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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轉折讓杭司淺愕了片刻,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哦的一聲,沒太多表示。
倒是年柏宵最開始腦子是懵的,脫口,“他倆都是男的……”緊跟著反應過來,“靠”了一聲,濃眉緊皺的。
妥妥的大直男反應。
杭司對這種事倒不排斥,感情嘛,這都說不準的。但是那兩人的動機她挺不理解,問陸南深,“為什么進死亡谷?”
陸南深思量少許,“尋求刺激吧。”
聞言這話,就連向來腦子活分的杭司都沒反應過來,一臉不解地瞅著陸南深。
陸南深剛要開口告知卻又止住了,那神情一看就是有所忌諱。杭司看人看臉色,突然就明白陸南深此時此刻的反應,輕笑,“沒事,我都一路跟著你們聽到這了,就繼續說吧,你可以忽略我的性別。”
陸南深似乎被她逗笑,眉眼間有了隱隱的漣漪波動,他凝視她,似笑非笑問,“怎么忽略你的性別?”
眼前女孩兒膚白貌美,洗過的長發也早干了,松松散散地披下來,微微有點彎,果然是自來卷,之前陸南深一直以為她是刻意打理過的。
一小截腰還似有似無地露出來,細膩入眼。她的柔軟和白皙都昭示著與男性賁張的力量的不同,所以,怎么忽略?
杭司抿唇淺笑。
她一笑,眼里的疏離感就會驅散不少。
年柏宵是年度最捧場的,一心只撲在案件上,而且他是極其專注型的人,就是那種專心心做一件事時都會忽略周圍情況的那種。
跟陸南深能夠一心多用截然相反。
于是他就只想著陸南深的那句“他倆是情侶”和“尋求刺激”上,也于是他根本就沒聽到陸南深問杭司的那句“怎么忽略”……
再于是,他一開口就直切重點——
“他們去在死亡谷?”
陸南深慶幸自己沒在喝咖啡,否則保不齊會被他這么大大咧咧的一句話嗆著自己。
果然啊,只要說這話的人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見年柏宵還在用求知欲的雙眼盯著自己瞧,陸南深都覺得有點丟臉。
可緊跟著他就聽杭司好奇地問了一嘴,“是嗎?”
陸南深淺愕,扭頭瞅著杭司。
杭司的眼睛里別提多……好奇了。
嗯,好吧。
他失笑,“現在的小姑娘都這么……”
“這么什么?”杭司瞅著他。
陸南深微微一笑,“這么,坦蕩蕩。”
“當然。”杭司靠在椅背上顯得慵懶自在的,“假里假氣的不累嗎?”
這倒也是。
只不過陸南深覺得,之前他沒接觸過像航司這樣的小姑娘。
就是,怎么講呢?干脆直接,做事颯爽,而且人間清醒十分拎得清,但她又是小小的,嬌嬌的,對比十分明顯。ap
年柏宵著急,叩叩叩敲了桌子三下,“嘿。”
提醒的意思。
陸南深真是服他了,視線落他臉上,“沒錯。”
聽說年柏彥做事沉穩禮數周全,怎么有個弟弟這么跳脫?
年柏宵不清楚陸南深盯著自己在想什么,直男癌又犯了。首席大提琴手長啥樣他不知道,但獵豹他是認識的。
要說吧,長得挺帥。
但是,沒他帥,年柏宵在心里默默補上了句。就是男人跟男人在那做些……那種畫面年柏宵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陸南深大致說了一下情況。
首席大提琴手曾經一度狀態低迷,休假過一段時間,等再回樂團整個人的狀態就調整過來了。
后來在一次演出開始之前,陸南深無意當中聽大提琴手跟首席小提琴手的對話,大抵意思回味他曾經有過的一場刺激情愛,令他念念不忘,說是他靈感的來源。
最開始陸南深也沒往心里去,就以為他是新交了女朋友。等出事了之后陸南深才知道他的性取向,至于交往對象陸南深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出來,獵豹藏得很深。
畢竟這種事太過隱私。
“我找獵豹,一方面因為他還放不下他的情人,也想盡量破案,另一方面就是他進過死亡谷,清楚谷里的情況。”
可能是因為真情,獵豹提到大提琴手時表現出來的悲傷不像是做戲,他也跟陸南深承認,他們兩個之前的確進了死亡谷。最開始只是想找無人境去玩玩,算是無意之中闖入死亡谷的。
后來被一頭很奇怪的獸追得躲進山洞里,等那獸跑了,大提琴手情趣上來了,兩人都覺得那一刻既危險又刺激,終身難忘。
獵豹答應陸南深帶他進死亡谷,前提是,他必須要贏了比賽。
現在想想,獵豹他們遇上的獸十有八九也是貘,那個死亡谷里到底有幾頭貘,誰都說不清楚。
這林林種種的事說出來,聽得年柏宵嘆為觀止的。
然后冷不丁說,“是替天行道嗎?”
