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捧著吃食的正是小玉。
見小玉還活著,徐衍自然欣喜不已,可再看小玉旁邊輪椅上的女孩,立刻心頭一驚。
楚綠娥!
覆滅了老槐村與知遠縣的罪魁禍首,居然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皇城街頭。
徐衍不得不佩服楚綠娥的膽量。
以楚綠娥的心智,不會不知道大商皇城的兇險,更不會不知道司天監的手段,她既然敢來皇城,肯定有自己的把握。
她的膽量,應該來自血河之力。
她已經將血河邪法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至少在司天監的面前能全身而退,否則以楚綠娥的謹慎,不會如此莽撞的現身皇城。
她來這做什么……
徐衍始終想不通楚綠娥出現在皇城的緣由。
思索之際,街對面的楚綠娥仿佛感受到目光,轉頭望來。
徐衍沒去刻意躲避,而是迎了上去。
“大人……哥哥!我、我是陪綠娥來的。”小玉見到徐衍頓時高興起來,又怕被責備,小心翼翼的編著理由。
徐衍笑著揉了揉小玉的腦瓜,望向楚綠娥道:“本打算轉過年去看看你,你卻先來皇城了。”
“想我姐姐了,來看看她,順便也來看看你。”
楚綠娥翹起嘴角,微笑著拍了拍坐下的輪椅,“這東西真的很方便,比爬著走路省事多了,有人幫忙的話游山玩水也可以的。”
“你去過西衙了?”徐衍道。
“沒有呢,我們剛到,打算先找個客棧落腳,也不知姐姐在沒在皇城。”楚綠娥道。
“先落腳也好,我辦案才回來,正要回轉西衙,待我回去幫你瞧瞧紅蓮在沒在。”徐衍道。
“那便多謝大人了。”
“自家人客氣什么,對了,小玉跟我走吧,這趟遠門出得腰酸背疼,正好讓這丫頭給我松松筋骨。”
徐衍按著小玉的腦瓜就要轉身,結果小玉的一只手被楚綠娥突然抓住。
徐衍面露不解。
“大人公事繁忙,不如讓她陪我幾天好了,最近和小玉住慣了,一時舍不得呢。”楚綠娥流露出不舍的神態。
小玉連忙道:“我和綠娥住就行,不用管我,等看過綠娥的姐姐我們就走,不會給哥哥添麻煩的。”
她畢竟不是徐衍的妹妹。
雖然對徐衍感恩,但提及住在一起的話她覺得不太方便。
“也好,那我陪你們找客棧吧,喏那家就不錯,價錢公道還干凈,他家的小菜做得極好,可得嘗嘗。”
徐衍邊帶路,邊語氣隨意的問道:“最近家里有沒有客人來訪。”
徐衍此問,是因為他在知遠縣家里的院落中見過的腳印。
楚綠娥可沒有腳,不會留下那么多斑雜的腳印,除了小玉之外,家里一定還出現過其他外人。
小玉剛要回答沒有,楚綠娥搶先道:“是有客人來過,小玉當時出去買菜,我招待的。”
“哦?哪來的客人,找我的么。”徐衍道。
“說是慧寧宮的鳳儀女官,找小玉問些事,我說沒在,她們就走了。”楚綠娥微笑著回答道。
“可能有些公務,尋我不見,找到家里了。”徐衍指點著前方的客棧,“到了。”
將兩個女孩送進客棧后,徐衍就此離去。
帶走小玉的企圖不能太過明顯。
楚綠娥既然沒對小玉下手,說明她與小玉存在一些友情。
徐衍很清楚一點。
再冷血的魔鬼,也有其柔弱的地方。
小玉暫時是安全的,至于以后何去何從,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這里是皇城,司天監的地盤,在徐衍想來楚綠娥不會胡來。
等她離開皇城,若是還執意帶著小玉,那說不得只能動手了。
返回西衙的一路上徐衍始終心事重重。
他想過以亡者殿作為壓制楚綠娥的手段,可惜沒有了藏神丹,劉木橋又無故暴斃,托其從藥王島購買靈丹的打算就此落空。
到底誰下的手呢……
會不會是五毒教……
尋到知遠縣的鳳儀女官,說明皇后已經查到小玉的存在,并且懷疑自己了。
出現在自家的女官應該早死多死,這一點徐衍能斷定。
楚綠娥不會留著那幫暗殺者,算她們倒霉,本想抓住小玉結果撞上個惡魔。
既然皇后已經懷疑到自己頭上,徐衍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必須盡快反擊,從漩渦抽身。
對面的街頭駛來一架馬車,看裝飾是從皇宮里來的,車上用白布蒙著些東西。
徐衍與馬車擦肩而過之際,一陣風吹來,白布飄蕩,現出下面的尸體。
幾個太監,年紀都不太大。
“停下。”
徐衍轉回身攔住車架,出示虎頭令,道:“尸體來自何處。”
趕車的宮人一見虎頭令,立刻停車回話:“回稟大人,尸體是慧寧宮的太監,犯了些忌諱,打殺而亡。”
又是慧寧宮的人。
徐衍知道馬車此行要去的地方是城外亂葬崗,于是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
馬車繼續前行,從西門出了城,到亂葬崗后草草一埋,趕車人匆匆離去。
無人之后,徐衍的身影從暗處轉了出來。
很快,一個年輕的小太監破土而出。
“明天的大朝會,希望你能有些用處。”
徐衍打算借刀殺人。
借的是慧寧宮的刀。
再次回城,尋個不起眼的小客棧,要了房間,把小太監藏于此地。
徐衍到西衙的時候,天已擦黑。
西衙里亂哄哄的,時不時的聽到人喊馬嘶的動靜。
剛一進門,迎面差點撞上人。
對方是個獨臂,掛著打更人的銅鑼,臉上遍布傷疤,尤其后頸處,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觸目驚心。
這人曾經遭遇過重創,差點死掉,算他命大撿了條命。
見是打更人,徐衍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從門口退出來抬頭看了看。
沒錯呀,是西衙。
獨臂的打更人翻著眼皮瞪著眼睛,剛要喝罵,忽然一愣,接著他勃然大怒。
“好小子!可算找著你了!上次在長興府城可被你害慘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早被砍成肉泥!”
這人一說話,徐衍才認出來。
正是幾月前長興村妖花案的時候,那個斬了知府腦袋的打更人。
當時這人詢問徐衍煉尸官的去向,徐衍給的說法是徹查完西街正在其他三條街追蹤敵人。
于是此人信以為真,選了西街出城,結果不言而喻,三個人只活下來一個,還是如今這副半殘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