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
下午,急診科的醫生護士都驚呆了。
先是肝膽外科的肖主任帶著肝膽外科好幾位醫生集體到了急診科,兩位副主任,五六位主治,再加上肖聰璘自己,足足八九個人,幾乎出動了肝膽外科三分之二的中高層醫生。
類似于這樣的情況,即便是急診科遇到一些突然狀況的時候也很少遇到過。
之后院長韓建功和副院長劉長勝也到了。
原本急診科的醫生們都以為這是最終高層,沒想到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軍醫大的霍振平霍校長也來了,跟著霍校長一起來的還有軍醫大肝外領域的三位教授。
西京醫院大部分醫生要么在軍醫大上過課,要么是畢業于軍醫大,校長霍振平大家還是認識的,甚至跟著霍振平一起來的三位教授不少人都認識。
“霍校長?”
“肝外領域的關良山關教授和晁平軍晁教授還有董國強董教授!”
一時間急診科的醫生護士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竟然能讓這么多高層前來急診科。
最初肖聰璘帶著肝膽外科的人來的時候,一些人還猜測是不是哪兒出事了,可能有危重患者送來,可等了一會兒并沒有。
然后就等來了韓建功和劉長勝,再然后就等來了霍振平和關良山等人。
“都去了會診室。”
“這是有什么大人物生病嗎?”
一些不明真相的醫生護士都猜測著。
急診科寬大的會診室內,這會兒科主任韓勝學、副主任楊曉輝、副主任鄭錦帆、住院醫生方樂等人以及肝膽外科主任肖聰璘、副主任吳樂陽等人,再加上西京醫院院長韓建功、副院長劉長勝。
等霍振平帶著關良山等人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急忙站起身。
“霍院長,關教授......”
“都坐,都坐。”
霍振平也不客套,先招呼眾人坐下,然后看向會診室內最年輕的方樂。
“小方?”
“霍校長。”
方樂又站起身來。
“來,先給大家說說患者的情況。”
霍振平這會兒也顧不得驚訝方樂的年輕了,而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這一臺手術的可行性有多大。
什么年輕不年輕,什么年老不年老,手術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半體外肝腫瘤切除,目前國內還沒有任何一家醫院做過,最起碼沒有獨立做過,這種誘惑無論是韓勝學也好,肖聰璘也罷,亦或者韓建功和霍振平,每個人都是無法淡定的。
國內首創,這種事是值得大書特書的,更何況現在要做的還是肝腫瘤切除。
今天前來的都是業界的頂尖專家,而且對國際還有國內醫療狀況相當了解。
半體外肝切除可以說是體外肝切除的基礎,而體外技術則是肝臟移植手術成功的保障。
雖然77年,滬上瑞金醫院就完成了第一例肝臟移植手術,但是因為條件限制,肝臟移植手術的療效很差,幾乎都算不上成功。
成功的手術不僅僅是把手術完成,還要保證患者術后的恢復以及生存,你做完了手術,患者卻沒能活幾天,手術就不算完全成功。
從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國內的肝臟移植手術幾乎都一直處于停滯狀態,技術都掌握在國外頂尖的醫療機構手中,也是近兩年才開始稍微有點起色。
而且肝臟移植和純粹的半體外切除以及體外切除還是有所不同的,肝臟移植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進行的,整個肝臟都不能用了,不移植就是死,移植還有可能活,這種情況下,肝移植其實就是在賭命。
可體外和半體外只是切除腫瘤或者部分組織,和整體移植是不能一概而論的,如果體外和半體外的死亡率或者預后和肝移植一樣,那.....還叫什么切除?
在這種情況下,半體外和體外手術的難度難點的掌握其實要更難一些,不過這方面卻又能給肝移植手術積累豐富的經驗。
這會兒霍振平哪兒還有心思關注別的。
“行,我先說一下患者的情況。”
方樂也不推脫,走上前,開始說患者的情況:“患者48歲,有輕微的肝硬化,長期煙酒史,之前并沒有肝病史......”
“CT片顯示,右半肝下側有三顆大小不一的腫瘤......腫瘤皆為良性,最大的腫瘤約有6CM,因為肝臟壓迫,隨時有破裂的危險......”
