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衛淵都蒙受了不白之冤。
占卜之術,天機手段!
作為文官,至少是應該學習了儒家旳說卦,道門的奇門,乃至于佛門因果,他怎么可能不懂得這個?之前那個什么九天玄女六壬課不是算得好好的嘛,突然就說不靈了,你把它換了干什么,現在好了,一直都沒法算卦。
衛淵道:“難道說,是只有契懂得的先天八卦之術?”
燭九陰搖了搖頭。
衛淵道:“難不成,是傳說中更進一步的逆反先天八卦?”
燭九陰再度搖了搖頭。
衛淵大喜。
燭九**:“你已經知道了伏羲的坐標,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衛淵臉上笑容凝固。
“嗯???”
“不是,算卦啊,這,先天八卦啊,這怎么可以……”
衛淵嘴角抽了抽,想要挽救一下自己心目中那種白云飄飄,羽扇綸巾,談笑間,眾生命格盡在我手的高人畫風的可能性,燭九陰喝了口茶,道:“我問你,算卦卜算天機的原理是什么?”
“………從大道規則的運轉之中,得到反饋,然后以自身的真靈解讀,因為萬物的規則最終匯聚在一起,萬物眾生組成規則的一部分,而規則也代表著萬物的軌跡。”
“所以能夠通過特定的方法從其中得到反饋,進一步解答。”
“一共分為三類,也成為三式,三書。”
“其中天書,又稱為天元,為太乙,可以測國事大云,地書奇門,可測算軍爭之事,而人元之術是六壬課,可以用來測算人間的命格……”
衛淵多少算是科班出身,對這個還是很了解的。
當然,僅止于了解。
如果說測算命格這算是一門學問。
學富五車那一種。
那衛淵最多也就背下來了目錄。
儒家之恥!
道門又是出身于逆天而行的太平道。
算命這玩意兒,一直和衛某人絕緣。
燭九陰語氣平淡,道:“這不就結了,卜算基本是常識解讀天道的本能反饋,而現在伏羲恰好就在世界的盡頭,雖然他自己也算是被困在那里,但是客觀來講,他也因此,正在和天道肩并肩。”
“而且還揍過天道,而現在你又知道了伏羲的坐標。”
祂看了一眼衛淵,古怪道:
“理論上而言。”
“你完全可以嘗試直接問伏羲,伏羲再去‘卜算’天道。”
“啊這……”
衛淵嘴角抽了抽,為什么會有一種叫家長打人的感覺。
你遇到了危險。
付出一份jing心準備的美食,召喚上古先祖伏羲氏入場。
伏羲對你表示很滿意。
伏羲吃飽了。
伏羲找到了天道,拷問,啊不,卜算出了你想要的答案。
某種意義上來說,夢想破滅了……
衛淵張了張口,道:“那先天八卦……”
難不成先天八卦的意思就是。
伏羲想要知道先天神的八卦,所以嘗試召喚天道然后把天道揍了一頓,從而得知了所有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所以被稱呼為先天八卦?
不是吧……
燭九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先天八卦當然是正統的卜算之術,理解天地八種大道,也就是說,理解天地最基礎的八類神話概念,然后再通過這些神話概念的相互組合,重新構建一個小天地。”
燭九陰嗓音低沉:“伏羲的卜算之術你沒有辦法學,哪怕是那個契,以及風后,都沒能學成真正的先天八卦,因為伏羲的先天八卦,并非是推演。”
“而是模擬。”
“模擬?”
“對。”
燭九陰伸出手,掌中出現了一道道氣機:“先天八卦,只是說這個,難道你沒有發現嗎,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
“于是有天地為基礎,以風雷為呼吸,以水火為陰陽,山澤化蒼生。理論上,只要按照現在這個世界的基礎重新構筑一個小世界。再推動模擬出的小世界時間不斷往前,就可以看出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大概用人間的話說,程序試運行?”
衛淵思緒凝滯。
重新構筑一個和現在這個世界軌跡一樣的世界。
然后平靜注視著這個世界的變化,而后自然可以反向得出這個世界的變化,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這也太離譜了吧?
他仿佛看到那青衫男子右手微握,掌心便是演化了一個宇宙萬物。
眼底蒼茫。
三十六天罡第一位,也是從無人抵達的傳說,斡旋造化!
