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手段越是簡單,陶知命反而越重視起來。
當然了,要排除對方壓根就不知道他“威名”的情況。
盡管陶知命之前通過“求婚大作戰”出了些風頭,但到了個某個行業里展開商業競爭,被行業老大輕視還是很可能的。
經營遇到官司是很正常的。很有意思的是,盡管對面在起訴次元文化,但當陶知命以會長身份致電過去的時候,對面仍舊客氣而友善。
“實在是添麻煩了。但是因為那個作品已經簽署了一系列的合作開發協議,其他的合作方有這樣的意見,我們社是必須秉持這樣立場的。陶會長,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停止以那樣的形式進行那場活動吧。”
陶知命笑呵呵地說道:“是我們給貴社添麻煩了才是。但沒想到,想用這種形式展現我們對漫畫的熱愛,卻遇到這樣尷尬的局面。各項準備都已經做好了,現在也來不及撤銷。真的要以這個名義起訴我們嗎?僅僅只是扮演漫畫里的形象,不構成對著作權的侵犯吧?”
“啊,關于這一點,還是與我們的代理律師聯系比較好。”
陶知命微微笑了笑,繼續問道:“因為這點小事,就把我們新進入這個行業的小會社告上法庭,對貴社的聲譽也不利吧?再怎么說,我們也是漫畫的熱愛者,我本人也是看著貴社的作品長大的。”
這句話陶知命說得一點不假,只不過他小時候看的那些作品,現在大多還沒問世而已。
“……十分遺憾,但關于這個問題,陶會長還是也委托律師與我們的代理律師商談吧。”
“荻野社長,總覺得貴社對我的敵意有點濃。難不成我們一個區區剛創立的會社,已經被貴社視為敵人了嗎?”
“……哪里哪里,所以都說了,這也是應合作方的要求,才不得不出面維護大家的利益。在我心里,其實非常歡迎行業有新的力量出現,怎么會將陶會長視作敵人呢?”
“是嗎?那我理解了。我還以為,因為我另外擔任了住友銀行和三井銀行合資成立的三友投資銀行社長,被荻野社長過分重視了呢。有機會的話,非常希望能向荻野社長請教關于行業的一些問題。”
對面停頓了一下,有點詫異地問:“三友投資銀行?”
“是啊。”陶知命心里一動,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其實我們次元文化的方向是輕小說,漫畫雜志的主題也是愛、夢和青春,和《少年JUMP》的定位并不完全重合。舉辦這個活動,還以為也能幫助這個作品的宣傳,以后與貴社建立友好的合作關系。現在看來,有些麻煩啊。”
繼續胡扯了幾句,陶知命感覺對方是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地位。
難道真是想多了?
但話已說到,次元文化仍舊按自己的節奏在做著活動的準備。
“爺爺!為什么投資集英社啊!家族里又沒有人懂漫畫,既然同意了讓我去試試的要求,現在又做出這樣的事,我以什么立場面對前輩和上司們啊!”
火納江陽水回到家里,就對著爺爺一頓咆哮。
赤巖心水板著臉怒叱:“失禮!是這樣跟我說話的嗎?你以為我同意你去那個地方,是讓你去玩的嗎?”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火納江陽水一樣板著臉很不爽。
“你這混蛋!這是什么態度?”
赤巖心水掄起手上的手杖就掄了過去,火納江陽水抬手一擋,反倒震得赤巖心水一陣手疼。
“可惡!你是想氣死我嗎?”赤巖心水氣得臉通紅,“你已經長大了!讓你從小練習空手道,不加入自衛隊,就是用來對抗我的嗎?”
“我對那樣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火納江陽水理直氣壯。
“既然你對漫畫這樣的東西感興趣,我也為你找到一件同時符合我需要的事!”赤巖心水平復著情緒,坐下之后沉聲說道,“聽好了!既然年輕人喜歡那種東西,就好好的利用它!我們霓虹的經濟實力已經處在歷史最好的水平,僅僅次于米國了。但是,繁華的時代里,更加不能忘記尚武!不能忘記,除了物質的強大,還需要有精神的強大!你的使命,就是利用年輕人喜歡的這些東西,讓我們國家的未來,那些即將長大的男子漢不要總是看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什么叫莫名其妙的玩意?”火納江陽水是很了解自己祖父的,他驚怒地問道,“難不成您是想讓《少年JUMP》凈刊登一些宣揚那些東西的作品?”
