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近神之軀,天府之威

位在王帳騎兵的那良,在草原上亦是有著傳奇經歷的天驕。

牧帝曾親切地稱其為“狼孩”。

草原上,狼、鷹、馬,都是具有神性的。

狼孩這個稱呼的分量,也就可想而知。

當然,從這個稱呼里體現的、牧帝的親近,才是更讓人在意的事情。

那良與齊國重玄遵這一戰,已經進行一陣了。

從場面上看,是那良牢牢占據了上風,幾乎是追著重玄遵在打。

不過交戰的雙方都很清楚,這還只是熱身而已。

彼此來去地攻伐。

說起來,也不過只是……

完成了試探。

那良在急速地彈沖之中,猛然側頭,與操縱引力斥力倏忽轉移的重玄遵對視。

一腳踏在空中,竟然發出踏在地面上的那種悶響。

身形隨之移動,戴著黑色鐵爪的右手兇狠撕落。

這一爪,不同之前。

那只漆黑的鐵爪上,在此刻亮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光點,如星辰亮在夜幕。

隱隱形成一個狼首的圖案。

屹立于遙遠星穹的四座星光圣樓,與這狼首圖案遙相呼應。

星力絲絲縷縷,繞在鐵爪之上。

于是此爪驟然加速。

幾乎是星光一亮,狼首圖一顯,爪尖便已與重玄遵的鼻尖擦過!

之所以只是擦過鼻尖,是因為重玄遵在極速的身形變幻之中,還及時察覺到了危險,以斥力將自己往后推開數寸。

但那良反身便是一爪,又臨面門!

重玄遵牽引重力,再次避開。

引動星樓之力的那良,速度暴增,殺力愈強。

但真正恐怖的,其實是他踏足虛空,卻踩出的、一聲接一聲的爆響。

此為神通,御氣。

那無處不在、不可或缺的“氣”……

為其所用!

憑借著對“氣”的掌控,那良在空中不斷跳轉,隨心所欲地變幻方位,以種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向重玄遵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一時之間,寒光籠罩演武場。

戰斗瞬間進入了高潮!

超凡修士只要推開天地門,就能夠肉身飛行。

但在空中折轉往復,依靠的是自身的動力。是源于氣血的肉身力量,更是通天宮中,道元之力的推動。

在空中倏忽上下左右的戰斗,對很多修士來說,只要經過長時間的刻苦鍛煉,就都有機會做到。

就像哪怕是沒有超凡的普通人,成年后也能在平地上自如奔跑。

但即便是超凡修士,若想如那良這般“自由”,在空中以恐怖的速度、完全違背直覺地運動,在沒有特殊手段的情況下,則幾無可能。

絕大部分的外樓境修士,僅憑自身道元之力的推動,不足以施加這樣強的動力。甚至肉身也無法承受內外如此激烈的撕扯。

有趣的是,恰恰那良此刻的對手,就是一位有著特殊手段的天驕。

以重玄神通配合重玄秘術,一瞬間千百次的試探、變幻,重玄遵堪堪在這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做出種種精妙的反應來。

星緣天狼爪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寒光,那良微弓著半身,腳下踏出聲聲悶響,如孤狼在原野縱躍獵食。

而白衣飄飄的重玄遵,操縱重玄之力,翩躚似舞。

又有燦爛耀眼的日輪,繞身而轉,時不時與星緣天狼爪發生碰撞。

兩道人影在空中急速交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簡直叫人眼花繚亂。

這種詮釋速度的巔峰對決,也讓人沉醉!

看臺上的黃舍利,甚至是忍不住驚嘆:“好英俊,好美!”

坐在旁邊的驍騎大都督夏侯烈,默默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在看什么呢?你在給誰鼓勁?你是哪國人?

黃舍利反應過來,趕緊往中山渭孫和范無術那邊看過去,倒像是自己只是偶爾恍了一下神。

還裝模作樣地沉吟道:“唔,渭孫哥這一招真漂亮!”

一俟夏侯烈收回眼神,她又忙忙地把視線移回齊牧兩國天驕之戰。

那個天天端著架子裝風度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啊!

從計昭南到重玄遵……

果然美男子就應該披麻戴孝。

白衣飄飄真養眼!

齊國天驕真不錯!

為了好好欣賞重玄遵,她連斗昭對決甘長安都沒看。區區一個中山渭孫,豈能動老娘心神?

夏侯烈拿她沒有辦法,只要這姑娘不明目張膽給別國天驕喝彩鼓勁,他也就當做沒看到了。

黃舍利就這視線一挪的工夫,場上的戰斗形勢,就又已經發生了變化。

穿梭的寒光與日輪之光漫天亂鉆。

那良在極速的進攻之中,踏足半空,一個倒掛旋身,猛然一爪,蓋上了重玄遵的面門!

