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乾！”

陸曉雨從宿舍樓下來，穿著那一身惹眼的黑色蕾絲長裙，格外引人注目。

不顧別人視線，一臉興奮的朝令乾揮了揮手。

然后像只可愛的小梅花鹿似的跑了過去，被令乾穩穩按住，差點撲到令乾的懷里。

發現了陸曉雨穿搭的變化，令乾心里有些許波動。

“啥事”，一上來，令乾就問起了關心的事情。

“嘿嘿，咱們一邊散步一邊說吧”，陸曉雨說著，就把手里的兩個大塑料袋放在了令乾手里。

令乾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兩大包零食，奧利奧，三只松鼠，樂事薯片啥的。

令乾調侃的一笑，“小鹿小朋友，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我錢呢，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陸曉雨白了令乾一眼，給了令乾一記小粉拳，“姐姐心情好，不行啊”

“那是因為什么美事啊”

“我b站賬號粉絲破十萬了！”

陸曉雨一臉激動，那天令乾跟她說了舞蹈區的事情后，她直接在自己的微博號發了通知。

本來就自帶幾萬粉絲，外加長得漂亮，舞蹈功底也還在，b站粉絲一下子就暴漲。

“喲，這是火了啊，陸老板，那這是給我的謝禮？”

“不吃給我”，陸曉雨直接往令乾手里抓去，令乾卻早有預料的一躲，讓陸曉雨撲了個空。

兩人舉止親昵，一下子吸引了路過學生的注意。

有人認出了令乾，就湊到一起小聲議論起來。

令乾撇了撇嘴笑了笑，找了個雙人椅坐了下去，“你知道昨晚那事了吧應該”

本來輕松愉快的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知道啊”

“那還跟我玩，不怕我有暴力傾向”

“怕呀，那你要是打我，可要輕一點，我可不經你打”

令乾沒忍住破了功，哈哈一笑，深深看了陸曉雨一眼。

“我可舍不得打你”

令乾難得沒有掩飾，很沒有渣男水平的直接說道。

陸曉雨的好感度自己剛才已經看過了，八十五了已經。

這話說的并不突兀。

陸曉雨沒有回答，也沒有搖頭，而是靜靜坐到了令乾旁邊。

令乾感受到了女孩的體溫。

“令乾，我其實挺喜歡你的”，陸曉雨終于忍不住了，她已經慢了半步，她要把令乾搶回來。

“這話說的”

“你聽我說完，從那天去電影院回來，我發現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我沒談過戀愛其實，我覺得我不算個壞女孩”

令乾瞥了陸曉雨一眼，又拿起薯片吃了起來。

自己是渣男，莫得感情。

“令乾，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陸曉雨突然一臉認真的問道。

令乾不置可否，“我有沒有女朋友，應該和你沒什么關系吧，小鹿小朋友”

“好，我就是想跟你說，無論你有沒有女朋友，我都要說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喜歡你長得帥，喜歡你的小壞”

令乾噗嗤一笑，這商大校花怎么突然跟自己表白了。

因為曾邵龍和張勁那事，自己在陸曉雨心里的地位不降反增？

“我這個人，其實挺冷漠的，我只喜歡我自己，不值得你喜歡”

令乾面無表情的說道，但陸曉雨的話卻讓令乾心里一頓。

“不是啊，我覺得你很溫柔呀，我能感受的到”

笑了笑，令乾轉過頭去，如一汪無波湖水的眼睛注視陸曉雨的明眸，然后突然笑了起來。

“我怎么感覺你比我還懂我自己呢”

“令乾，我不需要你的所有愛，只要你能說一句，喜歡我就好了，就這一句”

陸曉雨從始至終，都是一臉認真的神色。

除了這一句不需要所有的愛是假的，她想完完全全的占有令乾。

其實從令乾的話里，陸曉雨已經感覺到了令乾應該是有女朋友的，要不就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但她知道，不能著急，要慢慢的，悄悄的，無聲無息的滲透令乾的生活。

搶別人男朋友，茶不茶的，她不在乎，天下茶分一斗，我陸曉雨獨占兩斗，天下欠我一斗。

這個姑娘竟然現實的有些可愛，令乾心里忍不住想到。

“好啦，這些話如果你說出來后悔了，隨時可以收回，我回宿舍吃零食了”

