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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穆劍派,穆神宮。
作為整個劍派最高傳承之地,這里同樣也是門派最安全之地。
劍派掌教繼承門派之名,與無面劍派一樣,無論之前道號是什么,如今都可被稱作清穆真人。
從外形看,他是面容一片漆黑,渾身披在寬大藍色道袍中,頭戴骷髏玉石太極冠的高瘦道人。
在金碧輝煌的穆神宮內,僅僅只是盤坐,也能讓人感覺到一絲威嚴和肅穆。
咔嚓。
外面天空忽地劃過一道閃電。
那電光不是藍紫色,而是純粹的白色。
純白色的閃電,在沒有烏云的天空,忽然炸開,幾乎將整個藍天一分為二,將萬物都染成一瞬的雪白。
“又開始了”
“這是你等無法擺脫的宿命”神宮內,就在清穆真人對面,那座唯一的十多米高的巨大金色神像,忽然開口出聲。
那宛如道門天尊一般的合金神像,明明質地無比堅硬,開口卻如同常人一般,彷如活物。
“一次又一次.我已經厭倦了。”清穆真人嘆氣。
“但你無法擺脫。”神像道。
“或許妖帝有辦法。這一次按照他們的計劃,說不定能成功.”清穆真人手指翻動,輕輕轉動著身前放置的一串檀木珠。
“沒用的無論如何改變,我們都無法擺脫注定的命運。那束縛無從掙脫,唯一能做的,便是延長。”神像嘆息。
“我明白但只要能稍微削弱一二那霍晴空.最后或許能看到一線生機。”清穆真人沉聲道。
“他是原體,是不死的唯一,無論如何殺死,都會不斷以不同方式再現。而下一次也將更加殘酷暴烈.你做這些毫無意義。”神像低沉道。
“是啊.毫無意義茍延殘喘罷了”清穆真人嘆息。
他和神像還殘留著之前的一絲絲記憶,不多,但足以讓他們知曉,霍晴空未來的終極形態。
那樣的恐怖形態,是毀滅一切的根源,是重啟一切的根源。
“就這樣吧.命運如此天意不可更改”神像聲音漸漸弱下去,不再出聲。
恍惚間光影一閃。
它似乎一下變成了真正的死物,嘴唇也似乎從未開合過。
留下清穆真人靜靜盤坐,如枯樹般一動不動。
歲月門。
雪山頂峰。
掌教青陽真人靜靜眺望遠處茫茫雪山。
“又到了這個時候了啊.”她輕聲嘆息。
慘白的閃電劃過天空那一幕,她也看到了。
“如果這便是天命,我等當一一順應便是反抗毫無意義。”她望向的方向,赫然正是無面劍派那邊。
一道模糊老道人形,忽地憑空出現在她身后數米處。
人形身上披著滿是人臉的怪異道袍,赫然正是本應在無面大殿內靜修的圣靈道人。
“不試試如何能知我等是否能脫離?”圣靈沉聲道。
“伱以他為基點,甚至功法名字都改了,憑空構建了一座龐大門派,以此勾連其心性蓄養其善念如今只要善惡相融,善念沖淡惡念,或許就能改善一切。但你可有想過.若是不成功,那善念同樣化為助力.”青陽真人擔憂道。
“無非一死罷了。”圣靈道人淡淡道。
“死和死,也是不同的。說不定下一次,你將再無任何記憶回響。”青陽道。
“就和玉衡一樣不也蠻好的?有時候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一種幸福。”圣靈依舊平靜。
他已經盡力了。
無面書生,這個曾經邪惡至極,殘忍毀滅萬物,只有極端純粹惡意的滅世魔物,如今一步步被他引導生出善念,甚至現在,更多了一抹可能出現的成功幾率。
能做到這一步,沒人能說他的不是
“提前善惡相融,若是成功沖淡極惡,或許一切也將能延長時限。所以,只能期望妖帝成功了。”他捏著胡須,和青陽一道眺望遠處天際,陷入沉默。
這是一場戲,一場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戲。生與死或許有,但不過是早晚之事。
早些醒來的人看著依舊沉淪者,嘆息也好,伸手也好,都無法改變最終的注定命運。
黑霧海。
李程頤所在的區域,黑色裂縫已經從之前的幾米高,擴大增長到了十多米。
彩虹般的花之光帶深深扎入裂縫深處,不斷死死從其中往外拉扯著什么。
光帶不斷浮現裂紋,但很快又被李程頤身上釋放出的花氣修復彌補。
這是一場角力賽。
惡之花在不斷從裂縫里,試圖將曾經的過去重新拉扯回來。
但無數的仇恨,痛苦,瘋狂,暴虐,死命的阻止著它,阻止那曾經屠殺無以計數死角的恐怖存在再度降臨。
元神劍宮內。
李程頤手持黑書,身上氣息在飛速提升。
這種提升相當詭異,明明他原本的修行速度,應該是一年一印的樣子,且越到后期,提升也將越慢。
圣靈功和無面劍決都是到了第四層才開始凝聚元印,特別是七意圣靈功,還需要尋找圣嬰,確定惡所對應的正,以扭轉反噬作用,這樣的速度更慢。