“當然!”赤巖心水畢竟不蠢,“況且,時機已經成熟了!現在,就連米國都要正視我們的經濟實力。二十年里……不,十年!我們一定要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國家。到那個時候,我們需要在世界獲得匹配我們實力的地位!沉醉于享樂的年輕人,怎么能承擔得起未來的責任?”
火納江陽水確認了,不由自主地分辯道:“《少年JUMP》的主題是友情、努力和勝利,給青少年看的作品,為什么要扯上這種玩意?您是不是瘋了?”
“這不正是有關勝利嗎?”赤巖心水一臉恨鐵不成鋼,“青少年,最需要的恰恰是這些精神!既然漫畫已經擁有這么廣泛的影響力,就應該承擔屬于它的責任!不僅如此,音樂,動畫,電影,電視,都應該承擔屬于它們的責任!”
“……饒了我吧。”火納江陽水呵呵地笑了笑,“時代已經不同了,爺爺。”
“不管什么時代,都要有人承擔起這樣的使命!”赤巖心水訓斥著說道,“既然你喜歡這些東西,也要從中找到你的使命!這就是我們赤巖家的意志!”
火納江陽水咆哮起來:“赤巖家的意志?就為了這種意志,我的父親死了!有任何意義嗎?”
赤巖心水表情一僵,然后梗著脖子說道:“當然有!他死在偉大的事業里!”
“隨便你吧。”火納江陽水冷笑道,“既然您對集英社有那樣的想法,那我不會按您說的去做。如果一定要這樣,我就去向社長辭職。”
“赤巖陽水!你小子……能對自己的未來好好地負責嗎?到底要這樣晃來晃去的玩到什么時候?”
“我的名字叫:火納江陽水!所謂赤巖家的意志,我對那種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對自己的人生,我只會遵循自己的意志!”
赤巖心水是真的氣炸了:“你是赤巖家的繼承人!那種莫名其妙的姓氏,是想讓我成為笑柄嗎?”
火納江陽水平靜地回答,“不想和您辯論那樣的事業是否偉大,總而言之,我對繼承赤巖家沒有興趣,所以您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要挾我。”
“你以為,你享受著著家族創造的財富,卻可以置身事外嗎?”
“我寧愿出身在普通的人家,有一個完滿的家庭。”
“……”赤巖心水渾身發抖,咆哮著說道:“沒有家族的幫助,你以為你能像現在這么自由自在?在自己喜歡的領域里,好好地鍛煉,然后按照我說的去做,這是命令!”
“我拒絕。”火納江陽水厭惡地說道,“好好的集英社,要是被我們赤巖家折騰得沒了以前的風格,我只會更加以赤巖二字為恥。”
“你再說一遍!”赤巖心水舉起了手杖,晃悠悠地指著他。
“我說,我拒絕!”火納江陽水直視著老爺子,“家族的繼承人,又不止我一個。您不是還有私生的兒子嗎?”
“混蛋……混蛋……”赤巖心水氣得咳嗽起來,“赤巖之名,你怎么能這么玷污?混蛋……你滾!滾出赤巖家!試試看吧,沒有了家族的庇護,你能不能活得下去!滾!!”
“正合我意。”火納江陽水咧嘴笑了笑,轉身就往外走。
到了門口,他又停下了腳步。
“已經開始后悔了嗎?”赤巖心水冷笑著。
“不是。”火納江陽水回頭可憐地看著他,“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還有不少,我們這個國家才沒有未來。”
隨后火納江陽水燦爛地笑了笑:“你怎么不明白呢?”
赤巖心水呆了呆,隨后暴喝起來:“滾!快滾!”
“赤巖家?”陶知命收起竹刀,呆了呆。
上田正裕點了點頭:“今天就到這里吧,這件事更加重要。”
“您是說,赤巖家成為了那個集英社的股東。向次元文化起訴的要求,是赤巖心水那個老家伙提出的?”
對于已經躋身上層圈子的陶知命來說,開始享受情報來源廣泛的便利了。
“沒錯。”上田正裕走回到起居室坐在了茶幾旁,“巖崎藏之介的事件,畢竟損害了三菱的利益。赤巖家愿意以自身的力量在商業上圍剿你,也得到了三菱的默許。”
陶知命皺著眉頭:“想多了吧?這種大有抗辯余地的起訴,又能有什么用?”
