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第七十四章 我來了

辛真人屬于當世最頂尖的人物,向他這樣的大修士請教疑難,機會屬實難得。

隨越當然有千百疑難之處,但也不敢多問,能解決一個長久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就已知足。

接下來是薛仲,他問的是“玄”和“識”之間的關系,他如今修為未至分神,下一步的方向就是邁入資深煉神境,需要解決的重要一關就在這里。

對此,辛真人的解釋是,玄是陰陽之分,是九轉之功,識就是見諸真,曉變化,其中的要旨,直指五行四象。正所謂玄識如知生一體,三花方悟隱孤輪。

吳升雖然已入分神,但依舊聽得很認真,和自己當初破境前的征兆相印證,發現渾渾噩噩的那些日子,其實就是在“玄”和“識”間反復辨明。

答完薛仲之疑,辛真人含笑望向吳升。

隨越和薛仲剛才兩問,辛真人都答在竅要上,信手拈來,侃侃而談,令人收獲匪淺。這還在其次,吳升最欣慰的是,辛真人答疑是真的口頭回答,而不動手動腳,這就太舒適了。

當下,也壯著膽子道:“真人,聽薛兄說,學宮仙都山中,便有鎮山靈妖,故此思及當年曾為蠻荒修士,和同伴殺過幾只靈獸,于其體中見妖丹生長。若能由妖丹之中孵化妖胎,由此培育,一家學舍馴化豢養幾只靈獸,豈不是有莫大好處?也不知這念頭是不是妥當,更不知該當如何措置?”

他想問的,其實是內丹之法。長久以來,吳升只能將那些卵生之丹煉入氣海世界,胎生之物則煉一批死一批,沒有用,生不出活物來,今日換了種說法,想看看能不能從這位合道大修士嘴里,套出只言片語。”

辛真人愣了愣,忽然笑了,望向羅凌甫,羅凌甫忙道:“孫五不擅斗法,但勤思,有庶務之才,甚得人心。”言外之意,這個人在自己的修為道法上不是很專心,所以會提這種與修行關系不大的問題,但他于治理上頗有心得,我們用的是他治理學舍上的才干。

辛真人沉吟道:“孫五此問,其實很好,若能由此而豢養出可以馴服的妖獸,于學宮而言,大有益處。學宮也曾有過這方面的考量,曾邀請過當世最頂尖的丹師,探尋以妖丹化生之法,昔乎未成。”

魚大奉行在旁道:“故此,學宮邀大丹師桑田無入為奉行,也有這一層意思在內。”

隨越和薛仲作恍然狀:“原來如此。”

辛真人續道:“孫五所言妖丹化生之法,乃丹道之法,非吾之長,吾不宜多言,唯有幾句,或可參照,此言我也對桑田無說過——化生妖丹,在于認得魂魄,地魄天魂是虎龍,天陽為魂龍,地陰為魄虎,龍虎交際,此為陰陽之祖……”

說著,忽然失笑:“說得太深了,非長于丹道者所知。孫五,你以前煉過丹么?”

吳升壯著膽子為自己洗白:“我在蠻荒時,同伴中有位丹師重傷不愈,臨死前不忍一身丹術失傳,特意傳了給我。惜我資質魯鈍,于丹道之上領悟不夠,至今也只能煉幾種下品靈丹,便難有寸進了。”

辛真人卻贊道:“能否煉丹,此乃天賦使然,沒想到你也有此天賦,至于難有寸進,或許是未得名師指教之故。若你有心于此,倒是可以去一趟臨淄,讓桑田無看看你于煉丹一道上有沒有天分。”

薛仲拍了拍吳升的肩膀,開玩笑道:“若是被大丹師相中了留下侍丹,你可別嫌苦嫌累。”

魚大奉行頓時笑了:“桑田無脾性怪得很,他想侍丹,人家也許還不一定樂意,呵呵。”

羅凌甫也笑:“或許我學宮又多一位丹師名手也未可知。”

魚大奉行點了點頭,難怪羅凌甫說孫五不擅斗法,具備煉丹天賦的,又有幾個人擅于斗法了?越是丹道天賦卓越之輩,斗法就越稀松。

譬如桑田無,學宮公認,十八奉行中斗法最差的一位,且是百年以來!而其師弟東籬子,丹道上的成就便不高,但在斗法上卻遠遠強于師兄桑田無。

孫五也不擅斗法,說不定還真有培養成丹師名手的可能,若是麾下有這么一位嫡系丹師,很多事情便好辦了。

當下道:“此番先別回揚州,可隨我去臨淄,向桑田無請教。”

吳升左看右看,這幾個人聊著聊著,怎么就把自己聊到臨淄去了?我只是想問個問題啊……

“要不我先回揚州,布置一番……”

“沒事,我回郢都時,順路告知他們,平時事務由誰打理?你定個人。”

“我也許久沒回臨淄了,薛老弟要不一起回去?”

“也不錯,哈哈。”

“要不這樣,我去隨城和郢都幫你們打個招呼?薛兄讓誰代為打理學舍事務?隨兄呢……”

羅凌甫笑道:“都不必,到了臨淄,我自會派人通報。”

吳升一咬牙,去就去,再找借口就有點不太識相了。

真要說起來,吳升還是很想去臨淄的,那里有夢寐以求的仙都山,還有那個桑田無,也不知自己關于內丹法的疑問,他能不能答疑解惑?

其實想一想,自己過了那么多關,羅凌甫且不說,如今魚大奉行和辛真人這兩關也過了,唯一剩下的,恐怕只有劍宗和左、右劍了。到時候想辦法躲著,未必就過不去。

辛真人當即含笑答應,出海向北,魚大奉行和羅凌甫跟在他的身后,踏波而去。

羅凌甫只是普通煉虛,在大海上凌波微步起來,短時間可以,長時間就有些費勁,走了小半個時辰,就慢了下來。辛真人和魚大奉行也緩下腳步,慢慢等他,魚大奉行還出言指點他調息之法、海上行走之道。

吳升、隨越和薛仲也能在海上走一走,但頂多一盞茶的工夫,堅持不了,有多高修為就辦多大的事,這一點沒必要逞強,所以都上了舢舨,奮力劃槳,緊跟在后面。

沿著海岸線行了一天一夜,天色漸漸放亮,一輪通紅的太陽從海天一線冒出頭來。眾人停下腳步、停下行船,就在海上觀賞,待日頭跳出海面,才繼續啟程。

沒走多久,辛真人帶頭登岸,眾人緊隨在后,又行一日,遠處見到一座大城。

吳升跟在薛仲身后,深吸了一口氣。

臨淄,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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