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形灰飛煙滅,化為無形。
炎奴回頭看了一眼追他的黃巾力士,其忽然一下,眼眸就失去了靈光,當空墜落下去。
“類似姐姐制作的藤甲兵么……”
炎奴沒有管這個東西,又瞥了眼自己和山谷的距離,估摸著已經飛出二十里地了。
他繼續追擊青鳥,接著再次咬了一口自己,想要吸血,然而這回咬不動了。
“這……”
炎奴想了想,凝聚的金光射線,噗得一下射中青鳥的后背。
空中灑出鮮血,不過很快就被對方的罡氣和自己的烈焰湮滅了。
“呃啊!”青鳥根本沒有戰意,因為他擅長的是各種法術,結果遇到炎奴這么個怪胎,對他用什么法術都是增強。
那還是逃跑吧。
“神行術,神行術……”他強忍著傷勢,一邊御劍,一邊翻動手中的書冊。
忽然,他翻到了‘出陽奪舍術’。
他見到這個名字的第一眼,馬上就明晰了用法,好像練習了很多次一樣。
劫運期元神可自由出竅,離體游走,本來就能奪舍他人。
當然,如果不學相關的法術的話,那就是元神鉆進人家泥丸宮,和別人的靈魂在識海中搏殺,看誰吞噬掉誰。
這顯然只是一種最粗淺的奪舍方法,只能欺負低境界存在。
而‘出陽奪舍術’則不同,此乃仙宗的高人發明的高深法術,它可以壓制他人的靈魂,使其困在識海,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如此自己在奪舍中大占優勢,對方基本毫無反抗之力,任由吞噬。
即便是同等境界,也有很大概率成功,縱然是越級奪舍,都不是不可能。
“不如,賭一把?”
青鳥思來想去,又被炎奴射了一道金光,他身體吃痛,心一橫,猛然間回頭發動了奪舍。
他知道,這可是沈無形竭力想要做到的事,可惜功敗垂成,還沒來得及奪舍就被打死。
自己固然可以施展神行術逃離,但炎奴這樣完美的身體,如今還算是弱小的時候,錯過了機會就不再有了。
此子生而不凡,注定攪動世間風云。
未來再次見到,恐怕已經是強到不可思議的怪物。
“颯!”
一直在逃跑,不敢還擊的青鳥,忽然停下來了一手大的。
他將‘法術書’收入懷中,元神瞬間出竅,化作一抹霞光刺進炎奴眉心。
“出陽奪舍術!”
炎奴只感覺眼前一黑,就無力地從天空中墜落。
與此同時,青鳥身體也喪失控制,他的元神已經進入炎奴的泥丸宮。
“嘭!”
青鳥重重摔在山頭,尸體一下子成了爛泥,血漿迸濺。
炎奴則撞出無數石粉,從山頭滾落,一路翻滾,最后卡在了懸崖中的一棵樹上,毫發無損。
剛跑出山谷十里地的沈樂陵,遠遠看到兩人同時墜落,各種能量在天上逐漸散盡,立刻猜到了是奪舍。
馮君游在一旁說道:“不好,炎奴的尸體,連我們都能用,他最大的弱點,很可能就是奪舍。”
沈樂陵聽了,更加焦急。
對啊,之前炎奴靈魂出竅,尸體任由他們擺布。
固然那身體很強悍,很逆天,但她和老鬼都玩出花了,簡直是把炎奴尸體當做法寶來使用。
連他們都如此,那真正的強者就更可能將其化為己用。
炎奴的適應,似乎并不在意身體被人使用。
“快跟上去!”沈樂陵帶著老鬼和半云,拼命加速。
可惜自從上次幫炎奴修復,使其獲得再生能力后,沈樂陵就沒有機會補充,此刻速度根本跑不快。
而在更遙遠的安丘城,朱家的貴人們憑欄眺望,慌亂不已,感覺大事不妙。
他們注意到,山谷上空的戰斗,除了烈焰以外,其他修士的動靜都沒了。
就好像,全部被那烈焰解決了一般。
之后兩道弧光飛出山谷,朝著遠方而去,烈焰追擊出去,越來越遠,已經看不真切。
再之后,連烈焰也徹底消失不見了,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
東方泛白,黑夜即將過去。
他們從始至終,都沒看到石榴真人出手,難道說那焚天者,真的把所有修士都殺了?
“咻!”
忽然從西方,飄來一朵彩云,有人身披霞光,飛駕而來。
看到那霞光的樣式,朱瑕之大喜:“是仙宗來人!”
“是太行仙宗!”旁邊也有長輩認出。
各大洞天福地,唯有出過仙人,才能叫做仙宗。否則哪怕聚集的修士再多,也只是一門流派。
六大仙宗除去滅掉的泰山仙宗,還有五個。
按照排名先后,分別是蓬萊、華岳、峨眉、太行、廬山。
他們幾乎不露面,都在各自的洞天中逍遙,或者彼此竄門,相聚論道,從來都不管天下紛爭。
眼下距離青州最近的,就是太行山。
“山谷一戰竟然會驚動太行仙宗派人來查看?”
朱家人又驚又喜。
雪兒卻奇怪道:“禿發氏肆虐青州那么多郡縣,都沒有仙宗弟子前來,緣何偏偏這一次來了?”
朱瑕之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指著遠方道:“總歸還是來了嘛,定是為了誅殺禿發氏邪修。”
雪兒欲言又止,心中暗道:如果殺一個禿發氏邪修,都要如此艱難,又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呢?
她輕咬嘴唇,繼續眺望,但那沖天的火焰并未再出現。
而那仙宗弟子,也只是在山谷上方盤旋一圈,好像帶走了什么,就順著之前烈焰追擊的方向,飛遠了。
……
充滿迷蒙色彩的識海空間里,青鳥的元神欣喜若狂。
“進來了,進入識海了!”