“相賀家能夠接受赤巖家的注資,一定是交換到了足夠利益。況且,他們不是行業內的最強嗎?如果正面阻止你的發展,勝算很大。”上田正裕反倒有點擔心,“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又不是對你使用什么會露出破綻的招術。”
“不玩陰招那我擔心什么?”陶知命反倒不擔心了,“想在商業上堂堂正正擊敗我,是真的想多了。”
“……”上田正裕有點不理解,“你哪里來的信心?”
陶知命咧嘴笑道:“知道對手是誰就簡單了。赤巖家既然開始注資集英社了,說不定還有更多的想法。僅僅只是阻礙我發展,哪里用得著赤巖家親自出手?既然出手了,說不定想控制集英社,布局更大的收益。”
“想要對付你,就要全力以赴,這不是很正常嗎?你對自己的破壞力是不是沒什么概念?”上田正裕心想就連巖崎藏之介都抹脖子了。
“正好啊!只要是想通過商業上堂堂正正讓我失敗,然后讓我在和住友、三井的合作中變得越來越弱勢,那就好啊!說不定,這還是我迅速發展壯大的好機會。這個赤巖心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謀劃巖崎藏之介的事情的時候,您說他是個很頑固的家伙,思想是很右的?”
上田正裕點了點頭。
陶知命很高興:“意外收獲啊。”
“……這值得高興嗎?”上田正裕著實不理解。
聽說次元文化被起訴了,他就通過關系多了解了一下集英社的情況,然后從森泰吉郎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趕緊把陶知命找來。
誰知他一點都不在意,甚至很開心。
“當然值得高興!”陶知命簡直開心爆了,“好好的漫畫行業老大,可能要被赤巖家搞崩,我能不高興嗎?說不定這是我挖到很多人才的好機會!”
“……你小看了赤巖家的能力吧?”
“不會不會,我相信他有很多后續的想法,只不過這樣突然的合作總會帶來弊端。就算相賀家與赤巖家交換了什么利益很開心,但在原本發展得好好的集英社里工作的人才們,卻一定會被打亂節奏啊。至少,說不定管理層都會動蕩一下。做事也需要人做啊,社員們動蕩起來,他的目的哪有那么容易達到。”
陶知命真的覺得這是意外收獲。
這算是自己引起的直接的蝴蝶風暴?因為干掉了巖崎藏之介,居然惹得赤巖心水動了心思要通過集英社收拾他。
那種招魂思想濃郁的家伙,肯定自以為在下一盤大棋。
然并卵。
陶知命只知道:發展得好好的,即將迎來黃金時期的《少年JUMP》,說不定短期內開始動蕩,長期甚至會變味。
漫畫家大多還是比較純粹的,漫畫編輯也很不愿意去做一些不討人喜歡的題材。
赤巖家這么搞,不是給自己送人頭嗎?
老頭子畢竟是老頭子,沉湎在昔日榮光里,對如今的年輕人太不懂了。
上田正裕不確定地問:“真的沒關系?”
“沒關系!”陶知命很肯定地說道,“現在是享樂時代啊!赤巖家主連時代已經變了都意識不到,還想在這個領域擊敗我?”
說完他竟嘆了一口氣:“還以為會不會是個比巖崎藏之介更難面對的局面。”
“……你為什么很可惜?你這家伙,現在已經要對夏納負責任了,少做點危險的事!”
“是是是,謝謝您的關心。”陶知命認真說道,“我確實只是在低調發展啊,沒有做其他危險的事了。而且遇到了不對勁的事,不是馬上在尋找對策嗎?虛驚一場,現在我安心多了。”
他拍了拍大腿站起來:“可以放心去做任務了。”
上田正裕氣得牙癢癢:“你小子,為什么總用這種詞!”
“那……修行生命的奧義?”陶知命不確定地問。
“滾!”上田正裕繃不住了。
陶知命笑嘻嘻地說道:“開心一點嘛,師父。其實情緒輕松一點,就會發現開開這樣的玩笑挺好的。”
上田正裕跟他開玩笑不到一起,嫌棄地揮了揮手。
“您的道場要是開了,總是這么嚴肅的話,徒弟們會覺得很壓抑的。”陶知命嚴肅地說,“后天晚上,到舞廳里好好放松一下。”
“……”上田正裕眼睛都要瞪破了。
這小子,跟老子開這樣的玩笑合適嗎?
陶知命已經一溜煙地跑去夏納的房間了。
不一會,就聽到里面隱隱傳來夏納的笑聲。
上田正裕有點想不通,不管是巖崎家還是赤巖家,他為什么總不放在心上?
難道說,老子的心境修為,還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