭建禁軍三曹三監架構。
護軍選拔禁軍諸將,即后世的組織部部長,除劉備委任的高級軍官外,凡中下級軍官的選拔,皆歸由護軍負責委任,論實際作用猶在監軍之上。中護軍由趙云出任,幫助劉備選拔禁軍軍官。
典軍典掌禁軍營兵,負責選拔、統屬南軍士卒,即黃忠出任。
在北軍士卒統屬上,劉備單獨劃出由陳到負責,以三監之中的羽林監統屬,級別上低于中典軍。
如此下來,各級之間看似有高低級別之分,但實際而言各自負責的板塊皆有不同。
很難說典掌南軍的黃忠,不如督護禁軍的趙云。畢竟二者的負責范圍不同,一個負責士兵選拔,一個是軍官的委任。
中軍體系為職,四方將軍為官。高官不一定配高職,低官也并非不能就高職。
故而仔細了解霍峻的中監軍,實際上就是干檔案室兼行政處主任的活。
武將委任由趙云負責,三曹三監負責人已經由劉備指派,霍峻也就負責搭建行政流程,然后上報到劉備那。
到了漢昌王府,霍峻向眾人安排好公事,又將兵將檔案及行政流程等雜事交予黃權梳理,繼而霍峻便開始摸魚溜達,或是撰寫兵書。
相對于霍峻的輕松摸魚,諸葛亮則是沒那么輕松,與眾人忙于政事。
“漢昌國戶籍數目來了!”
張松兩袖皆空,趨步入堂,笑道:“不知何人統數荊楚戶籍數目?”
張裔持竹簡而來,說道:“由裔總計,不知漢昌國戶籍數目何在?”
張松哈哈大笑,自傲說道:“區區幾郡數目,何需巾帛抄送,皆在松心中。”
“這?”
張裔遲疑幾下,苦笑道:“我知子喬過目不忘,但漢昌國戶籍數目需歸檔,并由軍師審批,豈能如兒戲般行事。”
張松面容不悅,呵斥說道:“若無我舉薦,安有你今下之位?我貴為尚書仆射,深受大王寵幸,豈能不知此事之重。”
張裔,蜀郡成都人,與張松出自同個張氏。張松家中富貴,張裔較為貧窮,二人關系遙遠,僅是同姓而已。
然即便如此,張松自認為自己推舉了張裔,且又是劉備取蜀老臣,常自以為傲居同州人之上。
說著,張松坐到張裔的主位,拿起毛筆,便在巾帛上寫下漢昌國戶籍數目及九等民戶數量,其間毫無停頓,流暢至極。
“君嗣,何如?”
張松放下毛筆,自豪的說道。
“子喬高才,裔自愧不如!”
張裔心中自是不滿,但不敢得罪張松,只求將他打發走。
“哈哈!”
張松站起身子,驕傲說道:“過目不忘,豈是凡人所能精通。”
說著,張松邁著腳步,便去尋諸葛亮。
“軍師!”
張松見到諸葛亮在廊角和文吏交代事情,便主動湊了上去。
諸葛亮見張松過來,打發走文吏,心雖有不滿,但仍是笑臉相迎。
“子喬,莫非有事尋亮?”諸葛亮笑道。
“略有小事相詢!”
張松走到諸葛亮的身側,然他又似乎意識到什么,往后退了幾步。
顯然張松矮小的身高,僅到諸葛亮肩膀上下,若離得太近,張松則是要仰頭與諸葛亮交談。
張松隱去心中的自卑,笑道:“不知官營蜀錦之事進展何如?”
諸葛亮輕撫羽扇,說道:“亮正命徐君負責此事,料今時正在與成都制錦商賈洽談,不知子喬所問為何?”
張松捋著胡須,說道:“蜀錦,成都百姓衣食所在,今官營蜀錦,若經營不善,蜀地百姓為之苦矣!且與民爭利,非長久之法。軍師欲充府庫,何不如從中收取賦稅,源源不絕,不亦善乎!”
諸葛亮撫扇而笑,說道:“正因蜀錦乃成都百姓衣食所在,若能讓蜀錦增產,達于四海,成都百姓豈不富饒?”
說著,諸葛亮持扇輕點張松的肩膀,笑道:“亮尚有公事需理,怕是不能與子喬暢聊。”
與張松這種人糾纏蜀錦之事,幾乎掰扯不完。張松屁股歪在自己那邊,諸葛亮怎么勸也沒用。
當然諸葛亮也知道將張松手中的蜀錦產業官營后,必然對他造成大量的財產流失。
但諸葛亮更知道張松如果能放棄蜀錦產業,行以退為進之法,必然能贏得劉備的賞識。可惜張松偏偏就是執迷不悟,非要被眼前小利所纏住。
“軍師,此乃漢昌國戶籍數目!”張裔將巾帛呈上,說道。
諸葛亮拿過巾帛,仔細一看卻發現筆跡的墨汁未干,問道:“怎么回事?”
張裔拱手說道:“啟稟軍師,張仆射空手至此,自以為有過目不忘之才,現場抄錄王國戶籍。”
“豈有此理?”
諸葛亮臉色沉了下來,質問道:“君嗣負責統計荊楚戶籍數目,今張仆射所行之事,不合規章建制,你怎可讓他如此行事?”
張裔叫苦說道:“軍師有所不知,張仆射深受大王寵幸,常以舉薦之語凌下,自居益州士人之上,裔人微言輕,怎敢多言?”
張裔非能忍受張松欺壓之人,反手就將這件事告到諸葛亮手上。以他多日對諸葛亮的觀察,諸葛亮必會幫他解決這件事,不會像凡夫推卸責任,不敢得罪張松。
諸葛亮沉吟良久,說道:“且以公務為先,勞煩君嗣走趟,向尚書令核對下漢昌國戶籍數目。”
“至于張仆射此事,伱不必理會,我自會料理。今后理政以法制為先,不合流程之事,斷不可為之。”
說著,諸葛亮提點說道:“你與益州諸士言,大王非劉璋,不必尋人際攀附之事,賞罰功過,大王與某心中多是有數。”
“諾!”
張裔面露感謝之色,說道:“多謝軍師。”
望著張裔的背影,諸葛亮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法正性格恩怨分明,睚眥必報,在成都時報復仇人,雖對法治造成不好的影響,但轉任漢昌太守后,多是盡心做事,可堪大用。
反觀張松其人,雖過目不忘,但為人居功自傲,這般下去還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必須要向主公匯報,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