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靈行傳

第3220章 大愚者之試煉 (二十二)

第3220章大愚者之試煉(二十二)

帶著貝利連夜趕到海岸邊的奎格,本以為伊萊恩又闖了什么禍,他們得開始逃亡。

但當他看到從水中浮現出來的戰艦時,一向表現得很淡定的豹子驚呆了。

"哇噻。"貝利也驚呆了。

"上、上來。"伊萊恩從戰艦里冒頭:"快點。"

"怎弄到的?"帶著貝利跳上船以后,奎格疑惑地問。

"朋、朋友送的。"伊萊恩隨口解釋道。

事實上他剛剛利用克洛蒂爾的權限改變了這艘船的操縱權,這船現在已經完全是用伊萊恩的瞳孔來進行驗證的(更正確地說,用這個獅人變身時的瞳孔進行驗證,伊萊恩每個變身都是完全的細節變化,包括瞳孔的紋路)。也就是說,這船已經完全是伊萊恩的所有物了。

要是法蘭西的人事后得知伊萊恩不僅殺光了他們三個國王,還搶走了他們國家最為昂貴而隱秘的一手戰艦,不知道他們會抓狂到哪種地步?

反正這一切都和伊萊恩無關,他馬上就要起航去大不列顛——在夜色還沒有變深之前。

晚上八十二十分,法蘭西三棲潛行突擊艦[獅子座號]往大不列顛起航了。

"哦哦哦哦哦!好厲害好厲害!!"看著船潛入水中不斷前行,貝利的尾巴搖得甚歡。他現在已經不需要用幻術掩飾自己的身份了,但他還是保持著藍獅人少年的模樣,仿佛這樣做能和伊萊恩更加親近。

"船是自、自動航行的,你們要去睡一覺嗎?"伊萊恩問:"等明天到了,我們就,就能到達愛丁伯爾格了。"

"沒有其他,船員?"奎格問。

"嗯,沒、沒有。"伊萊恩撒了個謊。這船上原本有十來個人在整備,隨時準備跟國王一起出逃的。結果伊萊恩假裝成克洛蒂爾的模樣,命令那些人全部下船,然后帶著空船落跑了。于是這船上除了他們之外就別無他人,而且也不需要。只要不是戰斗,自動導航系統能夠應付普通的航行需要。

"大哥哥借來的船可真棒!簡直就像是國王專用的戰艦似的。"貝利開玩笑般說,然而一部分被他說中了,另一部分則被他奇妙地誤解了:"斯芬克斯財團很有錢嗎?"

"很有、有錢吧,哈哈哈……"伊萊恩苦笑道。

"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坐這船去大不列顛呢?太張揚?"

"嗯,嗯,太張揚……"

"太好了。"貝利笑著說。

"太、太好?"

"要是大哥哥從一開始就坐這船,我們就沒機會在揚陸船上相遇了。"小狐貍答道:"如果沒有相遇,我就不會得救,不是嗎?感謝大哥哥,讓我有機會遇見你。"

伊萊恩臉一紅。然后他從口袋里取出一件披肩,給貝利披上:"這個送、送給你。在、在拉布埃爾的街上剛好看見,就買下來了。你有哮喘,要、要注意保暖。"

"好漂亮。謝謝大哥哥!"小狐貍在奎格面前炫耀似的轉著身,把那件披肩輕輕揚起來。

深藍色天鵝絨的披肩上以金絲繡以羽狀(佩斯利)花紋,繡工十分精致,披肩本身的做工也非常精致,而且還有不錯的保暖性能;因為那是兒童用的小型披肩,它的長度只到被你的腰部,用來給肩膀防寒是挺不錯的選擇,而且也不礙事。

貝利穿上這披肩之后就像是個小王子——等等,不是像,而是真的就是個小王子。

看著這一切,伊萊恩不禁發出會心的微笑。然后他突然覺得,被戈登騙去軍事基地,冒著生命危險進行的一番戰斗,全都是值得的。只要讓貝利這孩子平安無事地離開法蘭西,到達大不列顛去避難,并且為他找到一個安身之所……一切就是值得的。

貝利可能是雷歐波特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子嗣,索里斯王族的唯一合法繼承人。且不管復興索里斯王國這種事情;只要貝利能健康快樂地活著,長大成.人,一切就是好的。

可惜,伊萊恩大概沒辦法活著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伊萊恩心里有些負面想法冒出來的同時,也看到奎格在艦橋里找了個空地展開自動帳篷,似乎是打算在艦橋里睡覺過夜。

"你、你要在這里睡?"伊萊恩納悶地問:"而且為、為什么是帳篷?"

"這更安心。"云紋的豹子笑著答道。

好像這些豹子都有鉆帳篷的習性。在曙光號上時,伊萊恩就經常看見塞費爾在傳送室用帳篷睡覺,賽格萊德則在綠植室里用帳篷睡覺。明明有舒服柔軟的床不睡,要去住帳篷打地鋪,這群豹子都是些奇怪的家伙。

"別說那個了,大哥哥,"小狐貍搖著尾巴問:"這船有浴室嗎?有澡池嗎?我要和大哥哥一起泡澡!"

