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幫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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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演武臺上這天最后的戰斗結束了,姜望才收回沉浸在戰斗中的心神。

他這時才發現,四邊看臺上已經空空蕩蕩,沒有幾個人影。

一直沉浸于臺上的戰斗中,連葉凌霄父女什么時候走的都沒有注意到。

不過,葉真人都說了要小心行事,他也不能去打個招呼什么的,便只好如此了。

云鶴在觀河臺太顯眼,只能黃河大會之后再去信。

今日觀摩了許多場戰斗。

通過如夢令的模擬,他也交了許多次手。

其中不乏有非常jing彩的戰斗。

當然,限于他本身的實力和眼界,以及如夢令自身的局限,不可能完美復刻每一場戰斗。但他洞察到的那些jing彩,卻是可以重現一二。

這么多場看下來,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除了林羨和觸憫之外,就只有一個宋國的內府境修士。

其人名為殷文華。

宋國應該是距離觀河臺最近的幾個國家之一,地理位置就在觀河臺的西北方。

這個國家獨尊儒術,以“禮”治國。

而殷文華此人,除了是宋國望族之后外,也出身于天下四大書院之一的龍門書院,與照無顏、子舒恰是同門。

龍門書院西邊是宋國,東邊是魏國,正北面就是觀河臺。

論起與觀河臺之間的距離,龍門書院倒是比宋國更近一些。

據說當初觀河臺落成之時,就是一位儒門先賢起草的祭文。

在傳說中,這位儒門先賢凝神作筆、以血為墨,洋洋灑灑寫下萬字雄文,祭文寫就之后,大笑三聲而死。

而祭文投入長河,有浩氣長歌,平息狂瀾,頓止怒濤。

后來這位先賢的弟子為了緬懷師尊,在觀河臺南面找了一塊無主之地,結廬而居,談經講學。

不少人慕名而來,承繼先賢之學。

這就是龍門書院的前身。

包括龍門書院在內的天下四大書院,和法家三刑宮一樣,都不禁弟子為官。在秦則為秦儒,在齊則為齊儒。

本來墨家也是如此,在出面扶持雍國之后,或許將有一些變革。

當然全天下都在看著,這個過程必然是緩慢的。或許不會有根本性的變化,或許轉了一圈又回到開始,也說不定。

畢竟以墨家的體量,動起來實在是太艱難。

宋國和魏國都是大國,一西一東,隔著龍門書院相對。

自然也少不了被龍門書院所影響,只不過兩國被影響的程度有一些差別。

宋國獨尊儒術、以禮治國,自然文脈甚昌,國內很多官員,都在龍門書院進修過。

而魏國則更重兵家一些,當然,距離龍門書院這樣近,國內儒家的力量也不會弱到哪里去就是。

說起來,這些現世顯學之中,只有兵家擴散得最徹底,沒有自己的圣地,但卻分出了無數的流派。很少有什么統一一致的行動,但在任何一個國家,都能看到兵家修士的身影。大凡有戰爭發生的地方,就絕少不了兵修傳承

說回殷文華。

此人身出名門,又拜得名師。是非常典型的名門子弟,根底極深、根基極穩,幾乎沒有什么弱點,戰斗體系很是全面且正統。尤其一手二十四節氣劍,堪稱出神入化。

是全場最讓姜望有拔劍沖動的同境修士。

像這樣的天驕,幾乎能夠從容應對任何情況、任何對手,在黃河之會有更大的機會走得更遠。

如林羨那樣的小國天驕,靠著強大的神通和刀術,強則強矣。卻顯然缺乏應對諸多意外的儲備。一只鬼面鼠蝠,就將他突兀擊倒。

相較之下,殷文華的劍,未必有林羨的砍柴刀那么兇,但若是面對同樣的突發狀況,他怎么也是能反抗一二的。

何為風云地

便是這一個個讓長劍鳴鞘的對手,令姜望難甘寂寞,只想拔劍攪風云。

而這還只是前期的選拔賽事,很多修士并未展現全力。更有甚者,那幾個天下強國的天驕,可還沒有露面呢。

姜望并不感到畏懼,他只有激動。只想參與其中,甚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淺水灘里稱王稱霸,終究是兒戲。

在英雄之中稱英雄,才是最英雄

當他離開演武臺,背向之柱而走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有個人曾經說“咱們兄弟的佩劍,將來都是要傳承千古的。”

他并不懷念那個人,但是他很記得這句話。

曾許人間第一流

他緊了緊手里的劍,在心里問它“你準備好,傳承千古了嗎”

神龍木所制的劍鞘中,長相思只回以一聲長吟。

牧街。

沒能攛掇趙汝成出門,又不想去赫連云云面前挨訓的宇文鐸,正躲在溫柔鄉里喝花酒。

那些來觀禮的貴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在哪兒都少不了排場和享受。

類似的場所,也非止牧街有。

香薰撩人的屋帳里,漂亮的焰燈在穹頂招搖。

宇文鐸正唇槍舌劍地跟姑娘講道理,你來我往糾纏不休。

另一只手則陪著另一個姑娘翻山越嶺,探索人生之理,活躍著五指關節,保養自己的拳頭。

在邊荒憋了三年,他是又講道理又養生。

門簾就在此時被卷起。

晚風呼呼地往里刮。

宇文鐸一個激靈,回身怒罵“誰你娘”

然后便見到了靜立在門外的、戴著青銅面具的趙汝成。

罵娘的話自然是咽下去了。

“曳賅啊。”

雖是六七月,但觀河臺河風太大,晚風尤其不溫柔,容易讓人受涼。

所以宇文鐸親切地抱著兩個漂亮姑娘,無私自己的熱量。

同時面露難色看著趙汝成“不是我宇文鐸不夠義氣,只是現在吧,你這個名花有那個不太方便。”

趙汝成只道“有事。”

他的聲音很冰冷。

就像每一次剛從邊荒回來時那樣。

宇文鐸立時坐正了,手也放了回來,面容也變得嚴肅“你們先下去。”

懂得跟宇文鐸講道理的兩位姑娘自然很講道理,當即也免了依依惜別的過場,一聲不吭地便離開了房間。

她們走了,也帶走了卷進房間里的晚風。

香薰裊裊,是醉人但空虛的溫柔。

趙汝成沒有立時說話。

宇文鐸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曳賅,只要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黃河之會我還可以上場嗎”趙汝成問。

宇文鐸沉默了一陣。

“如果你早幾天說,我這邊都沒有問題。都可以給你跟金戈一戰的機會。”

他苦澀地搖了搖頭“前期選拔都已經開始了,曳賅。現在我做不到,宇文家做不到。”

宇文鐸沒有問趙汝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但這件事情,現在確實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

選拔已經開始了,金冕祭司不會再答應換人。不會再給機會,讓自己人消耗金戈的jing力。

任何一個國家的帶隊強者,都不會再應允這種事。

無論宇文家付出多少。

“我知道了。”趙汝成說道。

他沒有糾纏。

任何人都無須為任何人負責。何況這件事情,的確是他自己朝令夕改。宇文鐸已經盡力了。

他轉身往外走。

還會有別的辦法。他想。

但迎面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女子。

穿著海藍色的衣裙,頭戴銀搖冠。

她看著他,笑起來,像海棠盛放在夜色里。

“你想參加黃河之會”

赫連云云說道“我幫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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