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337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編自導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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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編自導自演?

帳篷沒消失,卻看不見。

方笙覺得一股子寒意從周遭蔓延全身,就連手指尖都是冰冷的。她看著杭司,臉色就跟被放血了似的白,喃喃,“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能聽懂,但連起來的意思怎么就叫人難懂呢……”

杭司雙手探向火爐取暖,目光盯著火爐里的柴火,燒得旺盛,火舌卻肆意搖曳。她是了解方笙的,平時是個大咧樂觀的人,像是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這是第二次,第一次就是在監控畫面上,她失去聯系的那年。

當時喬淵拿著視頻給她看,畫面里的方笙在瘋了似的找她,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她,眼睛里有的盡是驚恐。喬淵以福利院和方笙做了籌碼,跟她說,“你不乖我怎么讓人去報信呢?不報信,他們可是會急瘋的。”

又嘆息說,阿司,在這世上有人能關心你,你要珍惜,不能做讓她們擔心的事啊。

能這么擔憂,看得出方笙是真的怕了,也對,這種境遇哪是正常人在正常環境下能正常看見的?

杭司說,“打個不算確切的例子,就像是鬼打墻,出去的路就在眼前,可不管你怎么走都還在原地打轉……嗯,”她思量片刻,還真是不確切啊,干脆往直白了說,“其實就是字面意思,他們還在,但我們被障眼法了,所以看不見他們。”

方笙聽了更惶惶不安,“我以為障眼法這玩意兒只在影視劇里出現……”

“說白了就是視線盲區,這種情況其實在生活當中經常會發生,到處找的東西結果發現就在眼前。原理是一樣的。”杭司的手心烤得很熱,手指頭有微微的脹感,攥了攥手都干得很,她又將手翻面,繼續烤手背。“產生視線盲區的原因有很多,有生理性的、有心理性的,還有純粹就是因為角度的原因。這里有很強烈的氣流變化,又在下雪之后產生了奇怪的磁場電流波,我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可能這就是導致我們發生視線盲區的最大原因。”

方笙聽明白了,點了點頭,但眉間憂色依舊沒散,“是兇手干的事嗎?如果是的話,那他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這不會是個意外,從我們進入到磁場開始,所以肯定跟兇手有關。”杭司微微瞇眼,又搓了搓手,若有所思地來回翻著面,“兇手算準了我們抵達的時間和地點,或者說,我們是按照兇手規劃好的路一步步走到現在。”

方笙也逐漸冷靜下來了,湊上前也烤著手,“那么問題來了,兇手來這么一出想干什么?欸?”她思維活躍,冷不丁又問,“咱倆看不見他倆,那他倆呢?”

“照這種情況來看,他倆的情況跟咱倆一樣。”

方笙一拍腿,“所以問題來了,兇手想干什么?趁機殺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咱倆一會兒是不是就危險了?”

膝蓋也被火爐烤得很熱,杭司兩只手上下搓著膝蓋,面帶思考,少許她搖搖頭。“如果在這里殺人是兇手的目的,那他也不用跟陸南深掖掖藏藏到現在了。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帳篷里陷入安靜,就連雪落的聲音都聽得到,火爐里的干柴被燒得偶爾發出啪啪的響聲。積雪多了,帳頂有微微被壓的跡象。

杭司就盯著爐內耀動的火苗,盯著盯著突然說,“之前我們說兇手很大可能是知道陸南深情況,如果真的清楚,那兇手這次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方笙一激靈,抬眼看她,“你的意思是兇手想對付陸南深的次人格。”

“想趁機殺掉陸南深的次人格,又或者,”杭司頓了頓,心頭的不安跟漣漪似的不停擴大,“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自相殘殺。”

她覺得喉嚨生疼,像是火烤到了嗓子似的,于是搬了椅子往后移了移,繼續說,“兇手沒在附近,至少我們一路走來沒發現兇手的痕跡,所以就算他想殺人也沒那個條件,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聲音條件慫恿殺人。”

方笙越聽越覺得瘆得慌,她可沒覺得烤得慌,反倒覺得渾身更冷了。良久后她又問,“就一定是兇手?”

杭司抬眼看她。

方笙舔了舔唇,倒是覺得嘴唇干巴巴的,嘴角還沙得疼。“那個隱形人格,叫什么來著?哦對,叫衛長的,不是說他藏得最深,性格最難琢磨嗎?能不能一切都是他的陰謀?”這番話說完方笙心跳得很快,跟要從胸膛里沖出來似的。

杭司聞言下意識搖了搖頭,“就算衛長想趁這次機會取而代之,那他也是依托兇手創造出來的條件。”她伸手夠了干柴,往爐子里扔了兩根,爐門剛蓋上她陡然想到了什么,驀地又看向方笙。

方笙始終在看著她,眼睛都沒帶眨一下的。杭司與她目光相對的同時呼吸也在加促,再開口時嗓音聽上去微顫。“你的意思是衛長可能就是……兇手?”

方笙使勁攥了攥手,一點頭。

“這怎么可能?”杭司一口否決。

方笙咽了咽口水,“有關兇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聽陸南深說的吧,這世上能有什么人一點社會痕跡都沒有?”

“兇手出現的時候,陸南深也有不在場的證據。”杭司說這番話的時候心里沒底。

而這份沒底氣就被方笙下一句話給說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編自導自演?”

杭司搖頭,但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方笙知道這個猜測令人接受不了,別說是杭司了,就連她也無法接受。她輕聲說,“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且這一旦都是衛長的陰謀,那陸南深不知道也正常。”

杭司抿著唇,眼神里十分復雜。方笙一聲嘆,“其實你也在懷疑不是嗎,否則就不會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兩人之間再次出現了沉默。

這次照比上次要長很多。帳篷外起風了,雪花打在帳篷上竟能啪啪地響。杭司坐在那,脊梁骨挺直的,兩只手就那么一下一下搓著膝蓋,氣息急促的。良久后她才開口,嗓音干澀,“不,在現實當中殺了那么多人的一定不是他們,陸南深,或者衛長。如果是,陸南深就一定能察覺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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