而重玄遵極其瀟灑地一抬手,攤開五指,橫在面前,日輪倏忽貼在掌心,恰恰與鐵爪相撞。

鏘!!

發出如此激烈的金鐵之聲。

那良直接一記膝撞,膝前的空氣瞬間凝聚成肉眼難見的半透明尖錐狀,御氣為錐,頂膝而殺!

也恰在此時,重玄遵整個身體,自頭部以下,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起。

他的臉和他擋在面前的手,還在原處,日輪還在攔著那良的星緣天狼爪。脖頸以下卻違背常理地飄起。

整個人形成了一個傾斜的角度。

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拎著他的腿,將他抬了起來。

恰恰避過那良這一記糅雜御氣神通的膝撞!

而吸力還在繼續,重玄遵用重玄之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直接順勢完成了一個倒翻。

伸手在日輪上一撐,整個人拔空而起,星光繞體,重玄之力加持,踏破空氣,一腳踩了下來,踩在日輪上!發出恐怖的震響。

不過在此之前,那良在膝撞落空之時,小腿就已經彈出,踩在有如實質的空氣上,于沉悶的踏聲中,整個人極速后撤。

重玄遵踩著日輪下墜的時候,他已經撤爪脫離。

日輪墜空!

這種精彩絕妙的攻防轉換,非止這一個瞬間,而是時時刻刻在發生。

唯獨不同于之前的一點是,那良這一次的撤離,沒有成為下一次進攻的疊勢。而是真的一腳蹬遠,跟重玄遵拉開了距離。

或許已是意識到,這種程度的進攻,并不能夠擊倒對手。

此時此刻,倒飛的他,與翩然下墜的重玄遵,眼神再次對上。

他的一雙眼睛,已經如狼一般,發出慘綠的幽光,令人心驚!

姜望是見過綠眸的,并且印象深刻。

但尹觀入邪后的綠眸,與那良的綠眸完全不同。

尹觀的綠眸,是妖異邪惡,混雜了幾乎所有的惡意。

那良的綠眸……只有極端的殘忍。

在關乎蒼圖神的傳說里,狼代表的力量有兩種,其中一種就是神罰,是殘忍的力量。

在蒼圖神廟的教義里,也有鞭笞罪人之后,讓餓狼吞食的傳統。

此時此刻,那良眸發慘綠幽光。

兩對獠牙,分別翻出了上下嘴唇。慘白色的獠牙,流動著瑩瑩的光。

唯獨他的身形,還是那般瘦小。

微弓著,像一頭潛在黑夜里,伺機獵食的瘦狼。

越瘦的狼,越兇狠。

因為它餓。

就在那良看向重玄遵,獠牙驟然翻出的同時。

繞在重玄遵身周的、燦爛奪目的日輪,驟然熄滅!

在獨屬于他們兩人的演武臺上。

黑夜降臨了。

這是那良的第二門神通,永夜。

夜晚與烈日不能共存。

毫無疑問,重玄遵經歷多次消耗的日輪,迅速被那良的永夜神通壓制了。

這神通似于無光,但與無光神通不同。

鮑伯昭所掌握的無光神通,是湮滅所有的光,與江離夢的司曜正好相克。誰能占上風,只看神通的主人誰更強勢。

而永夜的效果便如其名,就是制造長久的夜晚。

乍聽之下這神通似乎十分無力。

所有的修行者都有在夜晚戰斗的能力,夜晚對于超凡修士,根本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負面影響。

因而“長久的夜晚”,好似形同虛設。

但夜晚本身,即有真正的力量。

只是并非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夠發掘。

譬如迷界丁未浮島的符彥青,他的弄影神通若是在晚上施展,何止是“可怕”二字能夠形容?

這也只是夜晚諸多力量之一罷了。

黑夜是什么?

是人類沉睡之時。

大部分普通人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哪怕是超凡修士,夜晚也多用于潛修、打坐、冥想。

萬籟俱寂,此心游神。

夜晚是更適合修行的。

而這樣的、對于人類來說意味著安靜的時刻。

也是另外一些生命……

復蘇的時刻。

在黑夜之中,出現了一雙又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是狼眸。

一匹又一匹的狼……

或者說狼鬼,出現在演武臺上。

古老的禁制讓演武臺上的空間如此廣闊。

但那些狼鬼,是如此之多。

密密麻麻,不斷增加,那一雙一雙的眼睛,仿佛是天上的繁星!

