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049 我不會讓他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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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陸南深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陸家上下都挺驚訝。因為在他們眼里小南深自小就生活在疼愛里,遭遇這么大的打擊肯定過不去心里這道坎。

秦蘇甚至都想過帶他去北歐一些偏遠小城,那里人少,人與人之間也有邊界感,至少不會讓他覺得那么吵鬧,說不定還會經常出去走動。

但陸南深就是跟他們很肯定地表示,他不需要遠走他鄉,這種狀況他會適應。

后來秦蘇問過司機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那天陸南深說要出去走走,其父陸振楊不放心便派了三輛保鏢車跟隨。陸南深沒有目的地就讓司機拉著他閑逛。

走到鬧市區的時候陸南深卻叫停了司機。

司機將車停在了路邊,其他三輛保鏢車就跟深海的魚似的無聲無息停靠,隨時待命。司機不知道陸南深是怎么了,他沒什么反應,就是坐在后座閉著雙眼。

但這種狀態沒持續多長時間,他睜眼了,他跟司機說他就不下車了,要司機去某某街,大概從下車步行多少多少步就能看見個正在哭的孩子,應該是跟父母走散了。

再派一名保鏢朝東走去某某街,有位正在四處找孩子的母親,猜得沒錯的話,應該就是正在哭的孩子的母親。

司機和保鏢分頭行事。

不到二十分鐘事情就解決了。

司機跟秦蘇說,如果不是小少爺聽覺了得,估計那對母子就走散了。孩子太小,母親還在相反的街上找,又是旅游旺季人來人往的。

聽覺靈敏成了一把雙刃劍。

令陸南深痛苦的同時也有不少的收獲,尤其是在音樂的造詣上,恰恰因為耳力了得所以事半功倍。

后來他創立了樂團,人人都知他聽力很不錯,可從未想過他的耳朵是常人不可及。他能聽清楚樂團里每一位樂手的演奏,所以哪怕有一個人的音準不對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但在成立樂團之前他去了趟挪威,待的時間并不長,也就一個月。

在那一個月里他什么正事都沒干,出海、逐鯨、看落日發呆。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的國度好像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能聽見悲傷也能聽見喜樂,他能聽見痛斥也能聽見鼓勵,他能聽見貧窮也能聽見富有。

人生百態就盡在他耳朵里了。

于是他又開始創作了,就是魂頌的雛形。

直到他在一個集市的山頂教堂里欣賞了一場樂團演出,他想,他也該成立樂團了。

在很多年以后陸南深才明白一個道理:生活的一切苦難只為讓你擁有破繭的勇氣。

只是沒想到樂團會出事,似乎更大的危機在等著他。而秦蘇的出事、陸門的動蕩一股腦而來,他一度以為自己挺不過去了。

所有人都自顧不暇,他就必須咬緊牙關扛過來。

見陸北辰有打量他的意思,似乎在判斷他話里的真偽。他笑說,“我句句屬實,現在真的覺得挺好,而且,”

陸南深的唇角漸漸收了笑,眼里的清澈就轉了沉。“兇手不是出現了嗎?二哥你不用擔心我,就是因為有兇手的存在,這兩年我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陸北辰狀似風輕云淡喝著茶,沒繼續規勸。

這次陸北辰來西安就是因為陸南深的一個電話,所以在做完解剖的查漏補缺工作后就準備離開西安。

臨行前陸北辰還是沒繃住,再三強調一旦有什么事馬上跟哥哥們聯系。

“沒事也可以打電話,讓我們隨時知道你的情況。”陸北辰又補上了句。

“好。”陸南深看著他,眼里是輕盈盈的笑。

陸北辰見狀,無奈,“雖然我耳朵沒你好使,但我也知道你在腹誹。”

“我是不知好歹的人嗎?”陸南深笑里藏著一絲揶揄,“我就是覺得被一貫高冷的陸教授這么關心有點受寵若驚。”

可謂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哪怕是孤傲的陸教授也會承受不住這番糖衣炮彈,然而教授終歸是教授,理智還是能拾回一些的。

“直接說但是。”

陸南深還真是說了,一清嗓子,“但是,你也算是年紀輕輕,怎么這么嘮叨了?”

陸北辰不怒反笑,“我是當爹的人了,你呢?還是個孩子。”

“二十多歲的孩子?”陸南深挑眉。

“想讓我們把你當大人看待?簡單啊,結婚生子。”陸北辰的毒舌本性又上來了,打量了他一番,故作嘆氣,“連個女朋友還都沒有呢,結婚生子更是遙遙無期,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陸南深絲毫沒被打擊著,“那要看跟誰比,如果跟大哥比的話,我覺得我還是有進步的。”

“進步何在啊我的大音樂家?”陸北辰哭笑不得,“頂多就是半斤和八兩的關系,算進步?陸南深,你是不是之前就跟年柏宵在一起混?中文都開始表達不清楚了?”