陸南深看著他,什么意思?
“我感覺……”年柏宵思考,“像是替你行道。”
陸南深一愣。
年柏宵倏地湊近他,盯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兇手不會就是你吧?”
替你行道,意思很明顯。
兩個首席的死,很大可能是因為他倆平時行為不端,損傷了樂團的利益,而且能從陸南深的描述里得知,兩位首席覺得自己資歷深,平時肯定也不大服氣陸南深的。
再加上有跳槽的跡象,勢必會影響樂團的士氣。
獵豹就簡單了,他是大提琴手的情人,算是半個知情人,那除掉滅口也是可能的吧。
更重要的是,兇手怎么偏偏就選在陸南深找到了獵豹后才動手呢?為什么時隔兩年才犯案?
陸南深跟他四目相對,視線絲毫沒有游移的跡象。
就聽他一字一句問,“年柏宵你是魚嗎?獵豹死的時候我跟你在一起呢。”
年柏宵被懟得一臉不自在,“那……”
有幫手呢?
杭司沒接年柏宵的話,在她認為這就是無稽之談。她倒是想到了另一個關鍵點,“如果說兩位首席被害之前你收到了兇手的挑釁,那獵豹呢?”
陸南深,“沒收到。”
“也就是說你也是今天才發現的兇手線索,那在之前你怎么肯定獵豹的死就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就是沖著你來的呢?”
人活一世,不可能沒點得罪的人吧。
陸南深明白她的疑惑,道,“獵豹雖然不是死于火災,但他的死亡姿勢跟兩位首席的一模一樣,還記得我復原的姿勢嗎?”
杭司和年柏宵都記得。
“那是指揮家在臺上做指揮的姿勢。”
快到半夜的時候外面才算稍稍涼爽起來,夜風入室,少了白日的燥熱。
杭司沖完澡后一時間還睡不著,腦子里浮蕩著的都是魂頌案和獵豹的死。她是真沒料到在陸南深身上能發生那么多的事,看著光鮮亮麗的大男孩,那么受人矚目,豈料光亮之下全是癰疽。
輕嘆一口氣。
天太熱了,她又洗了頭發,抓過一捋聞了聞,總算是沒了炸果子的油腥味。照這么個洗頭發頻率,她這一頭秀發都快成沙發了。
伸手拂了鏡子上的氤氳,卻不想鏡子里陡然一張男人臉。
岑冷的眸和控制偏執的眼神,盡數藏在那一副金絲鏡下。杭司驚喘一聲,驀地回頭。
背后空空如也。
再轉過頭來看鏡子,里面只有一張驚魂未定的女孩臉。
是錯覺?
杭司覺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她剛剛看得很清楚,就是喬淵的臉,怎么能看錯?
突然有人敲門。
聲音雖小卻是嚇了杭司一跳,手一抖,手旁的吹風機的啪地一聲落地。
是陸南深。
抱著枕頭站在門口。
小院安靜了,這個時間納涼的姑娘們也回房休息了。所以他背后也是大片靜謐的樹影和暈黃光亮,他白色T恤站在那,臉色干凈,頎長清骨的,看上去別提多歲月靜好了。
杭司一手搭在門把手上,于他面對面而站,面色多少有些愕然,“怎么了?”
陸南深眼角眉梢含著無奈,“年柏宵打呼嚕,我跟他睡不到一起去,能在你這借宿嗎?”他又輕聲補上句,“你也知道這里沒空房了。”
“打呼嚕……嗎?”杭司質疑,稍稍探頭。
兩個房間其實離得很近,窗子跟窗子又都是并排的。但杭司還是出了屋子走到窗子前聽了聽,再折回來看向陸南深,“有嗎?”
陸南深斂眸,“他喘氣聲音稍微大一點,我耳朵里也是負擔。”
杭司這才記起來,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看來聽覺靈敏也不見得是好事呢,這要是想睡個好覺得多難啊。
杭司問他,“不是有耳機嗎?”
陸南深低垂著臉看她,搖頭,“還是不行,而且戴時間長壓得耳朵也不舒服。”
“可是……”杭司遲疑,“你就算來我這睡,我也要喘氣的呀。”
陸南深被她的說詞逗笑,眉眼就彎彎的,“女人喘氣比男人輕。”
杭司覺得為難,“我的屋子里也就一張床啊。”
總不能跟他擠一張床吧?
她覺得自己還沒豁達到那種程度。
“你的房間不是一室一廳嗎,我睡客廳就行。”陸南深輕聲說。
“這……”
不大好吧,孤男寡女的。
陸南深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扯了一下她的睡衣衣角,柔聲道,“你就收留我吧,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