但此時在翻倍了的雪蓮花花語被動作用下,他的感悟提升速度,居然比之前還要快很多。
‘單純提升悟性就有這么強的效果?’李程頤不信。就算是悟性再翻倍,可修為是需要點滴積攢的,是要依靠身體的恢復力和時間的積累,吸取外界天地精華,慢慢凝聚而成。
他放下黑書,環顧四周,忽地心中一愣。
整個劍宮仿佛化為了純銀色,周圍不知何時,到處在角落里開滿了銀色花朵。
那一簇簇一片片的銀色花朵,仿佛風鈴,微微搖動,隨風輕響。
李程頤站起身,輕輕往前走下臺階。
臺階邊也生出了密密麻麻的銀色小花,隨著他走過帶起的微風,這些小花也紛紛發出風鈴般樂聲。
走到宮殿中心,李程頤忽地抬頭,上方穹頂不知何時開了個大洞。
一道雪白月光照耀而下,落在他身上。
月光如沙,飛灑而落,在他身后編織成一件寬大白色斗篷。
斗篷上一道道銀色花紋亮起又熄滅,仿佛其中蘊含了十二種花卉的所有紋路。
斗篷落地,拖曳在地,邊緣浮現一條金邊作為末端完結。
李程頤身上的紫藤花花鱗衣頭盔豁然散開,露出他原本的面孔。
他抬頭往前望去,看向元神劍宮的大門。
門扉緩緩打開,無數繁復華麗到極致的銀色花紋從門外蔓延而來,沿著地面,墻壁,天花板,將原本簡樸的宮殿,急速改造成華貴古老,精致細膩的十二花卉花紋神宮。
那蔓延的銀色花紋,宛如海浪的泡沫,緩慢而堅定從李程頤腳下劃過。
泡沫沾染上李程頤紫色的花鱗衣腿甲,仿佛染料,將花鱗衣的堅硬鎧甲,從腳尖開始,往上變成銀色。
銀色徹底將李程頤全身染化,也將他束縛的長發解開,往后飛散。
黑色長發化為銀白,隨著斗篷散在身后。
李程頤恍若未覺,抬起腳,一步步朝著大門走去。
他能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在呼喚,在門外那無盡的黑暗中,朝他伸出唯一的手臂。
一陣狂風從門外吹來。
風中帶著無數尖銳難聽的痛苦嚎叫,聲音里的仇恨如同實質。
但同時間,宮殿內的所有銀色花朵輕輕隨風搖曳,卻將這些難聽的雜音,化作厚重浩大的樂曲。
無數的痛苦與嚎叫,仿佛化為了無數伴奏,仿佛在為新王的重現而慶祝歡呼。
狂風中漸漸泛起淡淡花香。
十二種花香混雜一體,化為一絲濃烈卻不甜膩的奇妙香氣。
李程頤一步步往前,在走到大門還差三步時,他停住了。
不是他不想繼續,而是無法繼續。
在其面前,仿佛有一堵墻,堅硬無比,阻擋他繼續往前。
低下頭,他看到地面上緩緩浮現一行文字。
‘萬物皆惡.只有極惡才可孕育出最極致之美。’
‘只有承受極惡才能展開原土,孕育出最美之花。你準備好了?’
是誰留下的文字?
李程頤心中閃爍念頭,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論發生任何情況,他都必然要往下走下去。
或許是上一任的花之帝王留言。
至于準備。
‘我一開始便從未遲疑。’李程頤眼神沉定,往前再度邁出一步。
那行文字頓時化為飛灰消失。
他面前也再無阻擋,只身離開大門,走出劍宮。
門外,一具模糊不清的純白厚重鎧甲,正從黑暗遠處慢慢靠近。
它戴著華麗無比的威嚴王冠,王冠往上的一道道純白尖刺往后彎曲,延伸,化為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細長犄角,編織成一根粗大長辮,垂在身后。
王冠眉心處,一點銀光閃亮耀眼,是整個鎧甲唯一的光。
李程頤抬頭看向它。
鎧甲全身修長,勻稱,身后有一道道宛如蜻蜓般筆直純白羽翅。
一座有些殘缺的白色巨大圓盤漂浮在它身后,上面隱約可見十二道花神位格子。
圓盤大小幾乎能罩住整個鎧甲全身,在黑暗中緩緩轉動,發出不堪重負的裂紋噪聲。
黑暗中,鎧甲緩緩抬起手,伸向他。
李程頤同樣抬起手,對應那只對著他的手。
雙方的距離在一點點極其緩慢的靠近。
嗤!!
外界,黑霧海中。
李程頤所在的起源島上,忽地擴散開一圈無形波動。
那波動不在現實空間,不屬于任何實質物理波紋,更不是意念,精神。
沒有人察覺。
波紋的速度極快,遠遠超越數十倍音速,等同于光速,眨眼便跨越覆蓋整個黑霧海,并繼續朝著盤光等更遠處的外域蔓延。
波紋過后,一切仿佛都沒改變,沒發生。
但距離李程頤最近的黑霧海內,方圓百里范圍,濃厚的黑霧,正漸漸變得更加漆黑。
原本還能照射穿透一部分的陽光,在更加厚重的黑霧下,再也無法刺穿照亮內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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