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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主將被擒拿下來,戰斗也很快結束。甚
有一隊約莫百十人的東軍騎士見機不妙,便沿著陵水向北逃遁而去,至于其他的步騎卒員則就沒有這種好運氣,被截殺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便也只能棄械投降。
俘虜們被驅趕至一處,之前逃散誘敵的劉阿七也好不容易整部歸來,但隊伍規模較之前卻銳減了一半還要多,除了死傷慘重,還有一些直接在荒野中便逃散了。
不過剩下的人倒也足以看管這些東軍俘虜,說是東軍,其實大部分也都是稽胡徒卒,起碼李泰憑著肉眼觀察看不出他們有什么族種的區別。
被俘的鮮卑軍無論氣質裝扮還是言行姿態,全都跟那些稽胡雜卒有著明顯的區別。哪怕已經繳械投降,仍自下意識的維持著陣列,可見身為職業軍卒,一些行伍規令都早已經成為了本能。
當然這些素質頗高的卒眾也獲得了李泰的重點關照,其他雜卒們只是在繳械之后驅趕到一處即可,而那些鮮卑卒則就還需要用繩索捆綁起來,敢有反抗者,揮手便是一刀。
城外戰場收拾完畢,俘獲敵軍步騎一千多人,除了交戰時被殺掉的幾百個和逃走那些,出城來戰的敵軍已經是全軍覆沒。
李泰著員將那守將皮景和扭送到城門下叫喊城頭守軍乖乖投降,結果卻被一名留守的兵長喝令城頭守卒們引弓射來,仍有負隅頑抗之志,絲毫不顧及皮景和等俘虜們的死活。甚
見到這一幕,李泰心說這皮景和也不行啊,不過倒也沒有再讓其繼續在前迎著飛矢勸降。這家伙自非無名小卒,到了北齊后期甚至還受封為王,剛剛一箭差點射中自己,好不容易擒拿下來若被其同袍一箭射死,那可就虧大了。
他又招手將劉阿七喚來,著其引著十幾名被俘的鮮卑卒來到城門下揮刀砍殺,然后劉阿七便呼喊號召城中那些稽胡雜卒們起義投降,可以保他們不死。
離間計之所以常用是因為真好用,特別是在地位不對等、利益也相沖突的兩個群體之間,不加撩撥都隔閡深重,一旦被激發起來,那必然是會爆發的更加猛烈。
之前上千名守城的稽胡雜卒被驅趕出城送死,可見他們也是飽受壓迫,眼見情況已經如此惡劣,過往的權威震懾自然是蕩然無存,所以很快城中便響起了騷亂廝殺聲,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前在城頭仍自頑抗的那名兵長的頭顱便被從城頭上拋了出來。
待到外間人馬驗明無誤之后,城中那些暴亂的胡卒便緩緩開啟了城門,各自手中器械投擲在地,然后便魚貫而出,在城門前伏地請降。
至此東渡之后的第一個小目標便被拿下了,李泰并沒有急于入城,而是讓劉阿七率部入城接收城防。
一戰勝負不足論成敗,剛才可還是有一隊敵軍騎士向北逃走,若真召來東魏后繼大軍,住在城外是戰是跑也都靈活。甚
城池攻克后,還剩下七百多名雜卒,本身就是前年清剿稽胡時收捕的俘虜,分配此間作為士伍奴隸使用。如今暴動而后投降,又見到劉阿七這個本身在離石地區就名氣頗大的胡酋,被收編過來自是毫無障礙,甚至還激動不已,只道左賢王部伍殺回,離石很快就會再次成為他們稽胡的樂園。
據投降的皮景和交待,原本此城守軍有他所率領的八百名晉陽兵和將近三千名士伍奴役。
隨他出城的五百名騎兵自然都是晉陽兵,留守城中還有百余人,若非這些悍卒鼓噪鬧事,他甚至都還不打算出來。畢竟他所接到的任務就是防守住烏突城,有什么情況即刻上報。
他也并非拘泥不化、不懂得變通,實在是他也不能完全控制住這些驕兵悍卒,一旦出城交戰,勢必會增生許多變數意外,不如安守城中。
李泰對此也深有同感,鎮兵們排外情緒是很嚴重的,就拿賀拔勝的舊部來說,像其義子便直接自殺追隨,后來也有一些武川舊部回到賀拔經緯兄弟那里,朱猛等至今仍然追隨他的,則就是賀拔勝從江東帶回的,本身就不屬于鎮兵。
所以鎮兵排外其實是他們內部的一種特殊的道義內核與精神文化,越是底層的鎮兵越認同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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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景和雖然少壯驍勇而獲得高歡賞識而辟為親信,但因并非鎮兵出身,所以管控不住分派給他的人馬,甚至在投降之后、原本的部下還要射殺他,可見除了官職本身之外,并沒有構建起其他的認同。甚