他連忙尋找炎奴的靈魂,然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誒?”
“等一下,這是哪?這不是識海?”
猛然一抬頭,他看到了一枚碩大無比的銅錢。
銅錢外圓內方,他所在的空間,此刻就寄存在這玫銅錢的中間方孔的位置。
青鳥驚愕至極,這枚銅錢怎么會在這里?識海不是應該在泥丸宮中嗎?
他仔細感受,沒錯啊,這里就是識海。
所謂識海,是人體安置靈魂的秘境,它猶如‘折疊’一般,蜷縮在大腦的泥丸宮里。
而泥丸宮,就是人眉心深處,如松果一般的小器官,如有妙法,那個東西是能練成所謂‘天眼’的。
人體周身這樣的秘境還有很多,比如下丹田的氣海,比如中丹田的絳宮,都是類似的空間,它們只能容納特定的事物。
下丹田只能容納‘氣’,中丹田只能容納‘精’,上丹田泥丸宮,只能容納‘神’。
五帝錢,雖然是神靈喜歡的貢品,但不代表這紫銅鑄就的玩意兒,可以進入泥丸宮啊。
至少也得是特殊的法寶,才有可能寄存在泥丸宮。
忽然,青鳥看到識海空間的邊緣,閃爍一抹靈光。
他飄過去,發現在銅錢的后面,還有一個識海空間!炎奴的靈魂就在里面。
“啊?”
“兩個識海?”
青鳥驚駭至極,他看清楚了,后面那個空間,才是蜷縮在‘人體泥丸宮’中的。
他再抬頭看向自己所在的‘銅錢識海’,猛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炎奴腦子里的五銖錢,也是他的‘泥丸宮’!
青鳥拼死奪舍,萬萬也沒想到,炎奴有兩個泥丸宮!
“原來那枚銅錢,真的是他的器官……”
“所以我奪舍了銅錢?”
銅錢的識海空間里,并沒有靈魂,所以青鳥注入進來,只能算是借尸還魂。
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無法操控銅錢,更無法操控炎奴的身體。
也就是說,銅錢對炎奴來說是泥丸宮,但對他來說,只是銅錢……
畢竟青鳥之前,可是拼死挖出了炎奴腦子里的一枚銅錢,他研究半天,也沒發現什么蹊蹺之處,甚至塞進自己腦子里,神識探入,也沒有什么秘境。
但是偏偏,這銅錢在炎奴腦子里,就有識海空間。
“咻!”
隔壁再次閃過一抹靈光,只見炎奴的靈魂從另一個識海空間,穿越到了銅錢識海。
“原來銅錢是這么回事嗎?他塞到泥丸宮的位置,就適應成了第二個泥丸宮?”
炎奴平平無奇的野人魂,來到了青鳥面前。
后者大驚失色:“你你你……你怎么可能蘇醒……難道有人對你用過出陽奪舍術?你應該被壓制了思維才對。”
炎奴回憶道:“出陽奪舍術?嗯,奏效了。我確實感覺失去了身體的控制,靈魂縮進了這里。”
“至于蘇醒,我一直是蘇醒的,這應該是沂蒙山人抽我魂時就適應了。”
青鳥啞然,對啊,凡人靈魂出竅,意識也會被壓制,無法蘇醒。
那是天道壓制,可是炎奴并沒有這樣,說明他把天道的壓制都給適應了,區區劫運期法術的壓制,當然也就沒用了。
既如此,他的壓制根本沒意義,炎奴只是靈魂被拽回識海,他隨時可以又睜眼控制身體。
“伱怎么敢來到我面前!”
青鳥立刻撲上來,磅礴的劫運期元神,開啟煉化。
然而炎奴絲毫不懼,元神煉化他也早就免疫了。
乃至反手一拳,閃出電光,打得青鳥元神閃爍慘叫一聲。
“你無法煉化?”
炎奴點頭:“對啊,早就適應了。”
“那我就抹殺你!”青鳥直接全力發動元神秘術,霎時間元神化為一把青色光劍,幾乎將整個識海空間填滿。
“轟!”
巨大的破壞力,爆轟在炎奴身上。
青鳥為了不讓炎奴適應,全力燃燒了元神,可謂是孤注一擲,不容僥幸。
炎奴的靈力充其量比擬神識期,而他劫運期的元神靈力強了十倍,全力爆發,就能秒殺炎奴。
他要將炎奴的靈魂徹底擊潰,使其沒有適應的余地。
怎料這一擊下來,炎奴還是絲毫無損。
反而他為了發動這一擊,消耗元神,已然重創。
“怎么可能,難道我自創的元神青光劍,也有人對你用過?”青鳥驚悚大喊。
炎奴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你不知道,外來的異物會成為我的一部分嗎?”
“有什么作用不一定,但至少會像真氣一樣,對我的傷害不會奏效。”
青鳥難以置信道:“什么!我……我也成了你的器官?”
炎奴也很困惑,想了想說道:“好像不是,我無法控制你,這和本源、真氣乃至小刀都不同……此刻你更類似于寄生在我體內的‘疫病之蟲’。”
青鳥元神都綠了:“我……我是疫蟲?”
“可惡,破!”青鳥知道傷不了炎奴,連忙飛遁,一道青光撞擊識海空間,他要離開這里。
然而他的元神出竅之能,卻打不破銅錢的識海壁障。
“糟了,你是凡人,我若想破體而出,就會傷害你……”青鳥滿眼絕望,這座銅錢識海空間,成了他的元神監牢!
除非炎奴達到劫運期的境界,可自由元神破體,或者外面有誰用強行靈魂出竅的神通。
否則,他的元神永遠別想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