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對槍,刀對刀!
戰場上喊殺聲響成一片,胡勇軍帶著十一連的戰士與鬼子扭打成一團,嘴巴咬、刺刀戳、槍托砸。
幾個回合下來,胡勇軍身上已多處掛彩,最嚴重的就是腹部挨了一刀,疼得胡勇軍都直不起腰來,雙手雖然還有勁但腿卻不受控制的發軟打顫。
當第五個鬼子朝胡勇軍沖上來時,胡勇軍就知道自己無法幸免了。
手上有勁沒用,腿腳無力就代表下盤不穩,拼刺時一個格擋就能將自己撞倒在地,然后就是隨鬼子宰割。
胡勇軍似乎接受了這一點,所以他沒有硬接鬼子的刺刀,而是將槍往鬼子方向一拋,乘著鬼子擋開槍的機會就猛沖上去一把抱住了鬼子。
鬼子的反應也算迅速,第一時間就甩掉已經用不上的長槍,從腳下抽出一把短刃狠狠的扎進胡勇軍的腹部……有經驗的老兵知道在肉搏戰中會出現這種軍刺在步槍上無法收回的情況,于是往往會在腳部多裝備一把短刃以防萬一。
鬼子的獰笑從防毒面具后傳來,他似乎很得意自己有這個準備,于是在他眼里,這場肉搏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但鬼子顯然是得意得太早了。
胡勇軍忍著劇痛一手纏著鬼子,另一手在鬼子臉上一抹,就將其防毒面具摘下并拋到幾米之外。
被摘掉面具的鬼子一愣,然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立時就變得瘋狂起來,他一邊歇斯底里的嘶吼著一邊掙扎著想把胡勇軍甩開,同時手握短刃不斷扎向胡勇軍。
一刀,一刀,又一刀。
一陣陣鉆心的疼痛從腹部傳來,讓胡勇軍忍不住想去捂住傷口或是抓住鬼子的手讓他停下來。
但胡勇軍沒有這么做。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鬼子就有可能掙脫并及時找到防毒面具戴上。
胡勇軍哈哈大笑,嘴里噴著血,抬起頭來沖周圍的戰士們用最后一絲力氣大喊:“同志們,摘鬼子面具,拉個墊背的!”
說著就沒了聲音。
即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胡勇軍的雙手依舊緊緊抱著鬼子,任鬼子如何掙扎怎么翻滾都無濟于事,最后,只能發出一聲哀嚎,漸漸的淹沒在毒氣之中。
在望遠鏡中看著這一暮的孫銘不由熱淚盈眶,但嘴里卻破口大罵:
“去你娘的胡勇軍,你小子竟敢違抗軍令!第一天當兵還是怎么的?你給我回來,看老子不撤你的職!”
“你他娘的有種就給我回來!”
“躲著不敢見我,算什么好漢!”
這一仗,孫銘的四營死傷三百余人,其中大多都是被毒氣所傷。
鬼子釋放的是被稱為毒氣之王的芥子毒氣彈。
這玩意較大劑量吸入后會當場全身中毒致死,即便沒有吸入也會被皮膚吸收中毒,然后起紅斑、水腫、起皰、糜爛、壞死……
因此在毒氣彈附近的原則上都失去戰斗力。
而且這還不僅僅是失去戰斗力的問題,因為皮膚潰爛失去保護屏障,在現今的環境下很容易受到細菌感染而死亡。
李云龍原本在運城的指揮部內還信心十足。
他在運城打出五十幾發炮彈后就感覺這場仗穩了。
因為前線的炮兵觀察員興奮的報告:“準確命中,鬼子的火力大多都被我軍打掉了,打得好!”
然后城外又吹起了沖鋒號,戰士們大聲喊著殺沖向鬼子陣地……
李云龍樂呵呵的對趙剛說:“怎么樣,老趙,有兩把刷子吧?”
趙剛放下電話回道:“瞧你那得意的勁,要不是從小東北那取了點經,你會用四營孫銘的部隊打主攻?”
“誒!”李云龍眼睛一瞪:“取經歸取經,指揮歸指揮!老子能向小東北再成功指揮這場戰斗打得鬼子哇哇叫,就是我的本事!你還別不服氣!”
這話趙剛倒是認同,因為要是換一個指揮員,說不定就不會像李云龍這樣身為一個團長卻低下姿態去向部下取經了。
所以,這還真能算是李云龍的本事。
李云龍見趙剛不吭聲,就知道這書呆子認同了他的話,于是意氣風華的對通訊員說道:“給我接四營長,讓他狠狠的打,別給我留手!一營二營做好戰斗準備,四營沖進敵人戰壕后,馬上給予增援,不給鬼子任何喘息的機會!”
“是!”通訊員應了聲就要傳達命令。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名接電話的通訊員卻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驚恐的望向李云龍,報告道:“團長,鬼子用了毒氣彈……”
李云龍剛才還滿面笑容的臉立時就沉了下來,當即下令:“撤退,馬上命令四營撤下來!”
這是李云龍的指揮素質,他知道任何時候都應該首先考慮前線的部隊并下達命令,要發脾氣也得忍著。
但下完命令后,李云龍就有些忍不住了,他背著手在指揮部里來來回回的走,接著就像被點著的炸藥似的爆了:
“我操他娘的小鬼子!明著不行就跟老子玩陰的!玩不起就給老子滾回自個的狗窩去!”
“要是落老子手里,非把這王八蛋活剝嘍……”
罵了一通覺得還不解氣,就下令道:“命令炮兵,給老子狠狠的打!”
李云龍這命令倒也不是純粹為了泄氣,而是他相信鬼子在陣地上還儲存了一批毒氣彈,打一批炮彈過去說不定走了狗屎運還能引爆一兩枚毒氣彈。
不過這命令沒有馬上實施,因為通訊員下一秒就報告:“團長,十一連違抗撤退的命令頂上去了!”
李云龍愣了下,然后就微微點頭贊了聲:“好樣的!不愧是老子的兵!”
李云龍當然知道第十一連為什么要頂上去。
其實李云龍以及孫銘下的撤退命令都不合適,毒氣彈打在隊伍中間,沖在前頭的十一連從一開始就已經沒了退路。
因為一撤退就要經過毒氣控制區,其結果就不用說了,不是當場死在毒氣下就是回來后死在痛苦中,倒不如跟鬼子拼了。
李云龍和孫銘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們都下不了這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