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碰撞下,轟鳴聲連綿不絕。
炎奴手臂上不知道匯聚了多少的真氣,催動成勁氣,迫使空氣加速,急劇膨脹。
繚繞的水蒸汽,好似云霧一般彌漫。
揚起的塵埃與碎石,如浪潮般奔涌四溢,攪動著現場飛沙走石。
有三棵大樹斷裂了,在第四棵樹前,張全已經完全癱瘓,背靠著大樹七竅流血,艱難地抽搐著。
而在他身前,屹立著馮先生,其張開雙臂,鬼體胸膛處,破開一個大洞,冒著滾滾黑煙。
“張家我擦你嗎……”馮先生忍不住罵街了,他傷勢極重,鬼體不停地閃爍。
關鍵時刻,他還是擋在了張全前面,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那銅契有損。
他拼了老命,終于還是化解了炎奴這恐怖一擊的威力。
可是自己,也被重創了本源,這種創傷,需得有親屬的香火才能治愈。
而他的家族,早就被張家滅了。
“你的……神通呢?”張全艱聲道,據他所知,馮先生是參悟過一個神通的。
“我的神通,只針對法術……誰知道一個凡人這么強……”
馮先生哭喪著臉,他要恢元丹,就是為了恢復滿法力,好施展那神通。
只要水女對他施法,他就能反噬對方。
沒曾想一個凡人,直接把他錘爆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敗得太快,他體內的法力還有很多,恢元丹的藥效也還在。
“起!”馮先生再度造出土舟,載著張全想走。
然而張全傷得太重,這一被挪動,立刻慘叫一聲:“呃啊!別動我!”
與此同時,馮先生渾身抽搐,如遭雷擊:“啊啊啊!”
他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好半天才緩過來,徹底不敢再動張全。
這是銅契的禁制,他絕不可以傷害精血記錄在銅契上的人。
哪怕明明是好心,想載著張全逃走,而牽動了張全身上的傷勢,他的靈魂也會受到極大的折磨。
“走不掉了……”
張全與馮先生,都意識到了這個絕境。
“快給我療傷……此次若能活下來,定有重謝……”張全拼命哀求馮先生。
馮先生咬牙切齒,沒有理他,反而問道:“你不能動了是吧?”
“我快死了……”張全艱難道。
“那就好。”
“嗯?”張全瞪大眼睛。
馮先生冷冷地看著他,張全動彈不得,自然也無法拿銅契要挾。
跑是跑不掉了,或許這也是個脫離張家的機會。
與此同時,炎奴再次從煙塵中走出,渾身赤果。
畢竟全身上下就那么一條破褲子,經過多番大戰與高速移動,再加上剛才這么狠狠一撞,終于徹底撕碎了。
然而炎奴對此一無所覺,眼神專注地盯著二人,再度沖刺!
“別!”看著這個煞星,馮先生臉都要綠了,張全更是瞳孔地震。
好在,沈樂陵飛速趕到炎奴身邊,一把將炎奴拉住。
她的表情又羞又急,羞得是炎奴渾身精光,連忙呸了一大口水,噴了炎奴一身。
又扔幾個豆子,化作藤蔓纏繞在炎奴身上,形成鎧甲。
接著嘴上焦急道:“傻子,你沒瘋吧?”
“沒啊。”炎奴見她阻攔自己,皺眉不解:“怎么了?”
沈樂陵一陣錯愕:“呃……誒?你沒有失去理智?那你之前怎不理我?”
炎奴快速說道:“我沖起來的時候,耳邊轟鳴聲太大,伱好像說了什么,但我沒聽清,當時只顧著把他們全宰了。”
“……”沈樂陵看著炎奴雙眼依舊赤紅,但從說話來看,他只是生氣、發怒,而并非入魔。
“姐姐,我沒事,別讓他們跑了!”炎奴憤然道。
“放心,他們跑不了。”沈樂陵見他沒事,滿心困惑,揮手聳立一道水幕,開始檢查炎奴的身體。
本來計劃中,沈樂陵就沒有指望炎奴一個人掃滅敵人。
只不過炎奴太給力,竟然開發出了橫空烈轟戰法,摧枯拉朽得出乎了她的意料。
更是走火入魔反而戰力大增,把對方打得半死。
整個過程堪稱驚悚,把她都給看懵了。
不過她還是擔心有失,不敢讓其再戰,所以為其檢查,想著幫他鎮壓暴動的真氣。
結果這一看不得了,整個人都傻眼了。
“你的淬體呢?!”
她驚悚地發現,炎奴壓根沒有淬體,這簡直是個鬼故事。
炎奴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淬完了啊!我一口氣用了一千兩百年的真氣都沒事,是不是一元六次了?”
“神特么六次了!你你你……你連一次都沒有!勁骨豐肌會讓你的筋骨改變成另一種物質!雖然還是血肉,但你會有脫胎換骨的感覺!而且你的真氣品質也會升華!”沈樂陵難以置信地說著。
同時更不可思議地發現,炎奴體內亂竄的真氣,絲毫也沒有傷害到他。
什么氣血逆行,什么經絡損傷,什么摧殘大腦,通通沒有,就只是單純的‘走火’。
走火不入魔!走火不傷身!
炎奴皺眉道:“我連一次都沒有?我照你說的做了啊,然后也不知道成沒成,就加了點真氣試了一下,發現好得很。”
“這……”沈樂陵哭笑不得,她終于明白為何炎奴說自己‘一次淬體就成功’。
原來是炎奴一知半解,并不知道什么叫成功,按照淬體步驟做完后,其實是失敗了,但嘗試增加輸出發現沒事,當然就自以為成功。
走火入魔后,炎奴其實非常清醒,只是因為失控,而總是不小心多用一些,然后發現沒事,就以為突破了。
于是越用越多,乃至能量聚集太多,胳膊都發光了……
但是即便如此,真氣也沒有傷害炎奴一根毫毛!這就離譜!
