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附子和制附子確實不同,在臨床上使用的時候也有區別。”
方樂解釋道:“附子是回陽救逆的藥物,可以提升陽氣,其中附子中的生附子藥效較強,主治亡陽虛脫、四肢冰冷、脈象弱、陽痿、腎陽不足以及虛寒引起的嘔吐、腹瀉、水腫、等情況;而制附子的助陽作用相對減弱,主要用于治療腎陽不足,以及畏寒、手腳冰冷、脾陽不振......”
“患者脈細欲絕,四肢厥冷,陰陽微衰,之吐血本就傷陽嚴重,而診治的醫生又水平不到位,只是單純止血,用了寒涼之藥,導致患者病情未出,這個時候只有回陽固本,迅速回陽救厥,溫經止血。”
中醫面臨的一些情況其實自古至今都一直存在,而并非現在才存在的,就比如說庸醫。
任何時候都有庸醫。
以前的時候,當醫生的門檻很低,沒什么考核,可以說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說自己是醫生,一些人隨便看了兩本書,亦或者知道兩個偏方,都敢說自己是郎中給人治病,還有一部分則是自行摸索。
其中自然不乏像李可李老一樣的一些名醫,自學成材,而且水平不低,但是也有更多的對中醫的理解一知半解,事實而非。
小病還能看,稍微大一點的病癥,復雜一些的就容易出現誤診誤治,中醫出現誤診的概率要比現代醫學的概率更高,因為中醫的辯證更為復雜。
就像這次的患者,村里的中醫并沒有辨明病因,只是單純的從止血出發,用的是三黃解毒湯,而這些止血的方子都偏寒涼,不僅沒能止血,反而導致元陽虧損嚴重,陰陽衰微,患者陷入生死一線之中。
這個時候是95年,98年全國統一實行執業醫師資格考核,這個政策的實行說實話,引起了不少中醫人的反對,甚至讓不少中醫人反感,而且反感了好多年,畢竟這個政策確實讓一部分有水平的中醫人失去了行醫資格。
但是就客觀而言,提高了行醫門檻,也把一些靠著祖傳秘方亦或者一知半解的騙子掃除了醫療隊伍,雖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庸醫都剔除,但是醫療門檻的提升,整體上是對患者有益的。
醫生是治病救人的,面對的是患者的生命,行醫資格,職稱的年資限制這些,都是對醫生這個職業的一個限制,雖然會讓一些天才醫生晉升慢一些,可整體來講,也能讓一定職稱的醫生水平有一個保底。
就說主治醫生,好歹那么多年了,水平再差,那也有個底線的,可如果沒有這個限制,試著想一想,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就像何耀平剛才說的,中醫也有誤診,西醫也有誤診,不能因為遇到了庸醫就否定中醫,也不能因為遇到了誤診就說西醫差,客觀對待。
剛才患者大哥的言論確實讓方樂不喜,要不是方樂兩世為人,還真有可能懟一懟對方。
“沒想到方醫生在中醫方面也如此厲害。”
褚建林等人又不懂中醫,聽一聽就行,他們是奔著方樂來的,也沒必要掃方樂的面子。
吃過晚飯,褚建林等人就告辭了,方樂則回到了科室。
今晚上方樂是沒有值班安排的,不過快下班了來了一位急診,又是方樂處理的,患者情況沒有穩定之前,方樂自然是不好離開,更主要的是,急診科除了方樂,也就程云星一位中醫,真要有情況星星同學估計搞不定。
連續兩劑藥,到了凌晨三點左右,患者四肢就有了溫度,不過吐血還是沒有止住,但是四肢回溫,等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方樂更換了藥方,繼續用藥,患者也從觀察室轉到了留觀室。
晚上方樂就在韓勝學辦公室的小房間休息。
早上七點鐘,方樂過去查房,褚建林一群人就到了,都是醫生,也沒睡懶覺的習慣,而且今天上午是術后分析會,每個人都有點期待。
“方醫生一夜沒睡?”
褚建林見到方樂,關切的問。
今天的術后分析會議,主持的可是方樂,方樂要是一夜沒睡,這個會是不是要推遲?
“睡了一會兒。”
方樂客氣的道:“急診科,事情多,很多時候沒辦法。”
“也是。”
褚建林點了點頭:“不過急診科也鍛煉人。”
說著話,幾個人就跟著方樂到了留觀室。
留觀室,半夜從觀察室轉到留觀室的患者已經醒了,方樂來的時候患者已經醒了,靠著病床坐著。
“怎么樣?”
方樂走到病床邊上問。
“還有吐血,不過沒有之前頻繁了。”
陪護的是患者的妻子。
“嗯,等會兒再用一劑藥。”
方樂道:“昨天那個情況,想要恢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過危機已經過了。”
說著,方樂坐在病床邊上給患者做了檢查,叮囑了一番,這才起身和褚建林等人一起出了留觀室。
褚建林幾個人跟在方樂身后,心情卻很不平靜。
昨天晚上,方樂解釋的時候,褚建林等人聽不太懂,也不在意,他們也不去深究,看效果就行。
昨天患者什么樣子,剛才什么樣子,幾個人還是能看的出來的,相比昨天,患者的情況明顯好轉,已經脫離危險了。
最主要的是,25克生附子,褚建林等人昨晚上多少還是有點揪心的,沒想到患者真沒事,不僅沒事,而且好轉。
怪不得韓勝學說方樂有個外號,人稱方附子,果然是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小方。”
方樂和褚建林等人從留觀室回來,韓勝學也到了。
“昨晚一夜沒睡?”韓勝學關切的問。
“睡了一會兒。”
“等會兒術后分析會議沒問題吧?”
韓勝學道:“要不推遲到下午,你回去睡一會兒,患者怎么樣了?”
“已經脫離危險了,會議繼續吧,總不能讓褚主任等人等著。”方樂開了句玩笑。
“方醫生這話說的,我們等一等沒什么,本就是西京醫院內部的分析會議,我們也就是旁聽者。”
牛寶華笑著道。
他們確實是旁聽者,這又不是什么對外會議,按說外部人員西京醫院是可以不允許進入的。
都是業內人,這會兒褚建林牛寶華等人哪兒敢有什么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