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真人顯然頭一回聽說孫五這個名字,笑容和藹:“好,孫武?不錯,呵呵……”
吳升連忙將海上現金蓮一事簡單講了幾句,就把隨越拉出來頂上:“隨行走已將其像記下,請隨行走說。”
隨越得了機會,連忙上前,將畫像攤開,繪聲繪色描述起來,吳升松了口氣,又悄然縮回后面。
他知道這是羅凌甫有意提攜他,辛真人這般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人想見一面都難,若是得了辛真人的意,經常指點兩句,修為上的好處數之不盡,保守估計少奮斗十年。
吳升也知道機會難得,可是體內體外全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只能徒呼奈何。
看著畫面,聽著隨越的講述,辛真人和魚大奉行連連點頭,在看過兩幅圖之后,辛真人道:“你們看得很仔細,我很欣慰……沒頭的這一幅應該是對的。”
羅凌甫道:“慚愧,當時這仙神自云中而降,脖頸之上,始終沒有出現,我等皆以為其頭匿于云中,只孫五說,他看到的是沒有頭的。”
辛真人和魚大奉行二次望向躲在后面的孫五,微笑著點了點頭。
吳升不敢多言,只唯唯諾諾道:“僥幸,僥幸。”
魚大奉行道:“東海巨渦中同樣映射了一幕,正是此神,被人斬去了頭顱,雨天師和壺學士以為,其形傷夭,可暫名形夭。”
吳升在后面聽了,只覺憋得難受,有一句話哽在喉頭不吐不快,想要發言,但終于還是忍住了。
隨越問:“真人、奉行,此虛空投映,如何形成?與血鴉子有關嗎?”
魚大奉行道:“先看看那石洞。”
于是眾人掉頭返回石洞再次查看,羅凌甫將洞壁上削下來的天書文字取出,辛真人讓他貼回原位,看罷,嘆道:“果然是血鴉子所留,每年一字,十八年,他籌備大陣十八年,是為了破碎虛空而去。”
眾人驚愕,吳升實在忍不住了:“真人,這天書文字,不是每個字含一天地之道么?怎么成了留言?”
隨越在旁替辛真人解釋:“孫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字中含道,那是沒錯的,但同時也含其意,須知這是上古仙神使用的文字,于仙神而言,以其記事、傳言,這才是最重要的。故此學宮禁其流傳世間,蓋因其中飽含天機。只是我看到的是十六個字,真人看到的是十八個么?”
隨越以前在學宮時就是專門研究這個的,但薛仲對此卻很陌生,驚呼:“怎么可能?這不是二十四個字么?就算有三個重復,那也是二十一個字!”
羅凌甫微笑:“我的確削的是二十四個字,孫五看到的呢?”
吳升早有經驗,他當年和東籬子討論天書文字時,就經常出現這種情況,自己明明寫的是“左”,在對方眼中卻變成了“右”,天書嘛,很正常。
想了想,自己看到的重復字達到十七個,重復率會不會太高了?當下回答:“我看到二十二個字,另外兩個是重復的。”
薛仲還在歪著頭反復看,邊看邊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隨越又問:“真人,血鴉子留言說的什么?”
辛真人道:“此洞為血鴉子十八年前所設,一字即是一年,每年做了些什么,都寫在這里,以便比較映證。最終目的,是要開辟虛空,前往這形夭的結界,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辦法的……這魔頭倒是有些本事。只不過十八年苦功,卻只得了個虛空投映,沒能成功。”
羅凌甫問:“是因萬骨攝生陣失敗?”
辛真人道:“極有可能,”
羅凌甫立即道:“那便于此設伏?”
辛真人搖頭:“雨天師和壺學士在東海巨渦處發現了他的蹤跡,他已然遠遁外海,這魔頭向來小心謹慎,很難再回來了。就算回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難道我們四個還能在這里守一輩子?”
血鴉子是有資格被辛真人追殺的大魔頭,而且還沒殺掉,學宮之中除了四學士,沒人有能力在這里設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設伏,不過是送人頭而已。
事已至此,只能返回,但學宮卻并非一無所得,相反,收獲很大。
一是發現了又一尊天神形夭的存在,包括他的虛空結界景象、捕殺巨獸的道法,彌補了學宮對仙神的認知空白,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二是得了血鴉子留下的二十四個天書文字,豐富了學宮的天書字庫,至于其中有幾個是學宮已有的、幾個是新的,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且血鴉子對天書文字的排列組合方式,也值得對照,說不定以此方式排列其他文字,能獲得更多的信息。
三是血鴉子用來開辟虛空結界的方式,同樣是一大收獲,其中的好處不言而喻。
為此,魚大奉行叮囑羅凌甫:“凌甫,回去后給他們三人都記功十二轉。”
羅凌甫躬身應了,向三人使眼色,隨越會意,上前拜倒:“真人,越于修行之間常思而不解,懇請真人指點。”
辛真人擺了擺手:“都坐過來,今日借血鴉子的地方,和諸位探討道法,一起磋磨心得。”
于是眾人圍坐于石床之上。
辛真人向隨越道:“你說。”
隨越微微躬身:“當年聽陸奉行講法,他說道分三乘:初乘、中乘、上乘也。到最上一乘,無所作為。原本我以為,這是返璞歸真之意,如今看來,卻總覺得差了一些什么。近年常常思及,總不得解。”
辛真人點頭笑道:“問及于此,隨越修為大進矣,吾固喜之。欲知三乘,可比之三關,三關者,尾閭、夾嵴、玉枕。自三關逆返,至撲地聲離胎,再返至元年之初,此時聲臭俱泯,廓然太虛。上乘以道全其形,斯純乾之未破;下乘以術延其命,乃撅坎之已成。中乘用陰陽之道,即依世法而修。出世之法,效男女之生,必發天機而作泄天之機。”
隨越恍然:“原來說的男女之事?”
辛真人淺笑:“受師之教,不僅聽其言,也要查其行,什么樣的老師教什么樣的道。也不是陸通教得不好,他是狂士,不拘禮法,偶爾類比,也惟妙惟肖。你必是當時走神了,沒聽到前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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