“大家看,這是患者的肝臟腫瘤的位置。”
這個時候西京醫院的會診室并沒有電子顯示屏,方樂說話的時候,會診室的窗簾已經被拉上,會診室的白布上以幻燈片的形式投放患者的檢查結果。
“腫瘤位置比較特殊,正好在患者的肝臟右后葉位置,而且腫瘤已經侵犯到了肝臟的動脈,切除難度相當大,如果采用常規手法,不僅僅切除難度高,而且很容易破壞動脈,造成大出血.....”
想要完全切除,最好的辦法就是行半離體肝切除,把肝臟從腹腔內拿出,不過部分黏連不需要切斷,然后進行切除。”
“小方.....”
等方樂說完情況,關良山這才道:“患者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以患者的情況而言,如果不進行手術,大概能有多長時間?”
“如果不進行手術,最多三個月時間。”
方樂進行了比較保守的估計。
就這還是在采取治療的基礎上,而且排除腫瘤意外破裂的可能。
“如果發生意外,隨時都有可能。”
“嗯,從患者的情況來看,不排除意外風險。”
董國平點頭道。
“半離體肝切除,從難度上講,比肝臟移植的難度還要大。”
關良山一直就是研究這個的:“每一個環節都要相當謹慎,特別是操作的時候空間非常有限,對每一位醫生的要求都比較高,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有可能造成手術失敗。”
“小方,關教授一直是咱們學校肝病領域的先驅者,對國外的半離體肝切除手術研究很深,其中的難點關教授很有發言權。”
韓建功對方樂說道。
因為方樂創出的fa
g法肌腱縫合法,所以無論是霍振平還是跟著霍振平一塊來的關良山、董國強三個人都對方樂的態度不錯。
年紀輕輕,能創出新的肌腱縫合法,哪怕在別的方面毫無建樹,這樣的年輕人都值得重視了。
更何況方樂還有兩臺肝切除手術的經驗,甚至比肖聰璘水平還高。
這種事從霍振平口中說出來,關良山三個人都不懷疑。
這個年代的專家學者,大都還是很淳樸的,特別是五六十歲的老專家,那真的是經歷了風雨。
關良山已經六十五歲了,屬于那種退二不休的狀態,已經到了退休年齡,卻依舊在搞研究,他們是伴隨著新華夏一路成長的,心中裝著的都是國家。
如今能有方樂這么一位優秀的年輕后輩,關良山等人都是很欣慰的。
相比起韓勝學、肖聰璘甚至韓建功等人更在乎首例這個榮耀,關良山等人反而更在乎的是這個技術,如果能成功,那就說明國家在肝病領域又進了一步,在肝外領域的水平又提升了一步。
“我看過關教授關于肝切除方面的文章。”
方樂道:“半離體肝切除的難度確實要在肝移植之上,主要難點表現在操作空間有限,對醫生的要求非常高,其次器官低溫灌注技術、靜脈轉流技術等也必須到位......”
既然決定做這一臺手術,方樂剛才也是做了不少的準備的,半離體肝切除的難點,如何解決,這些方樂都要擺出來。
畢竟這一臺手術和方樂在東城市人民醫院做的肝切除手術不一樣。
那時候沒有掣肘,也是緊急情況,方樂可以果斷決定。
正如人常說的,很多事只有第一次和無數次,最難的是邁步,邁出第一步,后面無論多難,總是可以走下去的。
有了第一臺,方樂回了醫院很自然的就做了第二臺,不會有人質疑。
可現在半離體肝切除手術在國內而言都是沒有過的,想要完成這么一臺手術,就不僅僅是方樂自己覺的他可以就可以的,他必須說服其他人,這樣才能去做這一臺手術。
聽著方樂和關良山等人的討論,肝膽外科的其他醫生這才從懵逼中變的更懵逼。
剛才關良山等人沒來之前,會診室也沒人說什么事,方樂依舊在寫寫畫畫,除了知情人,吳樂陽等人都不知道什么事。
這聽著聽著好像不對味了。
這是要干撒?
半體外,準確的說是半離體肝腫瘤切除?
一時間,肝膽外科的幾位醫生都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自己等人這是要見證歷史嗎?
“為了完成這一臺手術,我特意對患者的肝臟進行了預算,在細節方面進行了部分預演......”
方樂還在繼續說著。
在方樂的記憶中,國內的第一臺半離體肝腫瘤切除手術至少是在十年之后,如今這樣的手術提前十年,難度要比十年后更高,所以方樂也半點不敢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