幾乎把演武臺鋪滿,將重玄遵,圍在其間。

曾經神道大昌的時候,也是鬼道極盛之時。

所謂“神鬼不分家”。

牧國是唯一的一個,以神道為主要修行流派的當世強國。

說到養鬼役鬼,牧國的修行者才是行家!

當然,穹廬山上的蒼圖神廟,是以神道為主的。

養鬼役鬼是另外一派,并不歸于主流。

密密麻麻的狼鬼,在夜色的庇護下向著重玄遵靠攏。

場外已經有觀禮者發出了驚呼。

對“美”的摧毀,總是讓人不忍的。

但恰恰是齊國這邊,沒有幾個人動容。

姜望和計昭南自不必說。

從頭到尾注視著這一戰的王夷吾,面上也沒有絲毫表情。

他太知道重玄遵的強大了。

這算什么?

但見演武臺上,狼鬼成群。

而那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仍在立在半空,腳踏著已經熄滅光芒的日輪。

他英俊的面容,在黑夜里仍然生輝。

便在此刻,左手高舉。

自那無盡深遠的高處,有一束光。

一束月光落下來,在半空中便擴散開。

一束散成千百束。

每一頭狼鬼,就對應一束月光。

這座演武臺上,仿佛在進行什么盛大的表演。

千百束月光,在夜色下漾開,是多么美麗的景色?

黑夜似夢。

月光如林。

而每一頭被月光照到的狼鬼,都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是重玄遵不曾現于人前的神通,名為月輪!

這門神通的效果,號稱“月光如牢,無所遁形,無處脫身!”

月輪與永夜,豈不正是絕配?

狼鬼在那良的操縱下掙扎不已,但卻沒有任何一頭,能夠逃得了月輪的束縛。

甚至于那良本人,也一時定在月光中。

重玄遵飄然而落,勝雪白衣愈發襯得他豐神俊朗。他在如林的月光中穿行,飄飄似仙。

此等人物,豈是人間能見耶?

他飄落那良身前,右手一舉,那熄滅了赤光的日輪,便又落在手里。

而后當頭一砸!

像砸太寅那樣。

這一下,仍是對準那良的腦門!

那良畢竟不是太寅。

在月輪的束縛下,他仍然挪動了手。

星緣天狼爪上,狼首圖案星光閃爍。

借自四方圣樓的力量,令他的雙手掙脫束縛,揮動星緣天狼爪,擋下重玄遵勢在必得的一砸。

火星四濺。

重玄遵嘴角仍然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使他看起來并不冷漠。

但他全然不顧那些被月輪定住的狼鬼,也不做別的動作,仍是抬起日輪,再次當頭砸下!

被禁錮在一束月光之中,那良那快絕鬼魅的身法無處施展。

不能避,只能擋。

星緣天狼爪交錯于頭頂,手臂上肌肉暴起,鼓蕩最原始的力量,再一次擋下日輪。

鐺!!!

這一聲格外重,因為重玄遵也在日輪之上,加持了重玄之力。

這是力與力的碰撞。

那良當然不肯一味地挨打,在格擋的同時,也鼓動御氣神通。空氣成錐,正面刺出!

重玄遵倏忽左移,避過這一刺,毫不猶豫,日輪又復砸落。

但見得場上月光如林,定住密密麻麻的狼鬼。

而在最中間的位置,重玄遵繞著那良疾轉,一邊閃避著那良的攻擊,一邊瘋狂以日輪砸他的腦門。

那良則是在月光束縛的范圍里,一邊以星緣天狼爪格擋著日輪,一邊操縱著“氣”,瘋狂地攻擊重玄遵。

神秘的夜色里,皎潔的月光下。

只見一個白影,繞著一束月光。

一時間只聽得——

鐺!鐺!鐺!鐺!鐺!鐺!

仿佛綿綿無盡的撞擊聲。

直到……

哐當!

一只星緣天狼爪脫手而出,墜落在地上。

爪尖鋒利的星緣天狼爪,與有著古老禁制的演武臺地面,發出清晰的碰撞聲。

那良終于是,擋不住有重玄神通加持的日輪重擊了嗎?

很多人腦海中都生出這個念頭。

但面對著再一次砸落的日輪。

那良笑了。

極致殘忍、也極致天真地笑了。

他做了一個讓人驚訝的動作。

不但沒有恐慌沒有避讓,沒有想著怎么彌補。

反而是左手一甩……把另一只星緣天狼爪也扔掉了!

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放棄了反抗。

“他是等死嗎?”

看臺上已經有聲音這么問。

然而被束縛在月光里的那良。

已經雙手空空的那良。

倏忽一伸手,竟一把便抓住了日輪!