陸南深忍笑,“可能真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陸北辰上了車后沉默了很久才掏出手機,沒調通訊錄,就直接按了一串數字鍵。

很快接通了,就聽手機那邊說了句,會議先暫停。

跟著是起身、走出會議室,周遭就更安靜了。

“北辰?”那頭嗓音低低的。

車內安靜,陸北辰深吸了一口氣,“大哥。”

“在國內?”陸東深問。

陸北辰嗯了一聲,告知回國參加研討會。相比跟陸南深在一起的輕松自在,陸北辰在面對陸東深時略顯沉重。

但心思沉重的又何止陸北辰一人?如果陸東深沒有心懷內疚,他接通電話的瞬間嗓音也不會那么沉了。

兩年前的風云變幻,哪怕兩年后他們都走出來了,可心還是會時不時回到牢籠里。

“去見南深了?”許是怕尷尬,陸東深干脆利落直入主題。

但也就是這份干脆利落,恰恰說明了陸東深此人的殺伐決斷。就連陸北辰都沒想到,也顧不上別的情緒,愕然,“你知道?”

陸東深低笑,“你們是我的弟弟。”

言下之意很明顯,因為是他的弟弟們,所以他會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陸北辰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感動,但也有些不自在,甚至還有不悅的成分。.q

“兇手出現了。”陸北辰沒去跟陸東深掰扯他的“關注”,輕聲說,“南深的情況我有些擔心。”

陸東深嗯了一聲,“出了新案子,我聽說了,南深想跟兇手較勁,他的心情我能理解。”

陸北辰沉默少許,“大哥,兇手你查不出來?”

他這話的意思更明顯,都事無巨細了,是不是也了解兇手的情況?

不想陸東深無奈笑,“我又不是神,也有查不出來的人和事。南深的情況我這邊會有人盯著,目前來說尚算安穩,所以就先不打擾他。你也清楚南深的脾氣,一旦知道他被人盯著肯定不高興。”

陸北辰心說,你還知道你這種行為讓人不高興啊。

“我是怕他……”陸北辰再開口時竟有些吞吐。

陸東深在那邊安靜地等待。

“我說不上來,南深在情緒上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陸北辰接著說,“或許是我想多了,我只是怕他跟兇手魚死網破,畢竟等了兩年。”

陸東深沉默少許,“我不會讓他有危險,必要的時候我會插手。”

陸北辰又輕輕嗯了一聲。

良久后,“你不打算問問有沒有新的發現?”

陸東深嗓音始終低低的,情緒穩定。“南深能請你出山說明案情走到了瓶頸,而你能走出解剖室,說明案件已經有了轉機。”

陸北辰呵笑,不愧是陸東深。

“南深向我打聽了一個叫喬淵的死人,大哥聽過這個名字嗎?”

“喬淵?”陸東深的口吻有幾分不確定,“倒是聽說過這個人,這兩年突然竄起來的商業奇才,但我沒見過這個人,聽說也不怎么在公眾場合下露面。你剛剛說他,死了?”

“嗯,南深是這么說的。”

“我跟這個人沒交集,所以提供不了太多資料,南深問他做什么?”陸東深挺不解的。

雖說陸南深輔修商務管理,但他的主要精力還是用在音樂上,對商場上的事也不怎么關注,怎么突然開始關注個商人了?

“我在想,”陸北辰思量著,“可能跟他身邊的小姑娘有關。”

“小姑娘?”

陸北辰一聽陸東深這口吻,突然就沒由來的放松了,好像就覺得原來無所不能的陸東深也有他顧及不過來的情況啊,別看是知道南深的情況,但具體情況知道得不是很精細啊。

他清清嗓子,甩了個炸彈,“大哥不知道南深身邊多了個女孩兒嗎?”

果然,他如愿以償地得到了陸東深猝不及防的反應——

“啊?”

陸南深回客棧的時候雨停了,天雖說沉沉的,可院子里又熱鬧了。

老板娘在準備晚飯,有烤串,那羊肉炭燒的香氣就跟長了腳似的往每個人的鼻子里鉆,能流哈喇子的那種。

杭司不在客棧。

問年柏宵,年柏宵表示不清楚。

“一個大活人去了哪里你不知道?”陸南深的口吻有點質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