沈樂陵眼神迷離道:“你的真氣根本不會傷害你……你想用多少,都沒事……”
炎奴喜道:“原來我不用淬體?”
“我尋思也是啊,我就感覺我的真氣憑什么傷害我?但姐姐一直說我必須淬體……”
沈樂陵一巴掌捂到臉上:“是姐錯了……”
她暗想炎奴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這小子身上的潛力還大有可挖掘之處。
“你難道是逆天之姿……”馮先生忽然搭話。
兩人的交談聲雖小,但馮先生作為一只鬼,還是聽得清楚。
聽到這里,馮先生自然也反應過來了,炎奴就是傳說中的逆天之姿,那種違背常倫,悖逆天道的存在。
如同超級天材地寶,活著就是‘懷璧之罪’。
“呵呵,這就是你的遺言嗎?”沈樂陵冷笑著。
馮先生焦急道:“等一下!我只是個困在法器里的可憐鬼,被逼無奈啊,有話好好說!”
“水女!咱們有淵源的,我在牢山還喝過你的水呢!”
“是么,我請你喝個飽!”沈樂陵不理他,雙手合十,水汽縈繞。
馮先生連連擺手:“別用法術,我不想死就只能對你用神通了,咱們好好談談啊……嚓!”
沈樂陵從口中噴出連綿不斷的水流,懸空蜿蜒,越來越大,越生越多,最終如同空中奔流的大河!
這股巨大水流,瘋狂宣泄,再一度形成洪水。
這正是她自創的秘術‘懸河瀉水’,施法快,范圍大,威力足。
面對此術,馮先生也只有一招可擋。
“這是你逼我的。”馮先生看著滾滾而來的洪水,很是無奈,他早看出沈樂陵的修為才二百五。
幾番交鋒,法力怎么也該耗盡了才是,竟然又可以施展大型法術!肯定是提前吃了靈丹妙藥。
一時間馮先生心酸不已,他被困五十年,啥資源都沒有,生前三百段法力,如今還是三百段法力。
縱然精通術道,消耗極低,也得精打細算。
還好,他也吃了恢元丹。
轟隆隆,眼看張全被洪流淹沒,與銅契一起掙扎于翻滾的泥沙中。
千鈞一發之際,馮先生渾身一亮,鍍上了一抹玄色。
他揮了揮手,沖著浪濤輕輕吐出二字:“逐去!”
剎那間,河水倒流,按著原路返回!
好似時光在回退似的,席卷的泥沙也脫離水流,復歸原位。
看到這法術回溯的一幕,沈樂陵驚得嬌軀一顫。
“是地煞神通!唔唔唔咕……”
滾滾潮水,回推倒涌,萬流歸宗,緩緩從沈樂陵的口中強行灌入。
“咕嚕嚕……”她目眥欲裂,極度痛苦,幾乎要被水柱撐爆了。
得虧她水靈之體,拼命返本還源,這才抗住洪流倒灌入體的。
換做常人施展法術被這樣反噬,定然爆體。
“噗呃……”沈樂陵痛苦地伏在地上,渾身發顫,七竅滴水。
“姐姐!”炎奴大驚,連忙扶起沈樂陵。
“我沒事,快殺了他!”沈樂陵難受地說著。
馮先生也很虛弱,見狀凄慘道:“你沒事,還不是因為我手下留情了!要殺你的是張家,我也是受制于人啊。”
然而炎奴已經橫空烈轟而來,猶如一頭狂牛。
“臥槽!”
馮先生連忙巖突阻擋,并且是連續升起好幾塊巨石。
“這家伙,真不怕巖石……”
炎奴高速撞上來,與他操控巖石用同樣的速度撞擊炎奴,又有何區別?
但就是毫發無損!
最開始他以為是泰皇白玉經的護體神效,但現在知道,炎奴就是免疫。
“嘭嘭嘭!”炎奴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巖突,石粉嗤嗤飛濺。
馮先生無可奈何,因為炎奴免疫礫巖的傷害,再加上強大的真氣灌注能開碑裂石。
以至于一副肉掌拍在巖石上,就如同拍打豆腐似的!
巨大的裂紋遍布礫石,用力一掙,就轟然炸裂。
馮先生無法逃跑,只得瘋狂地升起巖壁阻擋。
他嘗試在巖石上加入法術,但統統都會被水符化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炎奴真氣不多了,這一次沒有用那能量超高凝聚的熾烈之拳!
其實炎奴單純用一千兩百年的真氣,馮先生是有法化解的,因為單單從能量角度去折算為法力的話,只相當于一百二十段。
可是那熾烈之拳的真正妙處,就在于能量極度高壓!
三元淬體才能真氣外放,炎奴巧妙地利用了自己不能真氣外放的特點……把龐大的能量憋在手臂,瘋狂蓄力,這才造就了那輝煌一拳。
“嗯?犬妖來了?喂!犬妖來了啊!我感應到他的妖氣了!”馮先生突然大喊。
然而炎奴橫空烈轟起來,是聽不清人家說話的……
他左突右閃,連破數重石墻,馮先生顧此失彼。
炎奴的距離越來越近,馮先生受限于銅契,毫無躲閃空間。
就在馮先生絕望地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炎奴卻忽然停下。
“真氣耗……咦,你怎么散功了!”
像炎奴這樣用真氣,縱然有別人百倍的真氣,也得用完了。
只是馮先生沒想到,炎奴為了干掉自己,把本命真氣都給用了。
“你瘋了吧!犬妖真的來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