他和重玄遵,一人抓著日輪的一邊。

隔著禁錮他的這一束月光。綠幽幽的眸子,和那漆黑透亮的眼睛對視。

那良發現眼前這個白衣男人的瞳孔,很像黑色的棋子。就是他看不太懂的那種圍棋上的棋子。

落下來,就不能夠反悔了。

那良咧嘴笑了:“你知不知道,這對星緣天狼爪,是為什么而存在?”

重玄遵也在笑,重玄之力不斷加持,他抓著日輪不斷下壓,哄小孩子一般地輕笑道:“為什么呢?”

這個輕浮的笑容,讓那良失去了說幾句的興趣。

人不如狼,大多數人都不如狼。

虛偽、客套、假惺惺。

愛與恨,都藏著掖著。

他的手臂迅速長出銀白色的毛發。

他的獠牙再一次加長,森森冷冷。

他的身體迅速膨脹起來,他趴在了地上,仰天一吼,徹底化作了一匹足有兩丈高的、銀白色的巨狼!

森森的綠眸注視著重玄遵,右爪一翻,已經將日輪壓在地上。

禁錮著他的那束月光已經消逝,又或者說,正流轉在他銀白色的毛發上。

威風凜凜!

看臺上的牧國人,幾乎全都雙手交疊于面前。并攏四指的左手與右手交錯,兩根大拇指各自分開,面帶崇敬,口稱:“忽那巴!”

在“神”的語言里,“忽那巴”即為狼圖,乃是蒼圖神的護法狼神。

而在神恩籠罩的草原,只有真正得到蒼圖神認可的“神眷者”,才能夠覺醒此身。

此為神通,狼圖。

它的誕生,需要先磨滅一顆神通種子的特性,而后加以神眷。是在神通之上,另孕神通。

費這么大的周折,它的力量自然也遠非一般神通可比。

更兼其具有神圣意義。

擁有狼圖的人,在草原上地位崇高。

那一對散落在他狼足旁的星緣天狼爪,不是為了讓那良更強大。

而是為了壓制他,令他不那么強大!

狼圖的力量時時刻刻在自我沖突。

星緣天狼爪,是為禁錮他的殺性而存在。

此時的那良,才是真正巔峰狀態的那良!

銀白色巨狼俯瞰著重玄遵,慘綠色的眸子,沒有半點感情存在。

抬爪便是一下。

這一下如此隨意。

但快得可怕!

幾乎是剛抬起,就已經落在重玄遵身前。

他的力量、速度,都躍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

解放狼圖,號稱“近神之軀”!

舉手投足,都貫徹神力。

重玄遵飄身欲退,但很明顯地慢了一步。

他一直從容的表情,終于是露出了訝色。

而后……

被一爪蓋在了腦門上!

場外看臺之上,王夷吾下意識地握住了拳頭。

即使是他眼高于頂,也不得不承認,神狼狀態下的那良,簡直強到可怕。

剛才的這一輪交鋒,并非是重玄神通不足以讓重玄遵擺脫攻擊。

而是那良的這一爪,切斷了重玄遵身周那時刻不歇的、引力斥力千百次的試探拉扯!

重玄遵猝不及防之下,才被那良的爪子撲了下來。

那良顯然帶有很強烈的報復意味,這一爪的落點,針對性很強。

你砸我腦門,我也砸你腦門。

銀白色的狼爪落下。

啪嗒。

仿佛有這樣一聲脆響。

也仿佛根本沒有響過。

重玄遵頭頂,一顆璀璨的、寶石一樣的事物,碎滅了。

那襲白衣飄身而起,往后幾個倒躍,踩在一只被月光束縛的狼鬼頭上。

表情很有些認真。

就在剛才,他的保命神通觸發了。這意味著,剛才那良已經可以殺死他。

而且不是他對決鮑伯昭他們時,用以爭取時間的那種神通使用,而是真正被逼到了極其危險的程度,不得不觸發。

重玄之力被突然隔斷,他猝不及防,是這一下的主因。

強如重玄遵,不會掩飾自己的錯誤,但也不會對自己失去信心。

那良化身的銀白色巨狼,俯視著面前的螻蟻。

解放狼圖神通的他,第一時間就打破了月輪神通的束縛,一抬爪就隔斷了重玄遵的重玄秘術,打出了其人的保命神通。

近神之軀,自然俯視眾生。

“很有用的神通。”

銀白色巨狼說道。

他狠狠一爪踏在那已經晦暗的日輪上,將其踩得徹底黯淡。

而后騰身而起,在空中躍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殘忍問道:“你還能用幾次?”

