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喉風報》報社的工作間內,印刷機有節奏的轉動著,一張張的散發著油墨味道的報紙很快就被印刷了出來。
報紙的內容是關于泉州礦上勞工的事情。
在報紙中,吳泰并未使用“工人”,而是稱之為“勞工”。
因為那些猶如奴隸一般的礦工,還遠遠沒有達到工人的級別。哪怕如今這個世道,西方列強的工人的生活也很困苦,但也遠遠要比過著豬狗一般生活的勞工要好得多。
里面還有很多插圖,這些插圖不是手繪,而是他當時攜帶的相機拍攝。
雖然是黑白的場景,但那破敗的景象、面黃肌瘦的人群以及麻木的眼神,還是會給人非常大的沖擊感。
在報紙的最后,吳泰還是表達了希望社會能夠廣泛的關注底層勞工的生活,并隱晦表達了希望閩地能夠盡早的建立工會,以保障這些底層民眾的安全。
在報紙的副刊,則刊登了報社一個編輯寫的短篇小說。
故事寫得有些新意,講得是一個秀才,死后入地府,被判官領著走遍十八層地獄,每一層地獄,都有因吸食鴉片而被判罰的人。
利用荒誕的神怪和恐怖的刑罰,來警醒世人。
每一期報紙《喉風報》都會盡量保證有此類的宣傳,吳泰也不求讓那些抽大煙的人能戒煙,只求這個社會中的絕大多數人,莫要去碰這個大煙。
一旦碰了,富者中落,貧者愈窮,如墜無間地獄。
吳泰隨意的抽出幾張報紙,仔細的檢查了起來,確定字跡和畫面都清晰之后,才讓人把這些報紙分出三份來。
一份是送給福州府中學的師生,雖然這是一個官立的學校,但是里面的師生對《喉風報》都有極大的好感,對于他們刊印的內容也很重視。
羅泰為了感謝他們的支持,每次報紙刊印都會令人送一份過去。
第二份報紙是送給第十鎮新軍的。
新軍中的大多數都是知識分子出身,有很大一部分青年都有著很強的愛國和憂國情懷。羅泰也找了門路,托人把每一期的報紙都會送入到軍中。
他相信,只要能夠拉攏到一部分新軍的力量,那報社就會很安全。
至于最后一份,分量最多,總計有三千多張。
這些都是要到市場上去賣的,也僅僅只有這一部分才能讓報社稍稍回本。
若是從整體上來看,實際上報社還是虧損的。
畢竟每日的油墨、工錢、編輯的賺稿費和店鋪的房租,光是這些消耗的錢,就遠遠不是三千份報紙能夠收回來的。
福州畢竟比不了滬城,市場沒有那么大,知識分子的數量也沒有那么多。
“行了,去吧。”
一直忙活了大半天,吳泰才把這些報紙分給一些伙計,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囑托他們小心著的點。
七八個伙計各自抱著厚厚的嚴實包裹好的報紙,向著各處而去。
“近幾日倒是消停了些,那幫子人怕也是在憋什么壞招。”吳泰自一旁的側間洗了洗手,他摸了半天的報紙,手上沾了不少油墨。
這前幾天,報社剛搬過來的時候,每日里都有人往報社門口扔一些污物,包括但不限于潑血、潑糞。
這等下作的手段,雖然沒什么大用,但非常惡心人。
好在黃為先及時的派了些人手過來,輪班在報社外頭轉悠,遇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便上前趕走。
如此,這幾日才消停了些。
不過,就在他洗完手,準備把水盆里頭的水潑出去的時候,忽然間,他的口鼻之間聞到了一縷奇怪的味道。
這個味道有些像是尿味,但沒那么騷,還摻雜著些藥味和焦糊的味道。
“是……是那大煙的味道!”
吳泰本來還在疑惑,但忽然間心頭一跳。他在前幾日做夢,夢中便聞到了這個味兒,而后夢中的他便像是染上了毒癮一般,非常難受。
那個噩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現在還能清晰的回想起來。
如今又聞到了這個味道,他的心頭便是一跳,立刻警覺了起來。
“來人!快來人!”
他匆忙的走到屋子外頭,大聲的喊了起來。
一眾編輯和工人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聚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