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李言放下了紅茶,心中亦已有了自己的判斷。
在他看來,《東京都市怪談》是第一等的作品,很有希望。
不過“怪談主題”對作者的文筆和靈感要求很高,寫一段時間很可能會鴿。
《巨龍女友》四平八穩,不會太好也不會太差。
至于《撕裂地平線》……
這一波,教練屬于硬給醬爆打氣了。
順從意見而主動改變自己,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換句話說,于網文作者而言,自信不一定就是對的。
不夠自信的人,會經常審視自己的不足,可以磨平棱角,填補缺陷。
但這樣會失去銳意,淪為平庸。
過于自信的人,不會聽從任何勸告,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墻也不回頭,要么撞穿要么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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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牛逼到爆的作品,恰恰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寫出來。
可惜的是,這樣的作品,這樣的作者,可能十幾二十年才能出一個。
至于現在的醬爆,現在的《撕裂地平線》……
還差得遠。
叮叮叮——
QQ響起。
是小糕的肥臉蘿莉頭像。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師……我好像犯錯了……
小糕多多喜:感覺醬爆老師被打擊到了……
小糕多多喜:因為不想看醬爆老師失敗……才沒忍住說出來的,嗚嗚嗚……
李言搖了搖頭。
果然,大家都在想這件事啊。
野犬:醬爆滿嘴噴糞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過是彈了顆鼻屎,慌什么?
小糕多多喜:!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師好擅長這樣的比喻哦!
李言一愣。
是啊,為什么就用這種比喻了?
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劉漸彪的形狀?
野犬:總之,咱們的建議都給了,作品是醬爆的,怎么寫,他自己決定,別再想了。
小糕多多喜:嗯……但其實總感覺,醬爆老師生活中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野犬:這我可看不出來……小糕你才是溫柔的人吧。
小糕多多喜:嘿嘿我很膽小啦,總是怕說錯話,誰都不敢得罪,舍友都默認我是死宅了嗚嗚嗚……
野犬:誰又不是個內向死宅呢?
敲出這些的同時,電腦前的李言神色一震。
這不來了嘛?
人設這不就來了嘛。
野犬:小糕老師,麻煩再多介紹一下自己。
小糕多多喜:???野犬老師怎么突然這么變態?
野犬:《拔旗惡少》需要各式各樣的女角色,但我本身經驗有限,感覺小糕老師很有萌點,想取材。
小糕多多喜:哈哈哈!好啊好啊,安西老師也讓我們多交流呢。
小糕多多喜:正好,寫巨龍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塑造男主的心情不太對……野犬老師有沒有那種羞羞的戀愛經歷,明明很喜歡卻又恥于開口的那種?
野犬:嗯……啊……勉強能給你一些參考吧。
小糕多多喜:是同居……是鄰居嗎?
野犬:算是吧……
小糕多多喜:(驚訝張嘴)明白了!既然野犬老師這么大方,我也會分享戀愛心情的。
野犬:好!另外還有一點,真心想請教小糕老師。
小糕多多喜:(神氣)說!
野犬:小糕老師是怎么做到這么澀的,明明是龍,卻又比人還澀?
小糕多多喜:哈哈哈!因為我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喜歡的澀,是婉約一點的調情,是氛圍,不像男生那樣,滿腦子全是柰子!
野犬:我不是,我沒有。
小糕多多喜:沒有?那就是屁股唄。
野犬:不是。
小糕多多喜:腿?難不成是Jio?
野犬:我們好好交流開車經驗行不行?
小糕多多喜:好啦好啦,不過打字說不清,有好多氛圍、微表情和動作需要講,開視頻?
野犬:沖!
城北,中央別墅區。
李格非站在一幢三層的別墅前,很不自信地按下了門鈴。
嘎嘣,門就開了。
應該是電子門鎖,遠遠按下一個按鈕就直接開了。
李格非忐忑地探進門去。
與想像的不同,這里的大廳很空曠,只有白墻,地板,沙發。
連電視也沒有,沙發直對著整整一面墻的落地窗,好像是冥想用的。
恍惚之時,手機再次響起。
白馬嘯西風:我在三層。
媽的!
