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農場一共七個人,這是一個不好的巧合。
一個人在最高的哨塔上,兩個人從他們睡覺的屋子里跑了出來,然后他們飛快的跑上了一個屋頂,把塊黑色的塑料布一揭,一挺重機槍就露了出來。
兩個人從廚房里跑了出來,其中一個邊跑邊搓黏在手上的面粉,這兩人上了另外一個屋頂,當然那也是另外一個重機槍陣地。
王梓豪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后他在屋頂上對著高起大吼道:“上房頂!”
“不是,我靠……”
語無倫次的說了兩句后,高起突然沖著自己的房子就跑了過去,他瘋狂的推開門,抄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步槍時,左手狠狠的在自己臉上甩了一巴掌。
王梓豪背上始終是有一把95步槍的,那兩個從廚房里跑出來的人背上,也都是有槍的,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長槍,除了高起。
出了城,最重要的武器怎么能離身呢,高起給了自己一耳光,是要讓自己長長記性。
拿上步槍,把裝著彈匣的背包一把抄上,然后高起瘋狂的沖上了屋里的樓梯。
每個人都像是久經沙場的戰士而不是在農場工作的工人,不,最準確的說法是不像種地的農民,他們反應神速,而且絕無畏懼之意。
高起推開了屋頂上的蓋子,他現在來到了屋頂,而到了屋頂上之后,他發現自己已經在沙袋壘起半人高的環形陣地里面了。
把蓋子一腳踢回去扣住通道口,高起掀起了腳邊的塑料布后,發現塑料布蓋著的是一挺輕機槍,而輕機槍旁邊還有一堆彈鼓和彈匣。
把機槍架在了沙袋上,高起看向了王梓豪,卻見王梓豪在把輕機槍往沙袋上一架后,對著哨塔上的人大吼道:“人在哪兒?”
“西邊!”
高起馬上扭頭看向西方,他看到了一大片綠色植物,一種綠色闊葉植物,在綠色闊葉植物再外面,是一層鐵絲網,而鐵絲網外邊站了很多人。
高起的房子離圍墻有二十米,王梓豪的屋子是他左后方十米左右,一個重機槍陣地在他右前方,距離大概是三十米,另外一個重機槍陣地在他右后方十米遠,再加上最高也是最中間位置的哨塔,一共五個陣地大概呈現了W的形狀。
現在就看出七號農場布局好處了,那就是每個房子都是一個火力點,而且火力點之間不會互相干擾射界。
已經把輕機槍放在了沙袋上,但是高起還是把自己的步槍端在了手里,因為他對自己的步槍更熟悉,可以打的更準。
王梓豪舉起了一個望遠鏡,他大聲道:“二十個人,還有兩個,一共二十二個人,距離咱們四百米,老牛,看看別處還有沒有人了。”
哨塔上的人舉著望遠鏡來回的掃視,然后他大喊道:“沒有了,其他方向沒人。”
王梓豪在舉著望遠鏡觀察,高起用肉眼根本看不清遠處的人,而他還沒有望遠鏡,不過在稍加思索后,他馬上從包里掏出了沒裝到槍上的瞄準鏡,把倍率擰到最大的八倍,開始觀察遠處的荒民。
用瞄準鏡還是看不清臉,但是能看出來每個荒民手上都端著槍,他們一字排開,就站在鐵絲網的外邊看著這里。
王梓豪放下了望遠鏡,他對著右邊的一個重機槍陣地大喊道:“許哲,警告射擊,打三次。”
右前方的重機槍開火了,短點射打了三次,高起從瞄準鏡里看到那些荒民稍微有些亂,但是在一個人揮舞著手臂的指揮下,那些荒民并沒有逃走,而是堅定的站在了原地。
王梓豪沒有扭頭,他直接大喊道:“如果有人越過鐵絲網,就往死里打!”
這時高起看到有一個荒民用手搭住了鐵絲網開始往上爬,但只有他一個人在爬,其他人都沒動,直到那個荒民跳過了鐵絲網,順著那種綠色的闊葉植物之間的道路向這邊走來后,哨塔上的人道:“場長,就來了一個人,看樣子是要過來搭話,打不打?”
王梓豪猶豫了一下,但他最終還是大聲道:“重機槍還是瞄準遠處的人,老牛你和我注意過來的這個,別讓他靠近圍墻,看看他要說什么。”
荒民派來談判的代表靠近了圍墻,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是很多布料拼起來的,身后背著一支步槍。
居高臨下更便于發揮火力優勢,而且心理上也有優勢,在那個荒民距離圍墻還有三四十米的時候,王梓豪突然開槍,子彈在荒民前方的鉆進了泥土,然后王梓豪扯著嗓子大吼道:“停下,你們想干什么!”
距離還是有些遠了,要想讓對方聽的到,就不得不扯著嗓子吶喊了。
荒民停了下來,他舉起右臂指著王梓豪,然后他極是囂張的道:“交出兩萬發子彈來,我們就走,如果不肯交子彈那我們就打進去!”
