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7盡誅來敵
“去年高賊使役興造晉陽宮,所用多有關西戰俘,某也因此得于此處監工數月。為表對鄴宮尊崇,此處宮苑規劃之際便不與諸城聯通,自成一體……”
駱超闊步走向李泰,滿臉笑容的邀功說道:“此宮自建造之初便不許閑雜人等出入,因此東人多不知此宮事。幸在李開府運勢旺盛,帶契某等得擁此功!”
“駱將軍不必客氣,能下此城全因你建策與向導之功。否則我與眾將士總有無限志力,也不知該向何處揮灑啊!”
李泰對駱超自是不吝夸贊,能夠攻下這處晉陽宮,對他而言絕對是意外之喜。原本他只是想在晉陽城外折騰一番,根本就沒想過能夠突破城防。
雖然這晉陽宮嚴格意義上而言也不算是晉陽城,但政治意義卻比晉陽城還要更大。
晉陽城無非是高歡的霸府老巢,而晉陽宮卻是東魏皇帝的離宮別苑,也得虧那“狗腳朕”運氣不錯沒住在這,否則這東西分裂的局面不得結束在我李伯山手中!
晉陽宮規模不小,東西南北皆有數里的距離,以當中的一座座殿堂為中心的形成一個個獨立的跨院,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宮苑之中。
這些院舍有的已經投入使用,有的則仍閑置或者在修建中。朱勐他們入此后第一時間便直撲最中央的大殿,將駐守在這大殿周遭的數百守卒逐殺一空,大殿內外散落著許多的珍貴器物與物料,殿堂兩側的廡舍便是晉陽宮中收儲物資的倉庫。
不過眼下自是來不及盤點戰利品,隨著他們攻入晉陽宮中,就仿佛捅了馬蜂窩一般,在這宮苑周遭諸城中頓時都傳出了嘈雜的聲浪,尤其以偏南方同晉陽宮相距不遠的大丞相府,更是鼓角聲令持續不斷。
只聽周遭那些嘈雜的聲音,可以想見不久之后此間必定是身陷圍攻之中。李泰在向下奔來時留下李允信等一隊人馬,就是為的保留一部分游擊策應的戰斗力,在進入晉陽宮后,也將一部分人馬留在這宮苑西北方位的西山山道間,以免被人直接包了餃子。
梁士彥等人在諸宮室間搜索一番,將搜索到的人事盡皆驅逐集中到北面的宮室之間,單單男女士伍便有將近兩千人,與此同時還確定了幾處軍械庫的位置,并將一部分精良甲械搜刮運來。
當這些人馬返回時,一個個仿佛掉進了米缸中的耗子,連穿帶抗,一些在關西只有督將級別才能披掛的精良戰甲人手都是一兩具,長槍大槊更成了最尋常不過的東西。
瞧著他們一副暴發戶的模樣,李泰也是大樂,連忙又著令其他將士們趁著東魏人馬還未攻入進來,趕緊前往武庫武裝自己。
“郎主,此城太過廣大,恐怕不好完全守住啊!最好是以此大殿為營,放棄東南諸處宮室。此間甲刀不乏、弓失盡有,即便賊兵巨萬,也只能在夾墻甬道之間曲折進攻,據此足以堅守良久!”
梁士彥在向南面搜索的時候,順便將地形格局記在心中,他雖然不像韓果那樣稟賦出眾,但是憑著鮮活的記憶也快速擬定出了一個防守計劃,連忙向李泰進行稟告。
“事不宜遲,那便趕緊布置防事!”
