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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洵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里竟是來了一屋子的客人。
郭芬、陳胄、嚴駿、裴易、路寧,都在,正陪陸老爹閑話,不知剛誰說了什么笑話,正滿堂哄笑之聲。
推門進了院子,那邊笑聲中,一眾人都迅速起身,迎出堂屋來與陸洵見禮。
陸洵倒是先給老爹施禮,然后才還禮,卻是又笑著,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老爹幾眼,“爹,您這是……”
一身青色的制式長袍已經上身,此刻的陸老爹看上去春風得意。
陳胄笑呵呵地代為回答,道:“陸老先生今日傷愈歸衙,已被縣君聘為本縣右曹掾了!”
嚯!這是走馬上任了,怪不得那么高興。
陸洵趕緊笑嘻嘻地拍自己老爹幾句馬屁,大家又閑聊幾句,然后陸老爹卻是拿出一封拜帖來,笑瞇瞇,“一右曹掾而已,又何可喜?這才是可喜!”
陸洵接過去一看,拜帖竟是給自己的。
又是曹氏。
這一次,是曾經在路上與自己“偶遇”的那位曹銓曹公子,以他個人的名義,邀請自己去到曹家赴宴,時間就定在四天之后。
這就算是正式開展下一步了?
“這是本縣主簿曹銑曹君,今日當堂交給為父的,囑我親手交給你!”
對于自己終于開始接到了曹家的邀請,要去赴宴,陸老爹明顯特別開心,甚至如他所說,比他自己終于如愿以償地坐上了右曹掾的位子,還要高興。
也好。
曹氏乃魏郡第一望族,不要說對于過去的陸家,那樣的賤役之家來說了,便是現在的陸家,不是賤役了,陸老爹還成了一位手握實權的縣中文吏,卻仍是根本就不夠資格高攀的——無非就是另一筆交易唄。
按道理,曹氏應該比任何人都更舍得出價。
可以談。
于是陸洵收了請柬,先問嚴駿裴易,“你們怎么過來了?”
嚴駿居然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摸出一沓,看上去足有六七份請柬來,說:“近期有不少詩會,主辦人都希望能請你去,到你家敲門,無人應門,故而跑去書院尋我與易兄……”
這時候,裴易也翻出一沓請柬來,兩人一匯總,遞過來,“都在此處了。”
陸洵哈哈一笑,照單全收,頓時便是厚厚一匝拿在手上,卻是看都不看,只是說:“領情了,但我就不去了,主要是沒空!”
他現在已經重新“開竅”,修煉進度一日千里,如果不出意料,今天晚上就可以「點星」,體內的「文氣」積累,很快就會被消耗一空,按說完全可以出去大展詩才,再把名氣搞大一點了。
但是寫詩作文這個東西,在自己家里也是一樣的呀!
沒有時間、地點、人物、場景、身份、經歷等種種的限制,完全不怕寫出來之后會被人質疑,你一個沒離開過鄴城的人,思的哪門子故鄉這個問題,簡直是想寫哪首寫哪首——「文氣」的灌頂回饋都是一樣的!
既然如此,何苦去跟一幫名士打哈哈?
不去!
沒有什么根基的情況下,把名氣搞得太大了,未必是好事。
悄悄寫詩悄悄修行,豈不美哉?
甚至他見嚴駿張了張嘴,似乎要勸說什么,干脆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就直接扭頭又問陳胄,“元甲兄,你來定有大事!”
于是嚴駿把話又咽回去了。
陳胄則是笑呵呵的,說:“倒也無甚大事。”
于是陸洵就懂了,一伸手,道:“到我房間里坐坐?”
“甚好。”
當下兩人起身,去了東廂房陸洵的臥室兼書房,把其他人卻都仍舊留在陸家正堂——旁人還好,都神色自若,路寧也自安坐,至今沒撈到跟陸洵說一句話的郭芬,卻是不由得又扭頭往院中看了一眼,神色越發驚惶。
那院中栓馬柱仍在,自己送的七花馬,卻已經不知去向。
“元甲兄此來何事?”
“那要看洵兄接下來,準備先做哪一篇「初讀」?”
“哈哈哈!《小松》如何?”
“善!這首三星之詩挺拔飛揚,最是滌蕩人心,發我肺腑!……汝南周氏,便周縣君亦在內,一共需要五席聽位,每個席位,周氏愿出白銀兩千兩!共白銀一萬兩!洵兄意下如何?”
那不成批發給你們了?
想得美!
“三席至多!價錢另議!”
人家名士們寫了詩,大約也都是這么賣的,沒什么可寒磣的。
賺錢嘛!
“四席如何?”
“只三席!”
“漲錢?”
“你我之間,不必談錢,稍后你可以與那位路寧路兄去談錢。”
陳胄沉吟片刻,道:“談錢的便是三席好了,如洵兄所愿,稍后我去同那位路兄談價錢!但除此之外,的確還需一席,否則周氏那邊各房頭之間,實在不好分,要鬧事的!另外一席,洵兄需要什么,盡可開價!”
這次陸洵沉吟了片刻,仍堅定搖頭,豎起三根手指,“只三席!”
笑話,給三席不少了,再多了,我不就成了給他們汝南周氏寫詩的了!
然而這話說完,陸洵卻又笑笑,道:“不過,我與元甲兄相交莫逆,元甲兄這里,我愿繼續贈送一席!元甲兄若實在為難,不如就把你這一席轉給他們?這一點上,我倒是可以通融,不與元甲兄為難!”
“這……”
陳胄聽得先是一喜,又是一愣,隨后卻是不由苦笑。
他先拱手,認真地道謝,隨后卻是道:“能得洵兄如此高看而厚遇,胄實在是感激涕零,竟不知以何為報!但……洵兄厚意,我又怎能轉贈?”
陸洵哈哈大笑,拍拍陳胄的肩膀,收起笑容,認真地道:“非我故意令元甲兄為難,實在是不愿為周氏豢養爾!”
陳胄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還想說句什么,但陸洵已經拱手道:“元甲兄回去,該怎么說就怎么說,又不是不給,總不成他們怎么要我就怎么給吧?直言無妨!請元甲兄去請了路寧路兄過來,我有幾句話叮囑一二,然后你們再談!”
于是陳胄轉頭出去。
片刻之后,路寧便已經快步過來,進了屋。
“路兄尋我何事?”
“稟東主,東主交待的事情,仆已經在外小加試探,已是應者如云!仆已經不敢再向外越加聲張了,請示東主二事。”
“說。”
“其一,價三千兩一聽位,可否?其二,東主原許給二席聽位,是否可酌情多給?三至四席可否?”
陸洵沉吟片刻,道:“一首二星之詩的與聞,市價一千五百兩銀子,這是你說的,二星之詩的與聞,可得一「小功」,三星之詩的與聞,可得一「大功」,一「大功」,便是三「小功」,為何價錢只是兩倍?”
路寧沉著回答:“此各家想要壓價之故。正因無市價,故而想壓價!”
陸洵冷笑一聲,道:“四千五百兩一席,便是定價,并無討價還價的余地,且只有兩席,若售賣不出,收回即可。路兄可明白了?”
路寧馬上便點頭,“仆已明白了,便如東主之言而行。”
陸洵點頭,又吩咐,“你代我,去同陳胄陳贊畫談一談,三席聽位,按四千兩一席即可。若他提出以別的東西替換,一概不許!這一次,我只要銀子!”
路寧愣了一愣,明白自己居然要參與到更大的事情中去,當即一拱手,神色鄭重,“多謝東主看重,許仆以如此要事,必不負東主所托!”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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