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的中國不是個平凡年,鄧公的逝世、香港的回歸都是震撼人們的大事情。而故事就要從這年說起,從一個小縣說起。
黃縣,地處江南H省的一個小縣。已經是金秋十月了,按當地俗語:“十月小陽春”,可想而知氣溫溫暖如春了。金黃的陽光慷慨地散在大地,照耀著生生不息的人間。
縣委縣政府座落在黃縣縣城的正中部,大門前的水泥大道建設街是去年才修好的,有六個車道寬,很是氣魄。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很的熱鬧。現在政府大樓也很熱鬧,人們在忙忙碌碌著,大家都面帶神秘,又仿佛都心照不宣。其實人們都知道,常務副縣長李學之要全面主持縣政府的日常工作了。
李學之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一個人在看文件,看著看著心里老是不平靜,索性放下手里的一切事物,沏了杯茶望著窗外晴朗的天空。他知道將要主持政府的日常工作,今天早晨來上班從人們的臉上和不同往日的熱情得知,估計縣委縣政府不知道他要主持工作這件大事的人肯定不多。
李學之想到他的經歷也不覺暗暗道運氣好:一九八零年,在恢復高考后的第二年就考上了N大學本科班,四年后憑借大學本科文憑這金字招牌順利地分配到H省南林市科委工作。在科委九年來兢兢業業,工作煩瑣而枯燥,仍舊任勞任怨,早出晚歸。雖然沒有擔任科室的科長、主任職務,卻也帶了個括號,正科級。在市法院工作的老婆何麗對他是嗤之以鼻“李學之是南林市最忙的科員!”九三年市直機關抽調干部加強充實縣級政府部門,他毫不猶豫地了報名,來到了南林市基礎條件最差的黃縣擔任負責計劃生育的副縣長。上任不到一年,分管財貿的常務副縣長肝癌去世位置空缺,縣里幾派勢力為了這個位置明爭暗斗,鬧得不可開交。驚動
了市委主要領導,為了平衡,才由他這個無門無派的局外人撿了個香餑餑,做了縣委常、常務副縣長,平息角逐。那年他三十四歲,也算正式步入了政壇了。
李學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眼睛卻仍舊盯著天上一朵慢慢飄忽的白云,腦子還在想著自己在黃縣的經歷:三年的常務副縣長做得真不容易,到底德不高望不重,夾在幾派人中間好生難過!事必親躬,又要做得滴水不漏還要擺得平衡,雖然在財貿線也出點成績,可一年到頭忙得老婆孩子都見不了幾次,老婆每次都悄悄地來美其名曰“給老公一個驚喜”,傻瓜都曉得是搞突然襲擊。剛下來的一番雄心壯志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只想著搞好本職工作,也為黃縣的干部群眾謀點福利。不想這時前頭顯出一片曙光,原任劉縣長調到鄰市當縣委書記。他知道有望補缺的縣委常委里也就兩人,一個是黨群書記張云生,一個就是他。估計張云生這個黨群書記就是等現在的縣委書記吳新宇離任后接班的,就不用再過渡這個縣長了。雖然書記和縣長行政級別同等,但縣長只是縣委副書記。按照黨組織提拔干部的原則,應該是張云生接書記的班,而縣長的歸屬就是常務副縣長的他了。雖然他不是個官迷,可進步之心人人都有,他也不例外。他期待著市組織部的委任和縣常委會的議題!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李學之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忙理了理思緒說了聲請進。原來是縣政府辦張主任,張主任說:“李副縣長,縣委辦通知晚上八點召開常委會,請你不要缺席。”
盡管在李學之地意料之中,仍然還是有些興奮,他強忍著激動地心情,平靜地說:“傳個開會通知你打個電話告訴我不就行了,還要你親自跑一趟的。”張主任神情復雜地看了看他,說:“我本是到三樓去有點事情,隨便就進來通知你一聲了。”
李學之中午本來要陪各鄉鎮分管財貿的同志吃飯,也不想去,就對張主任說:“今天中午辦公室安排了鄉鎮財貿線同志的工作餐,我本來是要去的,可臨時有事就不去了,老張你如果有空就去陪一陪,怎么樣?”張主任笑了笑說:“這樣的好事叫我去當然愿意了。”
等張主任出了門,李學之把下午的安排全取消了,他要獨自一個享受進步帶來地快樂。出了辦公樓,坐上車。對司機小馬說:“去云霧山莊。”小馬的車開得很穩,李學之把頭靠在座椅上,瞇起了眼睛。云霧山莊是縣里用來專門招待上級領導的休閑場所,因為他沒帶家屬下來,任常務副縣長后就一直住在這里,這里還有李學之一個秘密辦公室,除了少數人再沒其他人知道。也沒法子,黃縣財政收入地增長速度遠遠跟不上支出的增長水平,縣里各部門各單位伸手要錢的人實在太多,搞得李學之不得安身,也是無奈之舉,與官僚腐化無關!
云霧山莊坐落在黃縣城西的湖心島上,面積雖然不大,卻也古樸典雅,布局合理,三幢小樓與小島渾然一體。一條人工修筑的路直通山莊大門。小馬穩穩地開了二十分鐘,輕輕地停在了三號樓前。李學之提了公文包鉆出了桑塔納,對小馬說:“晚上7點半來接我。”徑直進了三號樓。他住一樓最東邊的房子,大約八十平方的兩室一廳,客廳的落地窗正對著煙波飄渺的藕湖,微帶魚腥味的湖風最讓頭腦清醒,坐在窗邊面對藕湖是他不多的愛好之一。他把包隨手丟在茶幾上,坐到窗前藤椅上,看著美麗的藕湖,不禁心曠神怡,他深深地吸了口略帶腥味的空氣,默默享受著精神和身體上的快感。
這時候腰上的手機猛地震響了。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