燭九**:“后人所學會的先天八卦,和伏羲的手段比起來,還差得太遠了些……哪怕是你將先天八卦修行到極致,都無法企及伏羲的境界。”
“祂是真的抵達到了一種高超的層次。”
“而后希望后人也可以抵達這個境界,所以嘗試把自己所理解的東西,編撰成了教材,那就是最初的上古先天八卦,但是,你就算是把這一本練習冊吃透了,又怎么可能能夠抵達創造出這一門學科的人的境界?”
“最多只是勉強看到數千年前祂的背影,僅此而已。”
衛淵張了張口,嘆息道:“真是怪物。”
燭九陰贊同道:“是,在概念的控制上,伏羲為第一。”
“但是正面戰斗力的話,他和全盛的不周山神交鋒,險些被硬生生打死,支撐天地的不周山神,按照你們的理解,代表著的就是宇宙的支柱,祂是絕不會死的。”
“而若論及不顧一切的手段,伏羲周天星辰變化,無數的星辰,以這些星辰作為軌跡,定住自己的命格,哪怕是伏羲都無法扭曲祂對自我的認知,歲月也無法扭曲祂的意志。”
“因為無論是上溯萬年,十萬年,還是遙遠的萬年之后,星辰永恒。”
“而哪怕是那樣強大的不周山神,被蓄勢之后的共工撞擊,同樣沉睡了足足幾千年,蓄勢之后,無可匹敵的共工,也會被開明花費數千年織出的命運巨網網住,險些隕落。”
“在戰斗時和十大其余成員相比弱小的媧皇,和伏羲聯手,卻也足以晃動大荒的天帝,而即便這么強大的伏羲和媧皇,此刻也陷落于隕落的危機。”
“十大很強,但是十大也并非是沒有破綻的。”
衛淵心神震動,失神許久,而后道:“那祝融呢?”
十大候補。
總不至于這么離譜吧?
“祝融……”燭九陰沉默了下,緩聲道:“祂確實是有十大的基礎,但是我們還是希望祂永遠都處于現在這樣的狀態,甚至于,哪怕是開明把祂搞沉睡了,我等心中也稍微松了口氣。”
“嗯???”
衛淵愣住。
燭九陰想了想,用衛淵能聽懂的方式解釋:
“按照你們人族認知世界的文獻,是叫物理,格物致知是吧?”
“一個基礎的原理,世界的規則,傾向于能量從高處流入低能量狀態,而這個過程,基本都會表達為放熱,對吧?在發光的時候會放熱,電流會帶來熱效應,劇烈的燃燒,爆炸,基本都遵循這個遠離。”
“摩擦都會放熱,生物活動也會釋放熱量。”
燭九陰伸出手,一個宇宙星云的模擬狀態出現,緩聲道:
“也就是說,能量傾向于以放熱的方式流動出去。”
“而這是有極限的,等到有一天,不再有高能狀態和尋常能量的狀態,那也就代表著,整個世界充斥著被釋放出的能量,也就是熱量,整個世界都處于‘熱寂滅’,那個時代,就是祝融最強的時候。”
“從這一點上看,祝融是這個時代,亦或者說這個紀元寂滅的元兇,包括你們人間的宇宙,最終都會湮滅于熱寂滅,整個世界充斥在同等的熱量之中。”
“包括獻祭給祂脂肪,都屬于放熱的一環,也就是說寂滅。”
衛淵嘴角抽了抽。
這家伙,祝融,這么兇悍的嗎?
滅世之劫的力量,萬物劫滅化作飛灰。
燭九陰平淡道:
“畢竟祝融代表的‘熱量’,也是整個世界的基石之一。”
“祂的暴動,就等于寂滅。”
“不過放心,這只能涉及到生這個世界,亡者的世界,九幽之內還是正常的。”
“呼……那就好了。”
衛淵下意識回答。
而后思緒凝滯。
等等,你說這句話什么意思?
燭九陰若無其事道:“至于教導你的那個天機術,其實不是讓你詢問伏羲,因為伏羲此刻處于特殊狀態,你若是貿然地頻繁和伏羲聯系,或許會引來不必要的注視。”
衛淵疑惑:“那你的意思是……”
燭九陰平淡道:“所以說,是一種防御性的手法。”
“針對那些涉及到你的天機氣機,你完全可以直接扔給伏羲坐標。”
“理論上,基本沒有誰在天機術這個領域超過他。”
啊這,垃圾回收站嗎?
