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猜測的瞬間，林奇有過這么一刻自我懷疑。
莫非那位開啟者就是他？
然而細細想來，他覺得自己還是得有點自知之明，回頭靠著“絕對理性人格”的輔助，如果這種契靈使用方法能夠順利下去，那給他10年他確實有信心成為一位九環的法師。
但是說這么就能夠上至屠神，那未免有些自我看不清楚了。
不同的預期，會導致不同的行為，這便是“期望管理”的學問。
如果聽說一位女大學生兼職從事特殊服務，眾人會覺得她墮落無比。可若是一位妓女利用白天的業余時間完成成人自學本科，眾人只會夸贊她無比勵志。
再虔誠的信徒，哪怕只有一天違反教義酗酒，都會被懷疑信仰。可違反教義的酒徒忽然抽出一天來虔誠禮拜，卻會被人覺得心誠。
預期不同，最終便不同。
林奇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人世間絕大多數的痛苦，都來自于現實與預期之間的過大反差，所以才有零預期的躺平。
只是，十年！
林奇忍不住一聲嘆息。
“這個消息，知道的人多么？”他望著馬元的影子問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
“曾經很少，但是隨著時間的逼近，諸神會漸漸意識到，隨后祂們的反饋，會讓信徒們也意識到這一點，漸漸地整個世界都會知道，這個國度階段不會超過三年。”
如果林奇的手上力道無窮，那他都會懷疑自己能夠捏碎自身手骨。
三年！
比起世界末日而言，“世界末日”的恐慌，是一件更為恐怖的事情。
那“末日主君”影子都還沒看到，不過是區區一個預言，就攪動的整個法師協會烽煙四處，甚至不少法師家族已經跳了出來。
包括這一次那幻術師黑子們也終于露出鋒芒。
這一刻，他腦海里閃過無數的念頭，甚至能夠停下時間的話，他都巴不得在多出一兩小時的思考時間。
過去的他一直處于歷史浪潮的漩渦之中，只能夠跟隨者渦流攪動，擺到哪里便是哪里，這一次接觸這位弒神者馬元，卻是讓他從一個巨大的線團里，找到了最初的線頭。
以往諸多的迷惑，在這一刻都迎刃而解。
他忽然明白，為什么預言能夠讓人如此蒼白無力，放棄對抗命運。
因為預言，從一開始就是從那源頭的線頭開始。
那位“奎因”殿下，勢必看到了諸神黃昏的一幕！
如此說來，哪怕藍星的地球能夠順利全員轉移到“異界”，也不過是從一個墳墓走向另一個墳墓，都是死。
藍星的信仰真空區域，一旦來到主物質位面，就會承認無數神靈嚴重的沃土。
可得到的難度與摧毀的難度根本無法相提并論，那時候更多神靈的選擇便可想而知。
“弒神者閣下。”
林奇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思緒，不要再往那令人震驚的角度想去，甚至再細細深思，一旦他不是那“末日主君”，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會喪失最后的抵抗勇氣。
“嗯？”馬元輕哼出聲。
“我想你哪怕作為一位黑暗之井的囚徒，也不至于會無聊到找一位過路人閑聊，甚至散播這個諸神黃昏的消息的話，那位幻術師絕對是比我更好的人選。”
林奇劃下陣來，既然馬元肯透露秘密，他也直接開門見山。
“你想知道的話，很簡單，其實還是一脈相承著最開始我給你留下的測試。”馬元淡淡說道，“你什么時候可以做到，才能夠代表著你有底氣去完成我給你交代的任務。”
“取得那件‘殞神’？”林奇反問。
“對，也不對。”馬元回答。
“什么意思？”林奇反問。
“這是一個我和你解釋，你也聽不懂的過程。”弒神者馬元繼續繞著圈子，“或許只有等你真的來到殞神的面前，你才能給明白曾經所吃過的所有苦頭，那都是有意義的。”
林奇嘆息。
“可是我不可能在這里等一輩子的，而且你不是說只剩下十年？”
最初和自己玩一個“猜硬幣”的游戲，都能夠如此兜兜轉轉耗上一個月，林奇甚至都能夠想象到，學院恐怕都已經給自己辦好了葬禮，寫好了訃告，包括他的父母說不準都從自己死去的悲傷中恢復過來。
這個時間再漫長下去，他哪怕能夠回去，那也啥都不是了。
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
裝逼的前提是自己認識的熟人們都在場，不然的話，給千百年的徒子徒孫還有什么逼可裝而言。
“誰說你會呆一輩子。”弒神者馬元笑了笑。
“你知道這個黑暗之井，為什么能夠困住如此之多，甚至步伐強大神力的存在？”
“愿聞其詳。”林奇虛心求教。
此刻的他就好像做到最后一道大題般，正運算到最后的關鍵，最終答案呼之欲出，可另一方面交卷時間迫在眉睫，他如果不先把所知道的步驟寫下去，那說不準一分都沒，可寫了又代表放棄最終的思考時間。
這種兩難的境地，很容易讓人在最后陷入焦慮。所以他一直壓制自己，盡量不去想自己失蹤的后果，掩耳盜鈴在某種程度也是能夠麻痹自我。
“你知道深淵的地理么？深淵的層數至今都是一個謎題，它那無盡層面，呈現出復雜的自然與魔法混搭的特性，而每個層面，都有著自身恐怖的環境，除去最基本的嚴苛而荒蕪的自然心態之外，基本上沒法用一個基調來涵蓋這些多樣化的層面。”
“深淵可能存在著腐蝕性酸液的湖泊、充滿毒氣的煙云、長著剃刀一樣鋒利尖刺的洞穴、炙熱得足以烤焦軀體的熔漿海洋，這些都是深淵最常見的景觀，但也是最簡單的掩飾而已。”
“每一層深淵，都有著自己的主題。傳聞中誰了解透了整個深淵，便能夠成為深淵的主宰，從而得到超越強大神力的力量。”
“曾經的我，便是為此鬼迷心竅，被那些圍殺我的困欺騙到底300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