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開開窗子!”
祁遠明看了一眼籠罩在煙霧中的祁遠山,埋怨了一句,走過去打開了窗子。
在門外的時候祁遠明還有點忐忑,可進了房間,看著坐在沙發上抽著旱煙的祁遠山,祁遠明不由的心中一疼,反而平靜了不少。
“習慣了。”
祁遠山呵呵笑著,也看著祁遠明:“嗯,比我想象中看起來年輕。”
“哈!”
祁遠明禁不住笑了一聲,主要是沒想到祁遠山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倒是二哥你,看起來比大哥還老。”
祁遠山的一句話,讓祁遠明更加放松了。
畢竟是親兄弟,血濃于水,縱然這么多年沒見,但是都互相擔憂著,只不過有的人哪怕擔憂著,也不說,一個人默默的忍受著孤獨。
祁遠山今年也不過六十五歲,足足比祁遠鋒小了五歲,不過看上去確實要比祁遠鋒蒼老,臉上皺紋縱橫,皮膚粗糙,褶皺很深,黑發中夾雜著絲絲白發,眼睛很亮。
祁遠鋒七十歲,也不過有了些許白發,但是面色紅潤,臉上的皺紋很少。
“不見你們,其實我倒不覺的。”
祁遠山笑著道:“村里的老人都這樣,別說六十歲,過了五十歲都看上去和我差不多了,雙手全是繭子,臉上全是皺紋,這才是勞動人民嘛。”
“二哥!”
祁遠明喊了一聲,聲音哽咽。
祁遠山說的輕松,語氣還帶著笑意,可祁遠明卻聽的辛酸。
“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祁遠山下意識的又添了一鍋煙絲,準備點燃,看到祁遠明又放下手中的火柴,只是用漆黑的大拇指摁在煙鍋上面,輕輕的摩擦。
房間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剛才在急診科遇到了方樂。”
兩個沉默了一小會兒,祁遠明才笑著道:“水平相當了得,我是真沒想到,二哥在鄉村竟然教出了這么優秀的一位弟子。”
祁遠山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主要還是小樂天賦好,我也只是領進門而已。”
方樂,可以說是祁遠山這輩子最大的驕傲了。
不管方樂之前如何,這一年來,方樂的變化就夠讓祁遠山欣慰了。
祁遠山無兒無女,也就是教了村上一些孩子,而方樂又是唯一一位考上中醫學院的,如今方樂出息,祁遠山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隔壁房間,張曦月還沒睡,躺在床上看著書。
到了江中之后,張總就有看書的習慣,白素雪給張曦月找了不少相關方面的書籍,張曦月閑暇就拿出來看,不斷地學習成長。
張曦月斜躺在床上,邊上開著床頭燈,身子微微側斜,因為之前的交流,方樂走后張總還沖了個澡,這會兒白皙圓潤的肩頭裸露,白皙的面龐在燈光下顯得恬靜。
聽到動靜,張曦月放下書籍:“回來了?”
“還沒睡,這么好學?”
方樂笑著走了過去,在張曦月邊上坐下,伸手就抓住了張曦月的香肩。
“睡不著,看會兒書。”
張曦月身子微微起來了些,把被子拉了拉,又被方樂拉了下去:“蓋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患者沒事嗎?”
張曦月瞪了一眼方樂。
“暫時沒什么危險了。”
方樂點了點頭,脫了鞋就上了床:“咱們繼續”
張曦月:“.”
早上,方樂和張曦月起床并不晚,不到八點就梳洗完畢了。
打開房門,到了隔壁,隔壁的房門是敞開的,祁遠山和祁遠明都在,祁遠明應該是晚上沒回去,就在隔壁住著。
祁遠山正在房間里面抽著旱煙,吧唧吧唧,煙霧繚繞。
“祁爺爺。”
方樂進了門向祁遠山打了聲招呼,然后看向祁遠明:“祁主任。”
“方樂。”
祁遠明笑呵呵的看著方樂:“就叫我祁主任?”
方樂翻了翻眼皮,沒搭理祁遠明。
不叫你祁主任還叫你什么?
也叫你祁爺爺?
方樂對祁遠山的稱呼,那是跟著村里的輩分走的,要說師父,祁遠山其實和孫清平一樣,都是便宜師父,只不過祁遠山和孫清平不同,對方樂有恩。
當初用藥有誤的事情不算,方樂重生過來期間,當時的藥材和醫藥費基本上都是祁遠山墊付的。
至于祁遠明?
又不熟。
喊祁遠明祁爺爺,方樂還真叫不出口。
不說出身家境,就說年代,方樂體內其實是20后的靈魂,這年代差距就大了。
相對來說,80后大都還比較規矩一些,見了長輩習慣問候,90后就嘴硬多了,到了00后,那就相當任性了,除非是親近的親戚,哪怕是親近的親戚,你對我不好,我也懶得搭理你。
網上就有不少調侃80后和90以及00后的段子,八零后進了職場,大都比較規矩,90后那就不一樣了,干的不順心,老子炒了你老板的魷魚,至于00后,那是習慣教老板規矩的。
90后和00后和人打招呼,喊你一聲大叔,那也只是禮貌,不禮貌的,直接就是師傅。
這和出生環境以及成長環境有關,和禮貌倒是無關。
就說在急診科,在這個年代,敢于和科主任沒大沒小開玩笑的年輕人可不多,這個時候,尊卑上下,等級森嚴。
方樂和韓勝學沒大沒小,可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水平高,更多的則是天性使然。
00后,那是不怎么慣人毛病的,更何況,方樂還是20后,做事真的是全憑喜好。
“嘿!”
祁遠明被方樂的表情逗樂了,回頭看向祁遠山:“二哥,你這個弟子很有個性嘛。”
祁遠山也給了祁遠明一個白眼。
想讓方樂喊爺爺?
祁遠山也覺的祁遠明想多了。
方樂這一年變化確實大,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里的傲氣那可不是說沒就沒的。
祁遠明倒也沒生氣,笑著對方樂道:“就等你呢,既然起床了,那就收拾一下,過去吃早飯吧,家里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方樂看向祁遠山。
“走吧,既然來了,總是要回去看看的。”
祁遠山點了點頭,輕輕的把煙灰磕在煙灰缸里面。
祁遠明昨晚到來,確實也算是讓祁遠山有了一個臺階,要不然,今天早上祁遠山還是比較糾結的。
人有時候就是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