這些鎮兵雖然不服管,但戰斗力也著實可觀,之前皮景和率出的那五百騎兵因是追擊劉阿七所部稽胡而并未披掛精良甲防,李泰所部以眾擊寡更兼武裝精良,廢了一番手腳仍然沒有將他們全殲,可見難纏程度。
至于城中暴動的這些稽胡則更可憐,城中留守僅僅只剩下一百多名晉陽兵,而暴動的胡卒士伍卻有一千三百多人,結果是用傷亡近半的代價才殺光了這些鎮兵。
對此李泰也不由得心生感慨,那就是六鎮兵變這些老兵們只要不死干凈,那天下就休想統一。
因為這些鎮兵戰斗力強悍的同時私曲性質實在太強了,哪怕威望強大之如高歡,從爾朱氏手中將他們解救出來,又帶領他們打敗了爾朱氏從而建立晉陽霸府,可若講到忠心,這些鎮兵仍然效忠各自將主,高歡還要排在后面。
忠誠度高、戰斗力高,乍一看這種人馬實在是太饞人了,但私曲性質濃厚使得他們本身骨子里就帶著一種分裂基因。
高齊政權雖然取代東魏,制度建設看起來也很美好,但其實由始至終都沒能完成從霸府到中央政權的轉變。晉陽兵是高歡留給后代的一個豐厚遺產,也是貫穿北齊始末的一個負累。
當然,這些情況都不是李泰需要考慮的問題,比較讓他頭疼的是東魏兵戰斗力的確是強,若是全無策略、就這么一路莽到晉陽的話,極有可能會折戟半途啊。打這些鎮兵跟稽胡那種水貨,的確不是一種感受。甚
攻克烏突城后,李泰即刻便傳信回去,著令韓果率領三千人馬速速過河入駐烏突城。此城乃是東魏在呂梁山西麓的最大戍所,并且也關乎他們一行人的退路,自然不放心讓稽胡人馬防守。
他今掌握的人馬,除了三千隴右健兒,還有從去年便駐扎在魏平的三千多名故曲,若有需要的話,短期內黑水防城還能調集兩千多人馬北上增援。再加上韓果也在東夏州聚集了兩千多州兵,意味著他能在此投入一萬出頭的兵力。
如果不想攻破晉陽并長時間占據下來而只是搞事情的話,這些兵力自是充足有加,但如果想用最小的代價去獲取最大的戰果,那么路線和計劃仍需認真斟酌一番。
皮景和之前在戰場上險些射死李泰,如今被俘投誠過來,也是心有余悸,為了將功補過,對于自己所知的東魏情報也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泰見這家伙如此態度誠懇,也不由得暗笑老大哥這是啥眼神、就選了這種人做自己的親信都督?但一想到高歡還給爾朱榮做過親信都督,他便也釋然了,哪個的盧不是老大的心肝小寶貝呢?
按照這皮景和的供述,除了烏突城外,東魏在此間雖然也設置了其他的防戍據點,但絕大多數都沒有直接的駐兵,而是由當地豪強鄉曲駐扎并接受烏突城主的管束。
嚴格說來,烏突城僅僅只是監視此邊稽胡動態的一個耳目所在,東朝真正用以防備稽胡暴亂的地方,一個是烏突城北面的嵐州秀容城,此本爾朱氏故居,六州鮮卑之中的恒州也僑置此境,常年駐扎著上萬晉陽兵。甚
另一個則就是呂梁山東麓南側、位于汾州西河郡境內的六壁城,此間多年以來便是防控離石諸胡的重鎮,又先后僑置了蔚州、靈州等于境內,駐扎的人馬較之秀容城還要更多。
當然這所謂的駐扎人馬是在尋常時節,如今晉陽大軍大舉南下,仍然留戍這幾個位置的人馬具體還有多少,皮景和也并不清楚,也不敢隨便估算,以免造成干擾誤判。
除此之外,皮景和還交代了如今在離石地區,殘留的稽胡部眾仍然不在少數。稽胡在此境生活繁衍的歷史悠久,充分利用了復雜多變的區域地勢而躲避大軍圍剿,等到大軍撤離之后便又開始進行活動。
在攻奪下烏突城的第三天,韓果便率領后繼人馬著急忙慌的趕來增援,并將此城城防接手過來。在這過程中也始終不見東魏大隊人馬前來,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皮景和所提供情報的準確性,以及晉陽周邊留守兵力空虛的事實。
不過烏突城失守的情況肯定也是泄露出去了,李泰自知拖的時間越久,便會給晉陽方面更多的籌備力量以應變的時間,喪失奇兵的效果,所以當其沒有了后顧之憂后,即刻便展開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