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鯉!
小女孩兒最后起了這個名字,讓陸安心里覺得很不對勁。
這個名字很好,甚至比什么破小魚還好,但就是不對勁,畫風不對。
趙華這貨比他還像個現代人,反而陸安起的小魚、趙魚什么的,更像個活在末世的野人,這讓陸安有很大的落差感。
小女孩彎腰在臺子上擺杏子,每一枚都認認真真擺整齊,如果讓他們來,直接倒上鋪開就完事了,也只有小孩會把每件事做得這么認真。
趙華喜當爹,看著小女孩高興的合不攏嘴,他老趙也有當爹的一天。
這個漢子還不到三十歲,卻滄桑的像三十多歲的人,大外套臟兮兮的披在身上,走路時還瘸著一條腿。
本來是叫趙魚就完事了,趙華要在中間加上老趙家的輩份,叫錦魚,陸安想了想說不如換成錦鯉,于是小錦鯉就這樣出現了。
“你們還有輩?”陸安有點不理解,“為什么你是兩個字的?”
“那都怪我爹啊,他不知道想什么,那時候也沒空,直接拿字當名了,反正是那個意思就行。”
趙華揣著袖子,看著小女孩身影,忽然有些唏噓:“我爹的愿望大概完不成了。”
“什么愿望?”
“國盛民安華錦長,老祖宗留下的字輩差點就用到尾了,這是最后一句,我是倒數第三個。”趙華遺憾搖頭,“我們老趙家千年傳承,加上她只差一個。”
“人類都完蛋了,還傳承。”陸安也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命。
差最后一個長字,長不了了。
“不過傳承得真夠久的。”
一千年,千年前,大概是元朝和宋朝那時候,他們老趙家過了一千年,好幾次改朝換代都熬過去了,倒在末世的最后一輩。
“把她養大,也許她還能生一個或者養一個,有頭有尾。”陸安提議道。
“必須的。”
趙華咧嘴笑,“反正不能斷在我這兒。”
他想起來父親那時候教他,一定要生個正常孩子,然后……
然后他連女朋友都沒有,末世就來了,那些同學,放學后再也沒見到,也許有些去空間站了,但更多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死了。
好端端的生活,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一年一年過去,趙華只依稀記得班主任戴著眼鏡的模樣,還有前桌那個女孩,臉龐早已模糊,回憶里只有那長長的馬尾,隨著走路一搖一晃。
他望著遠處長出口氣,撐身子站起來,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到小錦鯉旁邊,教她把野杏擺密一點,不用隔太遠。
陸安把阿夏剛放進嘴里的杏仁掏出來洗洗,“有毒。”
“什么?!”阿夏一驚,她下午吃了兩個,其中還是陸安喂了一個,何清清也吃了一個。
“吃一兩個嘗嘗鮮沒事,我看你打算把這些全收起來吃掉。”
陸安很喜歡看阿夏這副吃驚的樣子,捏了捏她的臉頰。
他喂之前是不知道的,好在現在還不晚,吃一點點補充營養,大量吃才會有危害,避免了阿夏貪嘴中毒而亡。
不管是阿夏還是夏茴,都像個小倉鼠,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拿東西吃,有野根啃野根,有棒棒糖含棒棒糖,兜里永遠塞個零食。
現在趙錦鯉還沒辦法自己洗澡,需要等大一些,還要靠阿夏,阿夏幫她擦洗了一下身上,送回屋讓她睡覺。
接著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讓陸安幫忙擦后背。
一場小雨后,天就變得涼了。
暑期的高溫逐漸散去,秋天真的來了,天空變得更高,更深遠,荒田里的莊稼還沒有長熟,瘦瘦小小的。
太陽出來的太晚,短短幾個月經歷了冬天和夏天,現在又到了秋天,讓它們還沒做好準備,不過山坡上的東西很多,讓幾個人依然忙碌。
田坎被陸安和趙華收拾好,這是他們來年的基本,只靠鎮子里的菜圃種不了太多,要存足夠的糧食,他們才能真正閑下來。
趙華從鎮子里的空樓房里找出來一些手套,小錦鯉戴著洗衣用的膠皮手套,大半條胳膊都被保護起來,蹲在田野邊捉螞蚱。
自從在荒田里發現了豆子和花生之后,陸安和阿夏每天都要去看一眼,生怕因為之前的空間站墜落影響它的生長過程,這一年留不下種子,下一年就看不見了。
見到它們茁壯成長,阿夏心里才稍微踏實,陸安只放心了一點,因為正常來說現在應該是收獲的季節,因為太陽消失的緣故,它還沒到成熟的時候。
立秋了,陸安不知道冬天河里會不會結冰,何清清會不會被凍死,還是去找溫暖的地方過冬。
何清清對此忍不住想大笑出聲。
“你見過被凍死的美人魚?”
“別說被凍死,在你之前,我連活的美人魚都沒見過。”
“也對哦。”
何清清覺得有必要科普一下自己的抗寒能力與破冰能力,當初她在河面下貼著冰捉冰面的動物,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被陸安一句送她棉襖的話破功了。
“滾!滾遠點!要是我現在在河里……”何清清回頭瞧瞧尾巴,上面的爪印都已經長好,出現新的鱗片,只有被鯢咬出來的傷口,那深深的牙印還沒有愈合。
“現在回河里應該不礙事了吧?”陸安也在看她的傷勢,蹲在水坑邊拿手撥弄一下鱗片。
不知道為什么,不穿衣服沒有一點害羞的感覺,但是被盯著尾巴,何清清竟然感覺到一絲羞恥,忍了兩下沒忍住,大尾巴猛地沉進坑里,嘩啦啦濺陸安一身水。
“你搞什么?!”
“穩一點,等傷好我再回去,不然游不快,再碰到那種大家伙我可能跑不了。”何清清轉開話題道。
“我看你拍水拍得挺有力的。”
陸安沒好氣兒地離坑邊遠點,伸手從頭上摘下一片魚鱗,圓圓的有野杏那么大,帶著青色花紋,這是她受傷后褪下來的鱗片。
“還給我!”何清清趴在坑邊叫。
“一片魚鱗還當寶貝了,坑里那么多。”陸安沒打算還回去,甚至在考慮等何清清回了河,過來把鱗片收集一下。
打洞串起來不知道能不能給阿夏做個護體寶衣。
“那相當于我的衣服!”何清清氣得不行,“還給我,變態!”
陸安舉起來透著光看看,揣進兜里道:“打個洞掛小鯉魚脖子上當護身符。”
“……要不要摘片新的?”何清清不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