衛淵呆滯。
似乎是看出了衛淵的想法,語氣輕松溫和,充斥著引誘感,道:“不,伏羲此刻處于時間的和命運的節點,無法離開,可能平日只能夠和天道交流來解悶,你將這些東西扔給祂,祂或許會覺得有點樂子,能夠解解悶。”
“你不是在麻煩他。”
“你是在幫他。”
啊這,從垃圾回收站變成了捏塑料薄膜撕報紙的孤寡老人嗎?
衛淵最后還是沒忍住學了。
在衛淵離開之后,姬軒轅忍不住嘆息道:
“用這些上古的隱秘,十大巔峰的強大和弱點,來警告衛淵,以防止他因為擊敗了這個狀態的共工而自高自傲,又能給出十大巔峰的敗績,以防止衛淵的心性出現畏懼。”
他忍不住感慨:“燭九陰,你其實很有耐心啊。”
“或許適合做老師呢?”
燭九陰語氣平淡:“是嗎?”
不置可否。
刑天把自己的頭拔出來,放在頭頂,嘎吱嘎吱挪正位置。
雙手十指交叉,沉思,道:
“你為什么不說,其實燭九陰只是對自己的獵物感興趣?”
“比如廚……”
嗓音戛然而止。
轟!!!!!
支撐天地的九幽之雷轟然砸落。
電光巨大無比。
大羿手中具現出了一個人間的電焊專用面具擋在前面。
渾身冒著煙的刑天像是個被沉了東海灣的麻袋一樣倒在地上。
轟!轟!轟!
哪怕是刑天都倒了,雷霆還是不住地砸落下來。
最后還狠狠地來了一下。
湊夠了天打五雷轟。
刑天的右手抽搐,趴在地上,手指指向前方。
頭發變成了爆炸頭。
張開口,冒出黑煙。
再旁邊是卜算出伏羲的河圖洛書。
對于河圖洛書來說,讓它卜算伏羲,還和伏羲進行了一翻長途通話,簡直就像是讓一個吃了香菜就要吐的人強行吃了香菜味的火鍋,吃香菜面,然后連甜點都是香菜味冰淇淋一樣,早就已經口吐白沫。
刑天,再度撲街。
燭九陰慢慢喝茶。
衛淵最后還是沒忍住,學習了這個天機術。
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老祖宗,可是這個誘惑,誰能抵抗呢?
才捏了起來還沒有用。
接到了阿亮的電話:
“嗯?有事情要回去好好說一下?”
“你說什么……朝歌城?!”
衛淵神色微變,抬起頭看了看人間的山海裂隙,自從人間戰勝共工之后,這些山海裂隙已經逐漸開始消失,或者說,現在不用人間動手,對面就開始加班加點地糊墻了,連山海裂隙里面的妖獸都跑了。
誰都不想要和一個吧共工干了的鄰居挨著住。
尤其是那些在龍虎山下面的那些妖獸,現在回去了昆侖山海都吹噓得很。
道門玉帝知道不?
咱哥們當年和他交手過,八百回不分勝負,就活著回來了!
也就是說,人間和大荒,和昆侖的連接會重新中斷,而這也就代表著——
自人間界抵達朝歌城,而后從朝歌前往昆侖。
將會是一條唯一穩定的道路。
衛淵如果不想要出去一趟,發現回家的路給堵了的話,最好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否則以青衫女子獻的性格,自己不至于回不來,可就算是回來都得經歷千辛萬苦,脫一層皮。
“先回去看看,朝歌城……”
衛淵重新回憶起了被自己托付山神們關照的那座城池。
以及那個自傲而孤獨的商王武乙。
當時送他轉世,不知道此刻如何……
也不知道朝歌城遺民最近如何。
衛淵心中略有復雜,手中還拈著那一道天機術。
就順手用了一下。
然后和老天師告辭下山。
而此刻·遠在大荒——
歲月之主噎鳴正在飲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先前衛淵尋找饕餮下落的時候,曾經簡介窺伺過他。
嗯?被窺伺了……
噎鳴沉思。
天機術流轉。
有趣,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
嗯,是那陶匠?
他不是不擅長天機嗎?
噎鳴訝異,而后微笑。
不擅長天機,還敢如此?是勇武,還是無謀?
那就和你比試一番好了……
噎鳴嘴角浮現一絲溫和微笑,并指微點。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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