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327 并非你口中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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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并非你口中的強勢

杭司死死盯著沈復。

天幕外的雪大了,大片大片洋洋灑灑的,風小了不少,雪就下得平穩。陸南深的身影就像刻在雪中似的,明明俊逸頎長,這一刻卻因為沈復而有了佝僂老態的架勢。就連熠熠生輝的雙眼,都染上了顯而易見的老態龍鐘。

這一刻杭司心底不悅,無名火就沖了上來,不過就是個次人格,他憑什么占著陸南深的身體在這咄咄逼人?她冷言,“我很清楚自己的選擇,所以就不勞煩沈教授操心了。”

方笙也覺得沈復挺過分的,開口道,“沈教授,你這是在強人所難,這樣不大好吧。”

沈復并沒生氣,始終樂呵呵的,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針見血,“是我在強人所難,還是你們在看破不說破?我知道所謂的成年人溝通禮儀,什么尊重他人命運,什么看破不說破的,要我說這就是純純的壞,尤其你們還是杭小姑娘的好朋友,明知道她在逃避現實還不幫著挑膿去瘡,這就是心思壞。”

方笙一個急脾氣,“你說誰心思壞?”

被年柏霄給及時拉住了。

方笙扭頭看他,皺眉,“你拉著我做什么?”

這個時候年柏霄就顯得沉穩不少,他看了看杭司,又抬眼看方笙,“沈教授說得也不無道理,有些話的確是要挑明才能解決問題。”

方笙一怔。

杭司臉色不好看,但終究也沒失了禮數憤憤離席。

沈復一碗面條竟然沒夠,自顧自的又盛了一碗。別看這小老頭吃飯無聲無息的,但挺能吃。

邊吃飯還邊能字字清晰。“喬淵這個人外強中干,說白了是個可憐蟲。外殼看著挺堅硬,實際上不堪一擊。”

杭司聞言這話嘴角泛起冷笑。

方笙也是嗤之以鼻,“他可憐?”

剩下的話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他都能叫做可憐,那杭司呢?她那兩年過得可憐不可憐?

沈復也沒在意這倆人的反應,依著自己的節奏。“他如果不脆弱,又怎么會想方設法在別人身上找安全感呢?以前是司念,現如今是你,杭司。”

他的目光從泛著油花的面湯抬起,落在杭司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冷的原因,杭司的臉都呈著青白色了,就顯得眼眸更黑,唇更紅。

“喬淵找上你是因為司念,看著是在恨你,實際上他很孤單,你就成了他唯一的念想和動力。”

杭司嗓音寒涼,“成為他的念想和動力的后果就是被欺負、被折磨?”

“我承認喬淵表達情緒的方式很極端,給你帶來傷害這是不爭的事實,你不原諒他也正常,他的行為吧,也確實讓人原諒不了。”沈復不緊不慢的,接下來就很明顯來了個轉折。“但是吧,在遇上你之前喬淵已經沉睡了很久了。在司念被殺后,他就選擇了沉睡。所以杭司,說你是他唯一的光不為過。”

杭司心口發緊,“所以,你這是在為喬淵說話?”

“我只是想讓你了解真實的喬淵而已,就像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真實的陸南深一樣。”沈復悠哉哉地說。

年柏霄在聽了沈復剛剛那番話后馬上出言提醒,“做人做事要一碗水,不能明著貶暗里夸,反之也一樣。”

方笙覺得年柏霄在中文的造詣上始終走在時強時不強的路上,不過這句話說得甚好,她也是這么想的。

沈復一口將面湯喝完,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我是實話實說。”

“如果說你是喬淵唯一的光,那陸南深就是你唯一的光。他這個人啊,智商超群,別看年紀不大,做事卻相當能沉得住氣、穩得住局面。專業能力自然不用多說,他要是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對于所從事的工作極其認真和嚴肅。怎么說呢,就是這個人往人前一站,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精神領袖,總會讓大家覺得心里頭有底,有安全感。”

杭司聽到沈復這么說,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她開口,“接下來你該說但是了吧。”

“人無完人,肯定有但是,而且我重點要說的,就是這個但是。”沈復強調了句。

杭司面無波瀾,早就料到了。

“提到陸南深,外界對他的評價可是出了奇的一致好,就連陸門那些歷經商界大風大浪的老狐貍們也都能給陸南深一個極高的評價:至善至純。”沈復懶洋洋地說,“一個人能好到那種程度,這不是很可怕的事嗎?”

方笙忍不住了,“沈教授,那是因為你眼里看不見陸南深的好吧。”

“如果他真的至善至純,怎么會分裂出這么多的次人格來?”沈復問了句。

這話懟得方笙一時間無話可說。

可杭司有話回應,“他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歷才會造成這種局面,沈教授該清楚才是。”

沈復笑,“那么多孩子,有的甚至比他的經歷還慘,怎么就他分裂了人格了呢?杭小姑娘,你自小也經歷不少,你人格分裂了嗎?”

杭司咬咬唇,“人和人哪能一樣?”

“是,南深太過敏感,這也是他造成人格分裂的很大原因,說到底,我也好,喬淵也罷,我們這些次人格又何嘗不是他內心情緒的具象化?”沈復嘆氣。

杭司只覺后背一股子涼氣悄然蔓延,她明白沈復的意思。次人格雖說更像是獨立的人,跟主人格的性格相差甚遠,但在最初次人格形成之前,主人格可以說是情緒相當復雜的存在了。

沈復繼續說,“至善至純,另一面就是掩藏至深。陸南深真正在想什么,你們永遠讀不懂。而且,杭小姑娘,你覺得喬淵是很強勢的人吧,可你或許沒意識到,陸南深才是最強勢的那一個,尤其對你。”

杭司覺得可笑,“沈教授,我能一直聽你說下去是敬你,你可不能胡說八道。”

“看看,你這么急著為他辯解不就足以證明了我的說辭嗎?”沈復一語中的。

“我辯解是因為你說錯了。”杭司義正言辭,“南深他很尊重我,他為人處世都會考慮到朋友顧及到身邊人,這是善良,并非你口中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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