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這些話中,多少帶著點威脅之意,身為老狐貍的青丘辰自然聽得出來。青丘一族家大業大,而他卻是孤家寡人,若是真干起來,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青丘一族卻難以像他這般。
青丘辰聽出了吳楚這話中隱含的威脅,臉色便有些難看,可也不敢直接跟吳楚翻臉。
他看不透吳楚身上的古怪,不敢貿然出手,更何況對方身上很可能擁有一件功德至寶,功德靈寶殺人不染因果,若是他們祖孫倆命喪于此,青丘狐族也推算不出兇手是誰。
雖然吳楚其實很弱,但在青丘辰看來,能夠擁有一件,可能是功德至寶的人,怎么可能是弱者?
若真是弱者,紫玉道人又怎可能把紫玉靈柰托付于他?
當然,也有可能這個家伙說了假話,紫玉道人也許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家伙。但這家伙既然敢在靈根紫玉靈柰的頭頂上建立道場,說明靈根紫玉靈柰也是認可這個家伙的。
再加上,一旁還有個天仙級別的小丫頭在聽他使喚,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個無能之輩吧!
青丘辰想了許多,唯獨沒有想過吳楚會是個冒牌強者。
于是,青丘辰準備改變策略,輕嘆道:“不出道友此言,卻也有一番道理。道友倒是點醒了貧道,如今那三族皆對吾族拉攏交好,但不論青丘一族跟隨哪一族,都不甚保險。”
吳楚端著酒杯,面無表情,但其實內心已經明了,自己的威脅奏效了。現在,他已經站在了談判的主動方。
雖然還未摸到對方的底線,但他可以繼續試探。
可誰想,青丘辰又道:“貧道還是希望道友能夠收下吾這孫女,也算為吾族留條血脈,還望道友莫再推辭。從今往后,她便與青丘一族再無半點干系,她是死是活,皆憑道友處置。”
好家伙!
吳楚暗罵一聲‘臥槽’,直道‘好家伙’,覺得這老狐貍真像一貼狗皮膏藥,粘上之后揭都揭不下來。
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這一套,老狐貍很熟練啊!
然而,他還沒有開口拒絕,一旁的小狐貍青丘雨便已經瞪起了大眼,瞬間就是一副淚眼朦朧的小模樣,拉著青丘辰的袍袖輕晃著,搖著小腦袋,扁起小嘴,“吾不要離開祖父,吾不要離開青丘,吾不要,吾不要……”
吳楚見她那淚眼婆娑的小模樣,也是不忍,說道:“道友又何必如此!既然道友說貧道之言已點醒了道友,那道友完全可以將青丘一族一分為三,各自追隨一方強者便是了。如此這般,也不需要讓令孫女如此傷心難過了不是?”
青丘辰卻是沒有回答吳楚,而是轉向青丘雨,輕斥道:“你這丫頭,好生不曉事!不出道友修為通天徹地,不遜老祖,汝能跟隨其左右修行,那是汝之幸運,汝……真是氣煞吾也!”
青丘辰很想說,你這丫頭好不曉事,這是汝之機緣啊!
在他看來,一個擁有功德至寶之人,修為能弱到哪里去?更何況他還敢在這里建道場,雖然這道場也有點古怪。
可此人本就古怪,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而此地離青丘也不遠,大家也算是‘鄰居’,他倒是不擔心自家孫女在這里會受苦。
更讓他放心的是吳楚身上的功德至寶,擁有如此至寶之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些歹毒之輩。
所以,要是不趁此機會接住機緣,將來肯定是要后悔的。
既然對方不愿紆尊降貴,加入他們青丘一族,那就讓他們青丘一族的族人跟他拉近一點關系,不也是一樣的么?
可惜,小孫女年且尚幼,一時還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小丫頭不明了,只是一味心傷,扁著小嘴,淚眼婆娑,小模樣好不可憐。雖然明知對方是只小狐貍,但就這小模樣,還真叫吳楚討厭不起來。三觀跟著五官跑,說的就是這個了。
沒辦法,境界太低,還沒有脫離尋常人的欲望層次。
吳楚輕嘆道:“青丘道友不必如此,令孫女年紀尚幼,不愿與親族作別,此乃生靈常情。”
他說著,在身上摸了摸,末了沖小月靈道:“小月靈,且去把那把……那把牙刷拿來。”
小月靈不明所以,噔噔噔跑向吳楚的臥室,將吳楚用來當擺設的那把做工并不怎么jing細,但模樣倒是挺好看的牙刷拿來。
別看是一把小牙刷,但怎么的也算是一件功德靈寶,雖然是最弱的功德靈寶,沒什么功能,看起來有些寒酸。
“貧道與令孫女今日既然有緣相見,這件小玩意,便送給令孫女當個信物吧!將來若事有不諧,可憑此物來見。”
青丘雨看了眼那柄牙刷,雖然做工并不jing細,但因為有一道玄奧的符文纏繞在柄上,所以看起來還是有些漂亮的。可她卻不敢伸手去接,只是看了眼自家祖父。
“還不多謝前輩?此乃汝之緣法。”
青丘辰覺得今天的小丫頭,似乎有些不夠機靈。雖然那把小刷子看起來有些很粗陋,但它代表的意義卻不同。
“多謝前輩厚賜!”
青丘雨恭恭敬敬地伸手接過小牙刷,舉止優雅從容,相比他身旁的小月靈,那副小姿態,可就有模有樣多了。
要不怎么說是這洪荒大族里出身的呢!就儀態舉止方面,確實不是其他野蠻生長的生靈可比的。
“敢問前輩,此物有何妙用?”
把玩著小刷子,青丘雨不由向吳楚問道。
吳楚笑著對小月靈說,“靈兒,你且教教她。對了,你不是要做小酥魚嗎?且帶青丘小友一道去吧!我與青丘道友說說話。”
等兩個小家伙跑向廚房,青丘辰再次拱手一揖,“多謝道友!”
吳楚擺擺手,微笑搖頭,“道友不必如此,不過就是個沒甚用處的小物件,只能當個無用的擺設而已。”
見吳楚裝傻充楞,青丘辰也沒什么辦法。
他知道眼前這個家伙肯定能聽得出來,他要謝的并不是那件小物件,而是這件小物件所代表的那一絲善緣。
但吳楚裝傻,他能怎么辦?
在他看來,不愿把話說滿,這才是真正辦事的。
若將來青丘雨所求之事未超出對方能力所及范圍,想必對方應該是不會拒絕的。而這,也就夠了。
于是,青丘辰便與吳楚論起修行之事來。
簡單直白點,就是坐而論道。
面對青丘辰的侃侃而談,吳楚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可惜卻是沒有如鯁在喉,否則他也想跟對方侃侃而談一番。
可是……怎么辦?
區區先天境,如何與天仙或金仙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