都進你家了還發微信。
李格非這便關上門,開始尋找拖鞋。
白馬嘯西風:不用換。
這個人好煩。
李格非一路乘電梯上了三層。
門一開,便見到了癱坐在三層大廳地墊上,拉著大胯,披頭散發的白馬。
與一層不同,三層的大廳里,三面墻全是頂到了天花板的大書架。
李格非抬了抬眼鏡,掃視著書架走上前去:“你自己住這里不害怕嗎?”
白馬歪過頭,有氣無力地笑道:“皇帝挑金扁擔,不覺得壓肩么?”
“媽的……”李格非一咬牙,“住在這種房子里一定爽死了……”
“藥。”白馬抬手道,“快不行了。”
李格非罵罵咧咧地走上前去:“你說你都這樣了,還不看個電影什么的轉移注意力,干坐著不是更疼么……”
“疼歸疼,但總不是白疼。”
白馬搖頭嘆道。
“體會這疼,捕捉那激爽,腦海中自然會化為文字與功法,今后的辭藻不覺又充沛了一些。”
“比如我剛剛疼著疼著,便想出了一套‘尋痛蠱’。”
“這是一種極其狠毒的陰門惡蠱。”
“中蠱者,第一日瘙癢,第二日發疼,第三日如皮開肉綻般的疼,與日俱增。”
“但這時,他若是真的被人打了,被刀扎了,反會尋得片刻激爽,忘了那疼。”
“就好比你生了痔瘡,雖然疼,但你若是用手去摳,去擠,卻又莫名……”
“夠了!!”李格非嚇得猛退了半步,“你別碰我,我把藥扔過去。”
媽的……
原來這也能取材?
李格非雖然惡心,卻又肅然起敬。
白馬這個人,雖然很賤。
但也算是用生命在創作了。
他這便將全套的藥投遞過去。
“這個是外涂的,這個是塞進去的,這個是內服的,你別搞錯。”
“妥。”白馬拾起藥,一邊開包裝一邊說道,“你幫了大忙,我也許你一個大忙,今后有什么半小時內能完成的事,你可以找我。”
“你別再搞我就行了。”李格非搖了搖頭便要回身,“沒事兒我就撤了啊。”
“隨你。”白馬這便起身解下了褲腰帶,“地下室有臺球、街機、投籃之類的游戲,玩兩下再走也可以。”
“不了不了,急著回家。”李格非趕緊轉身走向電梯,“上午剛跟幾個作者開會來著,可惜啊……”
“還是上次餐廳的那幾個?”白馬拿起了一個白色的栓塞問道。
“嗯,那四個人里,三個都算是進正軌了。”李格非按下電梯按鈕嘆道,“唯獨一個人,腦洞、文筆和風格都很極致,但怎么寫都不對路子,連我都沒辦法了……”
他說至此,突然眉色一揚,回過頭道。
“要不你給看看?”
這一回頭,卻正撞見白馬正蹲在地上,用手指往里塞栓劑。
頭微微上揚,嘴巴輕輕張開,一臉陶醉地呻吟著。
“媽的……我的眼睛……”李格非回身死敲起電梯按鈕。
白馬卻閉目沉醉道:“原來是這樣……我又懂了。”
“再……再會……”李格非趕緊踏上了電梯。
“別急,我懂的是你。”白馬這便提褲起身,朝著電梯里的李格非笑道,“我們都生了病,只是我長在了身上,而你生在了心里。”
“!”李格非一個瞪眼,忙擋住了電梯門,“好像是這樣的……我干什么都不踏實……心里難受。”
“不會錯了。”白馬勾著手道,“是心痔,安西你生了心痔。”
“突然……就不想再和你聊天了……”
“哦。”白馬點了下頭揮手作別。
“別哦啊!”李格非卻就喜歡這套,小跑著又出了電梯,“那你幫忙看看?”
“來。”白馬點頭道,“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痔,能讓你躁成這樣。”
“好!”安西興奮上前。
但很快又是一縮。
“要不,先洗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