"你、你怎么……"伊萊恩本來想拒絕的。但是他再一想,泡熱水澡對貝利的哮喘有緩解作用,而且泡個熱水澡也有助安眠。于是他點頭答應了:"但、但是不知道船上是否有澡池。"

雖然這是國王專用的突擊艦,但它畢竟只是中小型艦艇,應該不會有那么奢華的東西吧?再說澡池這種東西用水量也太過驚人了,才不可能——

好吧伊萊恩是錯的。結果這船上還真有澡池,水是用引擎的冷卻水燒而成的;順便同樣的凈水也用作飲用水,資源豐富的很。至于這飲用水,實際就是海水的蒸餾水。能源呢……?伊萊恩翻找系統記錄,試著找到相關條目。結果這該死的戰艦居然違反南極條約,用的是核能。

克洛蒂爾王專用的中小型潛航戰艦有著幾乎無限長的續航性能,只要不是超額度地使用它的能源,[獅子座號]的能源可以維持上百年。水也是直接抽取海水來凈化成生活用淡水的,船本身也有強大的自動導航系統,幾乎不需要人手操縱。船上還儲存著足夠數十年食用的儲存食物和壓縮軍糧,還有個小小的綠植區,用紫外光燈種植著改良過的秋葵、玉米、小麥、大豆、馬鈴薯等作物。

伊萊恩已經可以猜到"瘋子"克洛蒂爾當初的意圖。

那家伙大概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哪怕他人造人的身份被徹底揭穿,眾叛親離,他也可以用這船出逃到公海,躲個好幾十年。既然這船造出來就是打算隱遁于世,南極條約也約束不了它。

而且,哪怕船上的船員不再聽指揮被一一處決,這船只剩克洛蒂爾一人,他也能毫無障礙地活到終老。克洛蒂爾甚至準備了大量的便攜全息影像系統,也就是說,如果他想要,甚至可以偽裝成其他人,偷偷跑到岸上去玩樂一番。

那家伙為自己留足了后路。即使當不成國王,他也能當個無比富足的"普通"人——一個自擁核戰艦,過著帝王般的隱居生活的"普通"人。結果,他還沒能享受到這一切,就被伊萊恩一劍斬首。

誰能料到世事會如此變化無常?睿智的國王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會被魯莽的愚者坐享其成。

"嘿嘿。"貝利躺在舒服的浴池里,泡著熱水澡。

浴池不算大,大概只夠五六名成年男子躺進去一起泡澡而不覺得擁擠。但浴池本身十分豪華,整個池子都是高級白瓷燒制而成的——不是貼瓷磚,而是像巨型魚缸一樣,整個池子都是一個完整的瓷器。浴池邊沿還鑲了厚厚的一層黃金,黃金上還有雕花。這不僅讓浴池本身極盡奢華,還保護了瓷器本身,讓它不容易在使用中磕碰壞。

"水、水溫夠熱嗎?"伊萊恩問,也洗干凈身體,泡進池子里:"喔喔哦……"

然后熱水帶來的舒適感幾乎把他融化,讓他變成一灘軟塌塌的獅子。

"泡澡果然比淋浴舒服啊。"小狐貍說:"這池子比王宮里的還豪華。雖然小了點。"

"他們讓、讓你用嗎,王宮里的浴池?"

"需要扮演王子的日子就讓我用。平時……就隨便洗洗吧。"貝利笑著說:"我也是過著一半庶民生活,一半王子生活的人了,嘿嘿。"

伊萊恩就怕貝利不能吃苦,把這孩子送到孤兒院的時候,貝利會不習慣。不過現在他有了很多選擇。既然知道貝利是雷歐的親兒子,伊萊恩完全可以把貝利送去斯芬克斯財團,讓財團的人代為照顧。

雖然貝利只是狐人而非獅人,但他體內確實留著雷歐的,或者說索里斯王族的高貴的血。雪瑞查德小姐一直在找尋著王族的末裔,能找到留著王族血脈之人,復興索里斯王族就還有希望。

……想太遠了。

伊萊恩試著把思緒拉回現實。然后他看到貝利在啪嗒啪嗒地拍打著水面,在玩水。

"好、好玩嗎?"

"嘿嘿,好玩。"小狐貍答道。這孩子正處于什么都覺得好玩的年齡:"以前在王宮也這樣玩,然后被罵了。之后還被捆起來吊了好幾天,沒有飯吃。那以后就不敢胡鬧了。可是我還是想找到機會玩水的。"

伊萊恩露出寬慰的笑容:"那就玩、玩吧。以后,機、機會多的是。"

以后再也不會有人管束他,也不會有人虐待他。貝利能像個真正的小王子那樣自由地、恣意地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知道你爸爸的事情嗎?"伊萊恩問:"雖、雖然故事很長,我可以一點點告訴你。"

"嗯,現在還不想知道。"貝利卻說:"等我做好心理準備,決定要弄清楚爸爸是怎樣的人時,大哥哥再告訴我吧。"

"為、為什么?因為怕會恨他?"

"不。爸爸肯定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只是把遺傳物質捐獻出去而已吧?"貝利懂事地說:"既然他都不知道我的遭遇,我為什么要恨他。如果爸爸知道有我這么一個兒子,說不定他會來救我呢。雖然現在沒有機會,也沒有必要了。"

"但、但是,為什么……"

"因為我有點害怕,"貝利答道,"因為大哥哥談到爸爸的事情時,看起來那么痛苦。大哥哥和爸爸之間肯定發生過什么吧?如果大哥哥想把爸爸的事情告訴我,就會傷害到大哥哥你。我不想看到大哥哥你痛苦,所以暫時還是不要知道爸爸的事情比較好。"

伊萊恩沉默了。

這孩子……太溫柔。和他爸爸一樣溫柔。都這種時候了還在顧慮著伊萊恩,不想傷害到伊萊恩的感受。

"等大哥哥能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我們再談吧。"小狐貍微笑道:"那時候大哥哥可以把爸爸的事情一點點講給我聽,就像講睡前小故事那樣,哄我睡覺。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