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樂和韓勝學的說笑聲中,另一位患者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方樂喝了兩口水,戴好口罩,再次上了手術臺。
高建平一聲不吭的跟了過去,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
一根手指半個小時,這種速度,每天八臺手術,用時好像不會比他做四臺手術的用時時間長多少吧?
高建平和董文學還有潘慶國這些人,每天的標配手術也就是三臺,如果臨時急診有患者轉診過來,加一兩臺的情況也常有,可基本上五臺手術就是極限了,做四臺手術的情況也不算多。
方樂這邊張口再配一個小組,還能多做兩臺手術,這種效率,高建平聽著都害怕。
“嘶,方醫生,我上個衛生間?”
那邊李希文剛剛下手術臺,抖著腿向方樂打招呼。
“這手術都要開始了。”
黃曉龍故意道。
“方醫生,要不我替一下?”
段鵬飛走到近前,客氣的說道。
“不用,不用。”
李希文深吸一口氣:“我還撐得住。”
開什么玩笑,方醫生都已經讓再配備一個小組了,這要是配備一個小組,他輕松固然是輕松了,可每天做手術的臺數也就少了一半了,趁著現在新的小組還沒有組建,不多做一做,等著小組組建了那就更沒多少機會了。
累固然是累的,可黃曉龍憑什么才一個多月就能在方醫生的指導下開始主刀?
那還不是因為手術的臺數積累到了?
雖然才一個多月,可他們的手術量卻已經上百了,上百臺手術,要是董文學董主任來做,至少也要三個多月。
“去上廁所吧,不差這一臺,年紀輕輕,憋尿不好。”
韓勝學走過來說道。
“韓主任,我真沒事。”
李希文都快哭了。
自己這是嘴欠嗎?
明知道邊上好幾個人,還上什么廁所,大不了尿褲子上。
“快去。”
韓勝學沒好氣的罵了一聲,笑著對段鵬飛說道:“既然段主任手癢,那就搭把手。”
今天那就是韓主任的裝逼時刻,這個時候李希文的個人意愿就算不得什么了,再說了,憋尿確實對身體不好。
“謝謝韓主任了。”
段鵬飛客氣的道:“看著方醫生做手術,我這手還真有點癢。”
“段主任這話說的。”
韓勝學笑了笑,顯得很是大氣:“既然過來了,來了這邊就和在自家醫院一樣嘛。”
高建平嘴巴一張,沒吭聲。
他也手癢呀。
俗話說得好,沒有競爭,也就沒有壓力,之前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哪怕某個人稍微強一點,也有限,可現在方樂這個新的縫合法卻好像打破了平衡。
這一下以后青年醫生成長起來
高建平都有點不敢想。
他們這些老家伙做一根手指一個多小時,人家小年輕半個小時,是個人都知道找誰做。
一瞬間高建平就覺得有了壓力了。
像潘慶國、董文學還有段鵬飛,幾個人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
外科醫生,想要在科室地位穩固,就要有技術壓制,高建平年齡雖然比段鵬飛年齡大,可今年也才五十一歲,距離退休還有八九年時間呢,別說八九年時間,最多一兩年,現在跟著方樂的這些小年輕也就差不多出師了。
因為剛才做手術的時候,高建平發現一個非常恐怖的現象。
方樂在做手術的時候不藏私,一邊做一邊講,而且講的還都是關鍵點。
高建平自己也是帶人的,可他做手術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不怎么講解的,最多講一些常識,關鍵點才不會說呢。
在自己沒有退休之前,高建平是不允許自己的科室有人水平超過自己的。
越是專科科室,患者越是單一,像急診科,患者種類多,韓勝學作為科主任,并不擔心某個領域被人超越,因為急診科涉及的領域多,科主任更多的其實是大局觀還有管控能力。
可到了單一的專科科室,科主任水平被人趕超,威望也就大打折扣了。
就像心胸外科的江海雷,水平提升起來之后,老主任都沒法說了,你要說人家做的不對,有本事你自己來呀?
下級醫生即便是不刻意,當領導的也會沒面子。
在急診科,韓勝學雖然不擔心方樂或者鄭錦帆超越他,可水平高的醫生,韓勝學同樣要捧著。
“拉鉤,注意配合!”
方樂并不操心其他人的想法,埋頭做自己的手術。
段鵬飛近距離看著,比起剛才心中觸動更大。
“方醫生的縫合水平很高呀。”
一邊配合方樂拉鉤,段鵬飛一邊和方樂說著話。
“嗯。”
方樂點著頭:“縫合其實算是我的強項之一。”
邊上同樣配合的黃曉龍就禁不住下意識看了一眼方樂。
還好方醫生后面帶了一個之一,要不然黃曉龍是不服氣的。
縫合怎么可能算是方醫生的強項?