踩在狼鬼頭上的重玄遵,看了一眼自己的日輪,眼神漠然。

他平伸五指,用力一握,一團璀璨的光點,倏忽出現,又就此被握滅。

他竟然主動停下了保命神通!

“從現在開始,我一次都不用。”

重玄遵抬頭盯著那頭銀白色的巨狼,淡然說道:“那么你可以問問你自己了。你這狼身……”

他的身體內部,陡然耀起五團明亮的光源。

光芒透出白衣,將他如山巒起伏的肌肉線條映得如此分明。

自遙遠星穹,亦有一座星樓立起。

五府同耀,星光繞體!

此刻的重玄遵如神似魔。

他一腳將那只狼鬼踏成了黑煙,躍升而起,這是極其恐怖的高速,直追顯露“近神之軀”的那良!

就在那半空之中,重玄遵正面迎上足有兩丈高的銀白色巨狼。

探出雙手,精準地抓住了神狼的兩只前爪!

一如之前在月光囚籠中,那良抓住了他的日輪。

那良會記仇,他也會。

重玄遵與那雙慘綠色的狼眸對視,接上了自己的半截話茬:“還能持續多久?!”

在內府之前,通天宮提供著超凡修士的全部動力。

叩開內府之后,每一座內府,就是一個新的動力之源。

但五座內府的力量,其實各自為政。可以一座一座的疊加,卻不可能作為整體存在。因為神通相異,內府也不同。

唯獨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五府同耀的天府修士。

之所以稱“天府”。

之所以是“天地第一府”。

之所以它如此強大,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

天府修士五座內府的力量,可以完全混同一體!

這種力量要怎么形容?

五根手指單獨進攻,再怎么戳,力度也有限。當它們握成拳頭,卻能夠輕易地轟倒對手。

身形挺拔的重玄遵,在兩丈高的銀白色巨狼面前,顯得是如此瘦小。

但他抓住巨狼的前爪。

五座內府同時發力。

開發到極高層次的重玄神通,加持著他的力量。

五府同耀之光,與星穹圣樓之光,同時照耀。

肌肉鼓起,將身側轉,手上一甩。

兩丈高的銀白色巨狼,直接被甩飛。

一記簡簡單單的過肩摔!

但砸倒了“近神之軀”,誰能說它普通?

那良也被激發了兇性,在地上一個翻滾,就要起勢。

但身繞燦爛光華的重玄遵,已經以恐怖的高速墜落,直接跪按在他的狼軀脖頸上,對著那巨大的狼頭就是一拳!

這是絕對的、力量上的碾壓。

即使那良化身神狼,身具神賜之力,又有著巨大的狼軀作為支撐,卻也根本無法在力量上與之對抗。

他抗拒月輪之力,磨滅日輪之力,切割重玄之力……在神通的碰撞中大顯神威。

卻被最純粹的力量牢牢壓制。

神力耀起,卻被更燦爛的光華轟滅。

他扭轉脖頸,想要咬殺其人。

但自脖頸處傳來的恐怖力量,令他動彈不得。

而重玄遵一手揪住他的狼耳,另一只手捏緊拳頭,拳頭上神光璀璨,重重砸落腦門!

那良感覺到,籠罩自身的神賜之力,竟然在消解。

這是什么力量?

砰!砰!砰!

重玄遵卻不管他做什么思考,只死死按住他,像凡人與野獸搏斗那樣,簡單且粗暴地……揮拳!

場外姜望眼神古怪,他在重玄遵的拳頭上,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太寅的逆四象混元勁?

是五府同耀之光……是五神通之光糾纏在一起,聚合成的力量。

不過,雖然不是真正的逆四象混元勁,但的確也有其影子所在。

必然是從太寅身上得到的靈感。

他砸了太寅一整場,砸出了自己糅合五神通之光的拳頭。

不知道夏國人現在,心里是什么感覺……

場外看客有什么感覺,重玄遵根本不會在乎。

他只是又一次擊倒了對手,且再一次的鞏固勝利而已。

銀白色的神軀巨狼,被看起來小巧得多的重玄遵跪壓在身下。

滿地月光如林,一身白衣似雪。

跪壓神狼脖頸、一手揪著狼耳、一手揮拳的重玄遵,體內五個璀璨的光源,是如此耀眼。

透出來的每一道肌肉線條,都在詮釋著極具暴力的美感。

而他的拳頭,是那么的沉重。

每一下砸落狼首,不僅可以聽到近神之軀的骨頭裂響,還可以聽到擁有著古老禁制的演武臺,隨之一聲一聲的顫鳴。

天府,天府。

從來只聽傳說,少有現于人前。

而今日重玄遵展現的,是真正的天府修士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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