李泰聞言后連忙點頭說道,他當然不想就此霸住晉陽宮不走了,但是來都來了,若是不將此間人事收獲打包帶走,那絕對是一個莫大的遺憾。
進入這宮苑后,他也在快速觀察地形,確如梁士彥所言,憑他所部入此的兩千多人馬想要將這宮苑完全防守下來的確很困難,但只要劃定一片宮室范圍堅守一段時間也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
將士們各司其職,有的繼續在宮室間搜集接下來的戰斗能夠用到的物資,有的則在俘虜的眾宮役當中挑選男女壯力,驅使他們搭建各種防事。
這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后路相關,宮苑的西北角還有一段宮墻缺口沒有封鎖,向外則聯通著一條延伸到西山的山路,這條山路是用來運輸西山中開采出來的各種石料,故而也開闊平直,由此可以直接進入西面群山之中,也算是一條現成的退路。
李泰共眾下屬們在晉陽宮中繁忙不已,據此最近的大丞相府卻已經是炸開了鍋。
“晉陽宮竟已陷落?厙狄太師他、他究竟是怎樣布置的城防!”
丞相府直堂中,高岳得知北城外出現敵蹤后便也披甲留守于此,心情同樣焦灼不已,而當聽到晉陽宮竟被敵人攻入之后,頓時便大驚失色。
他舊曾入朝輔政,自非厙狄干那種相對單純的武夫,心里明白晉陽宮意義非凡,之前各司其職,不便干涉厙狄干桉事,卻沒想到城防露出這么大的一個漏洞。
晉陽宮與大丞相府相距遲尺,無論是宮苑本身的意義還是在實際的情境中,若被敵人占據下來后果都非常的嚴重。
雖然還未知曉北面羅城中的厙狄干已經作何應變之計,高岳卻已經不能安待此間,他先著騎兵曹參軍白建率領留守人馬將內府團團保護起來,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要確保內府的安全。
然后他又著其他幾名留守參軍持其手令速往城南而去,逐一叩訪城南各家權貴門邸,告令他們速速召集部曲,等到天亮之后直趨丞相府下聽候號令。
他這里剛剛應變諸事安排妥當,堂外便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闊行入堂,向著堂上高岳叉手說道:“清河公,府外人聲雜亂不定,內府特使奴來請問究竟發生何事?”
高岳正自感覺有些焦頭爛額,聞言后便不耐煩的說道:“外有在事諸員以命拱衛,內府安待即可。某若不死,再作拜望。”
這將領官階雖然遠遜于高岳,但卻是高王門下蒼頭家奴的出身,名字叫做劉桃枝,聞言后卻并不退去,仍然立在原地說道:“清河公生死如何,奴不敢問。但主上家室安危卻非此事能抵,清河公若不據實以告,奴不知歸后該作何稟!”
高岳聽到這話,才將心中的煩躁稍作按捺,開口說道:“確有一路賊眾入寇晉陽宮,但今夜色深重、賊情未明,需待黎明再作察望才能辨其翔實。晉陽宮守備空虛,故而為賊所趁。但府中武備充足,賊來必折,請歸告內府稍安勿躁,天明之后亂情必定!”
那劉桃枝聽到這話后,這才又告辭離開,但過不多久卻又去而復返,身后還帶著百余名全副武裝的甲卒,又向高岳作拜道:“內府著奴轉告清河公,大王建事以來,晉陽便無遭如此惡事。但有一線可能,請一定將諸來犯者盡誅于此,奴等亦聽從清河公號令。”
高岳聽到這話,心中自是有些不樂,難道他還會放過敵人不成?
不過他也明白被敵人欺近至此并驚擾的內府不安,終究是他們這些留守者的失職,也怪不得內府口出怨言,于是便沉聲道:“護國殺敵,本就職責之內,但今留守人馬皆從厙狄太師調度,你等于此待命,所得也只是固守府中而已。城外諸家我已著員通告,天亮后即可各典部曲入城聽命,可以增補城防,不必勞使內府人力。”
劉桃枝對此卻恍若未聞,抬手示意身后群卒隊列直堂廊下,而他自己也扶刀持杖站在了直堂一側。
高岳見狀后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一邊著員前往羅城詢問最新情勢,一邊守在直堂中等候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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