陸曉雨呆呆怔在原地，看令乾的背影漸行漸遠，不一會臉上卻露出一抹笑容。

令乾沒有像對岳嘉怡那樣，跟自己說，你喜歡的是我嗎？

晚上十點。

燕京下起了很大的秋雨，很冷很冷，到了換厚衣服的時節。

鳳棲閣女生宿舍樓，501寢室外的拐角走廊。

陸曉雨抱緊身子，蹲在墻角，接著家里的電話。

她和令乾分開之后，就直接回了宿舍，卻感覺自己因為和令乾親近，被整個宿舍的人都孤立了。

心情很低落，又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

“曉雨，你弟弟說讓我給他買點衣服，你抽空去給他買一下吧”

“你倆都在燕京離得也不遠，我給你發錢，順便把你的生活費轉過去”

陸曉雨沉默的聽著，本來低落的情緒更是壓抑，臉上一行清淚滑落，陸曉雨不愿意承認這是委屈。

“媽，為什么弟弟什么事，都要我幫呢”

“上小學，家里說讓我等弟弟一年，家里離得遠，好接送，我很難受但也沒說什么，我也想快點上小學，但我怕我爸打我，他一向挺強橫的，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人，打你也打我，但不打弟弟”

“大一點了，我自己攢錢買練習冊，你說讓我分給弟弟用，我也沒說什么，我怕你不會再給我零花錢了，我想買點自己的東西鎖在小柜子里，只屬于我自己”

“從小到大，別的女孩子都有小裙子，可我一條都沒有，別的女孩子問我的時候，我還會撒謊說我不愛穿裙子”

說到這，陸曉雨的眼眶已經濕潤，但沒有眼淚流下來，飽滿的身子輕顫，故作堅強的繼續說道。

“我知道，咱家的條件不好，節儉點也沒錯，但，但我只是想要一條小裙子”

“那天下午在商場，我求了你好久，你跟我說，我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我當時很開心，可其實我是裝的”

電話那頭良久的沉默，陸母聽的很不是滋味，這些事情她甚至都沒印象，但女兒卻記得很清楚。

“曉雨，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還提干什么”，很好面子的黑省女人平淡的說道，她覺得已經給了女兒臺階，甚至還發過來了生活費。

但陸曉雨想要的不是那生活費，她只想聽一句，女兒你辛苦了。

陸曉雨心里僅存的那點家庭的溫暖，徹底消失了，不施妝容素面朝天的女孩很美，仰頭看天花板，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但脖子上卻已經淌滿了清澈的淚水。

她捂住嘴一下一下的抽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電話那頭聽陸曉雨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女兒已經撒完了小脾氣，又是淡淡的說道。

“曉雨，我跟你爸離婚了，這么多年了，分居也這么久了，他那暴脾氣誰也受不了，你下次回家我去接你”

陸曉雨沒說話，默默地掛斷了電話，貝齒咬緊，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邊打開窗戶。

被夜風斜吹而進的秋雨，無情的拍到她的臉上。

陸曉雨倔強的以為，自己沒有哭了，臉上的不過是冰冷的雨水。

她拿出手機，拿袖子擦了擦手機上的淚水，給令乾打過去了電話。

“令乾”

“怎么了，這么晚了，美女不能熬夜哦，對皮膚不好”

“令乾，我想跟你說，我今天說的話不后悔，我就是喜歡你，你有女朋友也好，有喜歡的人也好，我不在乎，我就是要說，我喜歡你”

“嗯”，令乾感覺電話那頭的女孩有股委屈，沒有繼續調侃。

“還有，我不是因為你有錢才喜歡你，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女孩貌似很真誠的說道。

“嗯”

“令乾我喜歡你唱的那首歌，你能再給我唱一遍嘛”

電話那頭沉默了不一會，最后傳來令乾低沉的聲音。

“像孩子那樣哭著鬧著，像大人那樣安靜沉穩的”

“活得高亢低落，高亢低落……”

“垂直生活，水平留戀著”

“f，怎么愛一個人我都沒忘”

“二十年后還是一樣輕狂一樣不枉”

“你深愛那樣的我，對嗎”

陸曉雨突然打斷了令乾的深沉動聽的歌聲，咧嘴笑的燦爛。

她說，“對呀”

令乾沒有多問，有時候越是安慰，就越會難過，可陸曉雨也沒想讓令乾陪自己，她怕令乾嫌煩。

掛掉電話，窗外的雨依舊拍打，拍到路邊的綠草上，拍到白灰的墻面上，拍到路上行人雨傘上，拍到陸曉雨委屈又堅強的臉上。

她哭了，哭的歇斯底里。

今年深秋成年，這年陸曉雨十九歲。

三天后，令乾去了北三環西路那邊，辛蕊給了貓貓與你的地址。

開貓舍和網咖的事情，已經提上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