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師握住李墨的右手，將他邀請進屋里。她的愛人老姜感激的看著他，畢竟他們家遇到這事，倒是有不少人想要幫他們，但真正出頭的卻沒有。
沒想到李墨會在這個時候登門，這讓他們夫婦都感動無比。
“姜叔叔你好。”
“叫我老姜就行，李先生，真是慚愧，沒想到我們也有這樣人人喊打的時候。都是家里的小子不爭氣，惹下這般禍端，你請坐，我給你泡茶。”
“李墨，家里就是有點簡陋，伱快坐。”
“安老師，你兒子在家嗎？”
“在房間里呢，那不爭氣的小子也嚇得不輕，我去叫他出來。”
安老師擦擦眼角的淚，快速走到北次臥門前敲敲喊道：“曉峰，京大歷史系副教授李墨先生到了，你出來。”
人的名，樹的影。那禁閉的房間門打開，走出一個面色憔悴，頭發亂糟糟的男子。李墨之前見過他，那時候還小，一轉眼都已經上大學了。
“李副教授您好。”
姜曉峰站在那里有點心慌。
“坐下來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來一是看望下安老師，二是順便解決你的事情。行有行規，如果你是看走了眼損失一千八百萬那是你倒霉。如果其中還有其他的原因在，我自然會想辦法幫你處理掉。”
老姜泡了一杯茶，用的是普通的洞庭春。他輕放到李墨面前的桌子上說道：“李先生，請喝茶。”
“安老師，姜先生，你們都坐，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商量下。”
老姜推了下兒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傻站著做什么，把事情從頭到尾仔細的說清楚，每一個細節都不要遺漏。”
姜曉峰默默的坐到一個軟登上，想了下才說道：“事情要從三月份說起，因為我爸的原因，我對各種古董都比較感興趣，以前還經常陪我爸去老街什么的到處轉轉，還淘到了一些古董，撿些小漏，掙了不少錢，所以自我認為還是有點見識的。去外地讀大學后，最喜歡的事情也是去逛逛京都有名的古玩市場。”
“有個周六，我去潘家園轉轉，在一家字畫專賣店想看看有沒有機會碰到老畫的。本來都準備走了，就看到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捧著一個長方形盒子走了進來，到了柜臺旁直接問老板收不收老畫的。他說手中的是一件祖傳的唐寅的畫作，因為兒子做生意失敗，急需資金填補窟窿，所以才不得已要出售唐寅真跡。”
“當時因為好奇，所以也留步準備見識下唐寅的真跡。當時字畫店老板仔細的鑒定后搖搖頭說看不準，然后他們店里掌眼的師傅也仔細的鑒定過同樣說看不準。”
看不準意思就是這幅所謂的唐寅畫作大概率是贗品。
“當時我裝作好奇靠近看了看，第一感覺是那風格真的很像是唐寅的手筆，但因為無法近距離上手所以只能看的大概。那老者聽老板說看不準，臉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收拾老畫就要離開。此時老板叫住他問道，這幅畫他打算賣多少錢的？如果不貴的話，自己就收了也算幫他救個急。”
“那老者不住的表示感謝，他說曾經問過專家，這幅真跡市場價值在兩千萬上下，因為他急等著錢用所以只要老板付出一半的代價便可得到唐寅畫作真跡。老板聽到這個開價只是搖搖頭，這生意沒法做。”
“再后來那老者離開后，我剛要追上去再仔細問問，就聽到老板鬼鬼祟祟的讓店里的另外一個店員追去盯著，他還和店里的掌眼師傅在交流，每一句話都在說剛才那幅畫絕對是唐寅真跡，只要弄到手，上了拍賣會怎么也要值四五千萬。不過做生意的人都想著怎么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回報，所以一開始才說看不準，其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壓價，白菜價入手時最好的。”
姜曉峰說到這里，長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本就對自己的眼力有點信心，又聽到店老板和掌眼師傅的判斷，于是就動了不屑一切代價拿下的念頭。當時我就在想，只要是唐寅真跡，八百萬拿下，一轉手怎么也要掙個三四千萬。幸運的是，我先在潘家園巷子里追到了那個老者，然后跟他表示自己想要購買的意向，需要再仔細看看。”
李墨一邊喝著茶，一邊聽他說來。
“那幅畫，我仔細的鑒定過，不管是紙張，還是畫面的立意，以及款識印章，都和唐寅的風格一般無二。不過我身上只有一百多萬的存款，都是之前跟著爸去撿漏賺到的，但又不想錯過這樣的發財機會，所以就和他砍價，最后老頭一口咬定在八百萬。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那家古董店里的員工也找到了這里，他見我們正在洽談最終價格，所以他沒有出聲，還站的遠遠的。”
“不但他找到了，幾十秒后那家古董店老板和掌眼師傅也到了，還表現出十分著急的樣子。當時我心里一急，就答應了老者的價格。”
說到這里，他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李墨大概也明白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就是想到了高利貸，是那種以天算利滾利的那種。
“你只是個學生，他們怎么敢借錢給你的。”
姜曉峰捂著自己的臉，用力揉揉小聲說道：“我把家庭信息都一五一十的透露了，尤其是我爸是魔都博物館的研究員，在魔都還有一套一百三十平的學區房，所以他們在一天內就把缺少的六百多萬資金都給給到了我，再后來就那幅唐寅的畫作就變成了我的。”
“畫得手后我就在想，既然你那家字畫店老板認為畫要價值四五千萬，那我也不必等兩三個月時間上拍賣會，干脆就便宜點賣給那老板好了，哪怕是攔腰一刀，也能賣個兩千萬左右，等還了借款，自己還能賺個一千多萬呢，也值了。”
聽到這里李墨也知道結果了，他接著姜曉峰的話頭說道：“結果你再去找那家店老板時，他們二次仔細鑒定，然后告訴你那幅唐寅的畫還是看不透，所以也就不會出手接下你的畫。然后你又去找其他的古董店老板，他們的說法都是一樣的，看不透對吧。”
姜曉峰點點頭，“不但是古董店的老板我找了十幾家，還特意去了三個拍賣機構，那邊的掌眼師傅也都說看不準，那個時候我才有點反應過來。但一切都晚了，六百多萬的借款利滾利，他們還找到了學校催我還款，我當時太害怕了，所以就聽從了他們的建議重新向別人再借一筆款。如此手段，一直到了眼下不可收拾的局面。”
李墨暗嘆口氣，這個坑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