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后

第54章 鐘勝光到底住哪

靠夭,他在想什么?賀靈川搓了搓臉。

或許是受憂懼牽引,他的腦海中突然有靈光一閃。

或許,還得回到年、孫二人一開始糾結的問題:鐘宅到底在哪里?

為什么藏有大方壺的幻境偏偏是這段歷史?盤龍城明明有無數輝煌的片段。

他們唯一能跟進的線索,或者說拔陵探險隊唯一能跟進的線索,也只有鐘勝光了。

拔陵人的尸骨被棄在陳宅地窖,說明探險隊的初衷和己方一樣,也想到鐘宅去找線索。

但在那里一無所獲……真的么?

亦即是說,只要找到鐘宅,就能找到拔陵探險隊的余下成員。

賀靈川努力回想自己聽過的每一段盤龍城、大風軍和鐘氏的傳說、評書、典故。

幾乎每個歷史片段都與鐘勝光有關,這里頭會藏著什么線索?

在這個盤龍城里,那棟漂亮的灰磚大宅還是陳宅的,還不是鐘勝光的。假設鐘勝光是后來才從陳氏手中購得大宅,那么眼下這段時間,他會住在哪里呢?

這時候,他還是副指揮使,奉王命從西羅國中部趕來盤龍城上任。

作為外鄉來客,他在盤龍城沒有居所,必須找地方住下。

會在驛站嗎?

賀靈川搖搖頭,自我否決了。

單身漢才住驛站。他在好幾個戲本子里看過,鐘副指揮使新婚燕爾,次月就走馬上任。

姓鐘的下半輩子都在這里度過了,后來又是有兒有女的,光靠他一個人可生不出來。

所以,他是帶著家眷來的,不可能住在驛站。

那種地方又臟又吵又臭,墻板薄得像紙,夫妻倆夜里隨便鼓鼓掌,隔壁客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鐘勝光會把家人安排在哪呢?

賀靈川跳下屋脊:“國師,我們方才是不是經過官署?”

“對,怎么?”孫孚平道,“你們沒進城之前,我就已經檢查過官署了。”但那里什么有用的線索也沒有。

“陳宅,我是說后來的鐘宅,距離官署有一段距離。但這時的鐘勝光每天都要出入官署,他或許會在附近安頓。他有家眷。”

孫孚平也是精明人,一點就透:“你說得對!我只搜查了官署,卻沒細看周邊!”

當下兩人折轉方向,往來路奔行。

無論城池的官署,都會牢牢占據風水寶地,盤龍城也不例外。

不多時,兩人就在河邊見到一片灰樸樸的建筑,論氣派論門臉兒,遠不如三十丈開外的酒樓。

“就是這里。”

官不修衙門,壞了才找人來小葺小補。所以官署一般不會金碧輝煌,充其量齊整肅穆。

但它的地理位置是真好。

賀靈川三下五除二爬上附近最高的酒樓,四處眺望。

孫孚平聽他在上頭喊:“北邊是濕地,住不了人。”

“西邊市集,有鋪子。”商鋪一般是前店后院,前頭做買賣后頭住人,小生意人不太講究,“我想鐘勝光也不住那里。”

西市環境不好,鐘勝光畢竟新婚,他又是官兒,多半會給妻子找個好一點的地方。

他再往南看,發現有幾排屋舍與官署隔水相望,每一套大小相仿,多是一兩進的小院,應該是統一建起的。雖然不是高門大戶,但傍水而居,住起來應該安靜閑適。

“南邊!”他往南一指,“那是官舍!”

官舍就是官吏的住所,一般和官衙連在一起,蔚然成片。賀靈川當初在黑水城看見官舍就明白了,這不就是機關大院或者集體宿舍嘛!

但盤龍城的位置特殊,官署前后都是水,地方太小,所以官舍修在對岸。

異地任官就會有住宿需要。各國的相關規定松嚴不一。

像大鳶國就要求異地任官一定要住在官舍里,不許私自購宅。可是千松郡實在偏遠,此時的鳶國又是內外交困,無暇來抓治典章規范,像賀淳華這樣在外購置良田美宅的大小官員其實數不勝數。

至于鐘勝光,那更不用說了。盤龍荒原成為飛地之后,他就是這里的最高掌權人。西羅國都不知道盤龍荒原還是自己的國土,鐘勝光在這里的所作所為更是無人膽敢過問。

但在盤龍荒原這段安和無事的日子里,他還不是位高權重的指揮使,他應該住在官舍!

孫孚平也想通了這一點,眼睛一亮:“走!”

官舍有四十余套,但兩人有的放矢,找起來并不麻煩。

很快,孫孚平就在倒數第二排的官舍里放出令箭,召喚其他人速速前來!

¥¥¥¥¥

待眾人趕到,才發現孫孚平和賀靈川立在一套官舍的小院里。

院中還立著一座冢,墳頭豎一木板為碑。

上面的文字連年松玉都看不懂。

孫孚平給眾人念道:“忠友俞慶沅之墓,這是拔陵文。”

毛桃大喜:“我們找到了,找到了!呃,找到了……又一個拔陵人?”

“但不是最后死掉的拔陵人,否則誰替他下葬?”賀靈川拈了拈土,“這人有什么特別,值得入土為安?”

這支探險隊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吃,其他被吃掉的隊員只是被拋尸地窖,而這名死者為何配享土葬?

要知道這兒可是幻境,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小院如是,泥土如是。

拔陵探險隊到最后都要吃人維生,肯定精筋力盡,為什么還肯花力氣挖土壘墳,去做一件再虛妄不過的事?

年松玉卻在觀察那塊墓牌,甚至伸手擦了擦,再拿到自己鼻子底下嗅了嗅。

“這墨汁是以血調和,他們沒水了。”沒水就化不開墨,只能用血。

“挖開!”必須一探究竟。

孫孚平動動嘴,賀靈川和毛桃就得吭哧癟肚地掘墳,好在院子里就有一些農具,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拔陵隊用過的。

兩人這里干得熱火朝天,年松玉在一邊督工,孫孚平卻仰頭望天,不知發什么呆。

很快,墓主就重見天日。

毛桃抹掉臉上的泥點:“挖到了,呼,還是白骨。”

“這都埋了幾十年,不成白骨就怪了。”賀靈川拿鍬刨開泥土,露出大半具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