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整個人不禁陷入“驚呆”的狀態。
他忽然想起某個弱智段子，說一位人力資源經理直接將一堆收上來的“簡歷”丟進垃圾桶，表示不需要運氣不好的人。
可那是段子啊！
甚至它存在的土壤是曾經人力資源過剩的年代，諸如鄭州、武漢這種大學生比公司需求數量多的城市，這才有卷的空間。
可今天來進行心理測評的組織申請，滿打滿算二三十位頂天了吧？
他居然這么活生生地被人給秀了一把？
大過節的、人都死了、曾經愛過、多大點事、吃虧是福、呼吸理解、都是親戚、將心比心、婚都結了、別太計較、還是孩子、都不容易、來都來了、聽我句勸、還能咋的、畢竟長輩、懷都懷了……
林奇默默將自己腦海里聽過的，國人用來勸解矛盾的“詞匯”一個個翻出，用來平復內心的邪火。
這就是匿名制的壞處。
不然的話，林奇剛剛就因為左腳踏入會議室展現良好心里素質而通過了評審。
沒事。
他自我安慰道。
實際上林奇這里被否決了，按照自己的“面子”依舊有辦法把最終的心里測評分數改過來。
這就是“后門”的力量。
很多普通人以為板上釘釘的東西，實際上哪怕公布了依舊可以修改。
只是林奇也算有身份的人，鬧騰了面子就先掛不住，甚至會成為不少人笑談的材料之一。
試試爭取。
他默默制定新計劃。
“考官先生你是覺得我的‘運氣’不夠？”。
“沒錯。”帷幕里的聲音依舊冷酷。
“不是總共有三位考官么？”林奇反倒。
“每一位考官都具有一票否決權。我剛剛知會了另外兩人，我會淘汰第一位倒霉蛋，所以他們才沒有進來。出去吧，不用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帷幕中考官譏笑道。
“你所想的努力，所寄托的希望，都不過是被區區一個順位所決定，是不是很沮喪呢？”
“你我素未謀面，不過因為區區一順序就把我淘汰，讓我如何心服口服呢？”
林奇的思路已經跳脫出來。
他所要的不是改變對方的想法，而是知曉對方的真正動機。
是純粹理念還是碰瓷打法？
“就憑你這種胡攪蠻纏的勁，你的心理測評就無法通過。”帷幕后考官繼續譏嘲。
“我正是因為和你素未謀面，正式交談也沒有，如此把你淘汰了才彰顯命運的公平。否則我和你私底下交流后再做出的任何舉動，不過都是我個人的私心罷了。”
渾厚的嗓音洋溢著深切的自信感，就如同他相信一切都會回來。
話說到了這一步，林奇也明白了過來，他遇到了“軸”的人。
認死理！
他內心深處甚至差點罵出聲來。
也就魔法具有超凡威力，才讓這種裝逼犯活下來，要不然老早就得被拍死在沙灘之上。
真是活得夠夠的，來他面前找這種存在感。
林奇腦海瞬間閃過零環與一環的“預言”、“變化系”法術，可惜都不管用。
他掌握的不是惑控系的魅惑人類。
“可是，你所謂的云氣立論，本就不正確。”林奇反駁道。
世界上最傻的事情，摸過于和給分的考官進行爭論。
這是林奇看過一位畢業論文答辯失敗的同學經歷后，內心最大的啟發。
不過他極可能被判輸了，這還當個謙謙君子就太傻了。
林奇閉上雙眼，飛速的回想起反駁的例子來。
“首先你這種舉動并非第一次決定，時間短暫加上第一順位，都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可能被人利用。”
“第二，我面試結果也并非隨機排序，這里就留下了更大的操作空間。”
有人可能不喜歡他過。
而林奇被這種較真的法師卡得住的話，偏偏明面理由還挺過得去。
話糙理不糙，他這是在暗示對方，很可能是被設計了。
上位者最為惱怒的就是自己被欺瞞了。
“可笑。”帷幕后的考官冷嘲，“排序這個過程就是隨機的。”
然而林奇卻是搖搖頭。
“考官先生，對于學院的隨機序列，只能說是暫時未知，并不代表是真正隨機，很可能是存在信息差而已。”
林奇之前在法師之路里，曾提及過一個例子，諸如世間的某種概率，都是從某個類似π無理數的逐位抽出。
所以整個概率本身就是決定的，只是人類并不知曉而已。
“聽你的說法與堅定的信念，你是預言師？”
忽然帷幕后的考官說道。
“可以這么說。”林奇略作估摸道。
他都掌握了“閱讀魔法”了。
“恰巧我也是一位預言師，那就好辦了。我們相互之間進行預言式詢問，然后按照每輪的逼近結果來判斷誰最終更接近，以此來決定你能否通過這次心理測評如何？”
“諸如第一個問題，我們就爭辯，真隨機與偽隨機。”
面對一位考官如此的退步，林奇還糾結倒也有些顯得不識好歹。
他飛速地點了點頭，“可以。”
“好！”
隨著一聲蟬鳴聲起，林間躁動的炎日，絲毫難以阻礙林奇和帷幕對方的考官之間的辯論聲。
學習具體的魔法，并非空手套白狼，除了得事先知曉法術模型外，還得深入了解整個學派的背景知識。
兩人的輪番對問，林奇除了收獲不小外，也暗自為對方的知識量之深而震驚。
隨著問題交鋒越發深刻，后面林奇都有些額頭冒汗。
貝葉斯學派的來龍去脈，包括他用來抵抗真理之門的“奧卡姆剃刀”都一一托盤而出。
交鋒許久后，帷幕后的考官才深深嘆息一聲。
“好吧，這場比試是我輸了。我這一票過了，接下來由另外兩位進行。”
下一刻，椅子朝后推動的聲音嘩啦響起，顯然對方準備離場。
然而林奇從始至終，眉角一直緊緊鎖住，聽到這話也沒有絲毫松開的痕跡。
片刻后，哐當一聲。
門把手擰開，紛亂零碎腳步聲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說道，“你好，接下來由我們三人對你進行心理測評，接下來的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緊接著兩聲迥異的咳嗽聲響起。
如果場內還有目擊者，肯定嚇得合不攏嘴。
因為，現在又是三位考官！
林奇咧嘴微笑。
從問題中的直接與深入，他就有所懷疑，沒想到還真的猜中了。
只是先前那位仁兄，可能并不知曉，對于身份為驗證的，他自己說話也是七整一假。
不過這番風波，他也不想橫生枝節告訴幾位考官，只是默默地重新坐正身軀，準備迎接三人的盤問。
“不過，做得很直。”
“卻是是很尊重我們考官。”
“沒錯，沒錯。”
“說得對。”
林奇有些恍惚，他不過停了停腰桿，對面三人就已經完成了一輪無縫隙夸獎。
“請考官們提問吧。”他趕忙說道。
他還想趕緊問完出去揪對方的尾巴呢，再晚就得錯過了。
“嗯，現在這么有禮貌的面試者真的不多了。”后方女聲欣然說道。
“那林——噢，那這位學徒恭喜你通過心理測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