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睜開雙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不,其實這里黑漆漆一片,他什么也沒看見。
抬手摸了摸,這天花板有點兒矮。
手感上似乎是木頭。
陸離瞇了瞇雙眼,掏出zippo打火機打著。
明亮火光照亮了這片逼仄的狹小空間。
陸離左右扭頭打量,大概明天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棺材里。
可惜旁邊沒個合住的,不然還能聊聊天。
獨自一人在棺材里,陸離還有點兒心里發毛。
跟寂寞。
他記得自己正在家里玩兒筆仙、碟仙、筷仙,結果可能玩的有點兒過火,他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一醒來,就出現在這個棺材里。
而且他感覺自己是站著的。
就特么離譜!
他本來還以為要么那仨玩意兒被自己卡bug卡死,或者是對自己動手。
結果動手是動手了,可他沒想到居然是把他抓到了這棺材里。
話說這棺材在啥地方?
別是讓埋了吧......
陸離抬手推了推棺材,很輕松就推開了。
看來沒被活埋。
一個前滾翻翻出棺材,陸離捂著腰扶著棺材緩了半天。
娘的,閃到腰了。
捂著老腰,陸離打量起四周。
這是一處一進的院子。
陸離此刻就在大堂里,他剛才站著的那個口豎棺材也在這大堂正中擺放著。
而且上面漆水完全是暗紅色的。
紅棺材......
外面雨聲淅淅瀝瀝,伴著被青石板濺起的雨滴聲,陸離緩緩走到院子里。
回過頭,正廳堂兩旁的對聯的清秀字跡已被歲月擦成了殘筆,后來者再也分辨不出原本主人究竟寫的是什么。
踏過被歲月逐漸磨平的石板路,陸離雙手插兜朝院外走去,積水在他身后散出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漣漪。
手剛搭門上,忽然他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后生,你可千萬別出去!”
陸離回頭,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老頭。
灰白的寸頭,眉毛稀疏,皮膚黝黑,兩個眼袋往下耷拉著,溝壑縱橫的臉上兩道法令紋如同刀刻。
他身上還穿著蓋過膝蓋的寬松短褲,以及一件有些破舊但干凈的白背心。
該怎么形容才最貼切?
大概就只有“老頭”這兩個字了吧。
陸離眼角余光瞥了眼稍遠處正廳里的那口暗紅色豎棺材,又打量起面前的老人。
標準的村里老漢,如果不是眼神驚恐而是手里拿著把蒲扇再帶著個小收音機,那就更完美了。
“叔,這是哪兒啊?”
“這是老槐村,后生,你怎么會來這種地方?”
我特么也想知道我怎么來的。
不過老槐村......
不就是筆仙它們給出的答案嗎?
當時陸離問的第三個問題是“我老婆在哪兒”。
然后它們遲疑了好久,最后給出的答案是“老槐村”。
所以這里就是老槐村?
那還省了陸離不少事兒,最起碼省了路費或是油錢。
那么問題來了。
他的“老婆”是哪個?
白慕離跟洛芊凝都不可能。
就她們那種級別的,一降臨這個世界,世界就會被污染。
但現在世界可沒被污染。
不對......世界觀已經改變了。
而且還在覬覦自己青春年幼多汁肉體且已經來到這個世界的女妖怪還有一個!
槐序!
她就在大槐村!
也不對,按照陸離的認知,她應該一開始就在自己身邊才對。
所以是另一個小姐姐?
不太可能,應該就是槐序。
那么她把自己弄到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殺了自己?
陸離借著廳堂里的光亮再次打量起面前的老頭。
光亮在他腳下拉長了光影。
陸離瞇了瞇眼,問道:“叔,為什么不能出去?”
他掏出煙想幫老人點上。
老人沒接香煙,他的臉在打火機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陰森,“外面全是鬼......”
“哦?”
陸離雙眼一亮,收起香煙跟火機,“大爺,我就喜歡刺激,這次來大槐村我就是奔著有鬼來的,沒鬼我還不來呢。《走近科學》知道不?我就是《走近科學》欄目組的調查記者。
“對了大爺,你家里為啥要豎個紅棺材?”
大爺一怔,接著連連擺手,“這兒可不是我家,我也是逃命躲進來的!今天外面下大雨,我在趕路,只能臨時跑來這村子里避雨。
“結果這村子里全是鬼!我只好跑進這院子里找個地方躲起來。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你會從那棺材里鉆出來。”
大爺上下打量著陸離,臉上恐懼仍未消除,“說實話,要不是看后生你有影子然后腳踩在水里有漣漪,我真不敢上來招呼你。”
“行嘞,那大爺你躲著吧,我出去搬救兵。”
“哎!后生!后生!”
陸離擺擺手,沒搭理身后大爺的連聲呼喚,毅然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除了院子,他還很講公德的隨手關上院門。
就是院門上被歲月洗去字跡的老舊封條顯得有點兒刺眼。
但陸離一向是無所謂的。
等回過頭,他愣了一下。
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空蕩蕩的街道。
相反,還挺熱鬧。
雖然下著雨,但長街兩旁擺滿了各種地攤兒,地攤兒上面都撐著雨棚。
青石板路上打著傘的閑客來來往往。
一個穿著灰色長褂的中年人頂著油滑的笑臉走了過來,“喲,您怎么來啦?我們還想著過兩天再迎您過來呢!”
他瞥了眼陸離身后破舊的院門,臉上表情就是一變,“怎么在這兒說話呢,怪晦氣的!您跟我來。”
他領著陸離到了一邊。
陸離挑了挑眉,“那院子有什么問題?”
這中年人湊近手放在嘴邊聚攏,爾后壓低了聲音,“那院子里鬧鬼!”
陸離點點頭,心道果然是這個套路。
院里的說院外面是鬼,院外的說院里面的是鬼。
你們擱這兒演雙簧呢?
陸離指了指這中年人身上的長褂跟腳上的布鞋,“如果你換套更現代化的衣服,那我沒準兒就信了。”
特么穿一套民國初期的打扮跟我擱這兒擱這兒呢!
陸離可以確定,院子里的可能不是人,但面前這貨肯定不是人。
面前這中年人一愣,接著露出陰氣森森的笑容。
整條夜市上原本喧鬧的往來人群瞬間無聲,針落可聞。
他們站著不動,臉同時轉了過來。
包括原本背對著陸離的一些人,他們的脖子也擰了個三百六十度。
然后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看著陸離。
中年人彎腰展手,“新郎倌兒,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