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多數人都還醒著。
瀞靈廷在許多地方都表現出落后于現世的風格,唯獨在熬夜這一塊,完美契合現世。
隊員們不是在修行,訓練,就是在喝酒,沒多少人會選擇直接睡覺。
那些普通隊員尚且如此,貴族更不用說。
整個貴族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宛如白晝,不,白晝都沒有夜晚這么多人。
碎蜂眉頭皺緊,她討厭在人多的地方走,那樣會徹底暴露自己身高不足的劣勢。
前路擁擠,高大的人如一顆顆樹擋在那里。
若非公務在身,她真不想闖入夜晚的貴族街。
“這家店的首飾很不錯。”“花紅的酒是真得好喝。”“眼鏡店的話,我推薦去框框魚。”
吵雜的聲音逐漸在身后遠去,離開那些店鋪所在的地方,貴族街又恢復夜晚該有的寧靜。
黑暗和月光彼此界限分明,占據著寬敞的街道。
碎蜂領著兩名部下到綱彌代家門口,走上臺階,抬手敲門。
砰砰。
幾聲過后,門立馬打開,看門的仆人睡眼惺忪,半依著門打哈欠道:“不好意思,綱彌代家今晚沒有預約,請問您有什么事情?”
她報上名號道:“我是二番隊長,兼隱密機動總司令,邢軍第一軍團長碎蜂,有急事想要見見綱彌代家主。”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通報。”
仆人揉了揉眼,沒有直接開門讓她進去,反而砰地關上門,讓她等在外面吹冷風。
碎蜂并不意外,大貴族家的門不是那么好進去,規矩很多。
能夠打破這個規矩的人,只有那些同樣是大貴族的人。
像她的話,職位高,貴族血統還是低了點。
蜂家原本就是侍奉四楓院的下級貴族,若不是趕上四楓院夜一叛逃,她根本不會有機會掌管隱密機動,繼任二番隊長。
待在門外等一會,門再次打開,仆人面上表情恭敬許多,鞠躬道:“時灘大人決定見您,請跟我來。”
“嗯。”碎蜂點頭,跨過門檻。
綱彌代家大廳很寬敞,懸掛著不少燈籠,入夜之后,全部會點亮。
暖色燈光從燈籠向外擴散,將這里照得很明亮。
綱彌代時灘一身類似于寬松浴衣的輕便和服,腰間掛著代代相傳寶刀,艷羅鏡典。
他眼眸細長,總會讓人聯想到蛇的眼眸。
沒有人會喜歡被這雙眼眸注視,那會讓人產生一種自己是獵物的錯覺。
碎蜂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綱彌代新家主。
印象很不好。
之前她心里的推斷,在親眼所見,又產生些許懷疑。
散發出這樣不詳氣息的男人會做什么樣的惡行,都不奇怪。
似乎是察覺到她抗拒的視線,綱彌代時灘面上流露出溫和笑容。
“初次見面,碎蜂隊長,隱密機動第一位不是四楓院家的總司令,我早有耳聞,今日一見,還真是威風凜凜。”
夸獎的話語從他嘴里說出來,立刻變了味道,多出幾分嘲諷。
碎蜂面無表情道:“過獎了,綱彌代大人,我這次找你是有關技術開發局一位隊員的死亡。”
“真奇怪啊,護廷十三隊的隊員死亡和我有什么關系?”
綱彌代時灘滿臉輕笑,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保持著貴族的優雅禮儀。
他嘴上嘲笑貴族的那些缺點,又具備所有貴族都具備的缺點,從骨子里透露出對他人的輕蔑。
碎蜂常年和貴族打交道,對他們的傲慢已經磨煉出抗性,手拿出一張尸檢報告,“根據四番隊的尸檢,死者真正死因是中了睡夢蓮的毒,這個毒您應該不陌生吧?”
綱彌代時灘手一頓,面上浮現出笑容道:“真是有趣,睡夢蓮是我們綱彌代家特有的毒藥,哈哈,我居然會用這么明顯的毒藥去殺人。
我還真是沒一點腦子啊。”
他話是說自己,眼眸是盯著面前的碎蜂,語氣滿是嘲諷,“專門跑上來的碎蜂隊長真敬業,不愧是蜂家的人。
讓我想起你的兄長們,面對超出自身實力的任務,依舊能忠心耿耿去執行。”
碎蜂拳頭猛地攥緊,面色愈發冰冷,她一直以為兄長們的死是正常任務死亡。
可聽對方的話語,分明就是故意安排高難度任務,讓兄長們去送死!
“為保護瀞靈廷而不懼怕任何困難,這樣的精神,讓我每次想起,都忍不住由衷敬佩,呵呵。”
刺耳的笑聲,輕蔑的表情,仿佛在故意挑釁一般。
碎蜂咬了咬嘴唇,眼眸幾次閃過怒火,終究還是讓她壓下去,“對,您不可能用專門的毒藥去毒殺柴田,但我懷疑,綱彌代家的毒藥外泄,想要調查一下府內。”
綱彌代時灘悠悠抿一口茶,道:“這里是綱彌代家,不是下級貴族的家,你想查?
去向總隊長,向金印貴族議會申請搜查令,沒有的話,就給我出去。”
金印貴族議會是專門服務于五大貴族的議會,其作用是在護廷十三隊和五大貴族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梁。
光是總隊長許可的申請,沒有金印貴族議會同意,想要搜查五大貴族任何一家,都是違背瀞靈廷規矩。
碎蜂板著臉道:“根據瀞靈廷的法規,隱密機動總司令有權力發動特別調查,可以先斬后奏。”
綱彌代時灘瞇起眼眸道:“你可知道這么做的后果?”
“知道,若是冤枉了,我愿意辭去隱密機動總司令的位置。”
碎蜂冷冰冰回應,她高冷外表之下,是一顆沖動的心。
兄長們的枉死,綱彌代時灘輕蔑姿態,無不刺激著她心中的怒火,讓她想要狠狠發泄。
這個混蛋不是不想讓人搜嗎?
她非要搜!
哪怕搭上總司令的職位,她也不在乎,只為出一口氣。
“哈哈,不同于外表,你還真是一個暴躁的小美人。”
綱彌代時灘大笑,放下茶杯,從椅子起身道:“既然你有這個覺悟,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請往這邊走。”
碎蜂走向右邊的門,詢問道:“負責保管毒藥的人是誰?”
“我。”綱彌代時灘輕輕說一聲。
碎蜂瞳孔放大。
刀身從后刺穿胸膛,血沿著刀尖滴落在地面。
綱彌代時灘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根本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