之一的話,倒還說的過去。
“方醫生如此年輕,這縫合是怎么練的?”
段鵬飛繼續問著。
段鵬飛其實不怎么擅長和人交流,可他心中又有很多疑惑。
外科基本功,那可是半點做不得假的。
“其實縫合也無非就是手穩、眼力到位,其實也是有技巧和門檻的。”
方樂一邊做手術,一邊說著大實話。
在這個時空,方樂是帶著另一個時空的記憶重生而來的,可在重生前,方樂學習一些東西其實也不算慢,中醫方面就不說了,從小打基礎,方樂自己天賦也高。
可外科方面,方樂其實也是從進入高校之后才開始接觸的,短短的十二三年,就能成為多個領域的頂尖專家,真的是依靠天賦了。
有一點方樂說的沒錯,手穩,眼力準,在外科方面是至關重要的。
像最初一些人學習縫合的時候,練習持針就需要練習很久,持針鉗不能抖,這個練習方樂就直接略過了。
“方醫生說的也是。”
段鵬飛笑了笑。
對于不怎么會和人聊天的段鵬飛來說,遇上方樂,交流就略顯尷尬了。
段飛鵬問了兩句,干脆不聊了,專心的配合,然后觀察,偶爾詢問兩句。
關于手術方面的詢問,方樂倒是知無不言。
在這方面,方樂不僅僅對黃曉龍和李希文等人有問必答,對其他人也是一樣。
站的層面不一樣,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作為重生者,格局難道不應該大一點嗎?
“格局要大一點!”
陳清海這會兒也在給自己的兒子提醒。
“我這一次回國主要的目的有二。”
陳清海看著坐在他面前依舊有點拘謹的陳繼東,緩緩道:“第一個,把你認回來,血濃于水,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親生兒子,當年我出國也是情非得已,形勢所逼。”
陳繼東沒吭聲。
其實陳繼東這會兒心中還有點亂,一眨眼,自己竟然成了大老板的私生子,不,還不算私生子。
剛才陳清海簡單的說了一下,陳繼東也有所了解。
或許是遺傳,陳清海的爺爺父親,甚至到了陳繼東這兒,都一直是一個兒子。
當年陳清海的爺爺和陳清海的父親還有奶奶走散,出國之后女兒生了兩個,可兒子一個都沒有,到了陳清海這兒也是一樣。
出國之后,陳清海在米國也成了家,生了三個女兒,卻沒有生一個兒子。
越是大財團,越在乎繼承人。
前些年陳清海還寄希望自己或許還能再生個兒子,可到了現在,已經過了五十歲了,陳清海已經不抱希望了,也就是說陳繼東是陳清海唯一的兒子。
唯一的兒子和私生子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陳清海繼續道:“第二個目的,也是在國內開辟市場,現在國內的醫療環境遠遠比不上國外,可大環境卻非常好,我們海森集團就是做醫療行業的,和醫生打好關系是必需的,特別是水平高的外科醫生。”
“這個方樂,我也是因為你的事情了解了一下,外科天賦非常高,又在西京醫院這樣的大醫院,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外科領域的大拿,這樣的人,何必去得罪,我們是商人,賺錢為主。”
“難道就這么算了?”
提到方樂,陳繼東心中的不甘又涌了出來,甚至都有點顧不得和陳清海剛剛相認。
“當然,那個方樂現在也只是小醫生,你要真的心中不舒服,也不是沒有辦法。”
陳清海笑著道:“像你找人揍人這種手段,太小兒科了,只要有錢,像方樂那種小醫生,咱們還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對付一個人,要用腦子,收拾了他,還不能把自己栽進去。”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拼著自己一輩子的前途,值得嗎?”
“所以這就是你當年不管不顧直接出國的緣由?”
陳繼東反問道。
“是。”
陳清海倒是沒反駁,而是笑著問:“現在換了你了,你如何選擇,你還沒成家,比我考慮的事情少多了,是繼續認你那個快要下崗的養父,還是跟著我,繼承海森集團?”
陳繼東:“”
“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來找我,我在這兒等你三天。”
陳清海說著往后面一靠:“你也不用多想,我其實不在乎你念不念舊,你是我兒子,只要你愿意,我的也就是你的,做生意嘛,心不夠狠,我這么大家業你也撐不起來。”
陳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