王梓豪立刻大吼道:“聽我命令,他們不滾蛋就開火,準備。”
這是威懾,但那個荒民沒有動,他站在了原地依然很囂張的道:“我們敢來就不怕你們!聽好了,有種你就開槍,朝著我腦袋打,來啊!”
王梓豪沒有說開火。
按照高起的想法,現在連續發生了三次能量波動,第三次災變很有可能會來了,朝夕城可能再也不會打開城門,而荒民敢來就說明他們也是這么想的。
荒民離著很遠,小聲說話不怕被聽到,所以高起小聲道:“王場長,這種條件不能答應,什么條件都不能答應,你今天給了他們兩萬發子彈,他們拿到子彈轉頭就來打我們,即便他們今天走了,明天再來怎么辦,其他荒民村子知道我們是軟柿子,一個個都要來捏怎么辦!”
王梓豪立刻低聲道:“我當然知道,但是也不能直接打,農場里沒幾個人,真打起來不見得結果如何,而且既然這些荒民敢來還敢談判,總不是特意跑來送死的。”
現在就看荒民到底有什么底氣了,那就要繼續試探,繼續談。
王梓豪對著前來談判的荒民大喊道:“現在給我滾回去,不滾蛋我們馬上開火,知道你們不怕死,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打進來吧。”
荒民哈哈一笑,道:“我們這么幾個人就敢來,你也不想想是為啥嗎?明說吧,我們有異能者,你信不信?”
王梓豪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一會兒之后,卻是很嚴肅的看向了高起。
高起也沉默了,因為荒民說他們有異能者。
如果有異能者,那么農場是守不住的,所以王梓豪現在不能做主,而高起有退路,有黃飛這個靠山,但農場這些工人已無退路也沒有靠山,他們答應了荒民的條件下場會很慘,不答應荒民的條件,下場也會很慘。
“不管城門以后開不開,只要把子彈給了他們,附近的荒民就會跟餓狼一樣撲過來,最多兩天時間咱們一定完蛋,如果城門以后真的又開了,而我們搞丟了所有的武器彈藥,那一樣得死而且是被槍斃。”
王梓豪說的很絕望,這就是農場工人的無奈之處,這些農場的工人都是城里人,他們雖然是被發配出來的,但他們有家人在城里。
朝夕城敢把這些人趕出來,給他們那么多武器彈藥而不怕資敵,就是因為這些工人是被牢牢控制住的。
和荒民妥協的后果是如果城門不開,農場就像一塊肥肉吸引著附近所有的荒民撲過來,城門開了,農場工人會因為和荒民妥協被槍斃。
不用談了,這是一個死結,不管荒民里有沒有異能者都得打,只有把這些荒民全都干掉,才能震懾其他荒民,才能打出個和平來。
“那就打吧。”
不用談就那就打,沒什么可說的,高起瞄準了那個墻外的荒民,手指放在了扳機上。
王梓豪得到了高起的支持和首肯,于是他立刻對著荒民道:“滾蛋!異能者了不起啊,我去你大爺的!”
荒民點了點頭,然后他大聲道:“行,有種,等著。”
荒民轉身,而等那個荒民剛剛轉身一步都還沒走,王梓豪就突然打響了手里的機槍。
槍響的同時,王梓豪才突然大吼道:“開火!”
要打就打,荒原上可沒有兩軍交戰不殺來使這一說,而既然知道一定要動手,那為什么不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呢。
王梓豪開槍了,機槍子彈對準了剛剛轉身的荒民后背開火了,而兩挺重機槍同時對著鐵絲網外的荒民開火了。
說打就打,不帶絲毫猶豫的,而且是對著所有能看到的荒民一起開火。
高起也開火了,他沒想要放那個荒民回去,在王梓豪開槍后,他不假思索的就扣動了扳機。
荒原上的人就是這么辦事兒的,根本沒有道義可講。
但王梓豪和高起同時開火,子彈卻都落了個空,那個前來談判的荒民把身子一轉,頭一低,反身迎著圍墻就跑了過來,同時他背上的步槍已經到了手里,而且朝著哨塔就是一槍。
荒民轉身看似要走,但再轉身沖向圍墻,這個平平常常的假動作,卻讓王梓豪和高起打出的子彈在在他他頭頂飛了過去。
這還不算完,那個荒民開了一槍,他打了個短點射,然后哨塔上的老牛腦袋上飚出了血花后,身體往前一探,直接就掉下了哨塔。
而就在槍響的那一刻,在種滿了闊葉植物的地里突然站起了至少十幾個人,他們同時對著屋頂上的眾人開火,而剛剛還在鐵絲網外面站著的那些荒民,只是往身邊一閃,然后就跟變魔術似的全都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高起沒想到荒民這么厲害,談判的荒民轉身躲避子彈并反手一槍,都顯得那么流暢,還那么精準。
原來這些荒民不僅自己不講道義,也知道對方沒人講道義。
不講道義沒什么,既然沒道義可講是常態,那雙方就肯定各自有防備,但關鍵問題是這些荒民為什么這么厲害呢?
身前的沙袋被子彈擊中,發出了撲簌撲簌的聲音,高起猛然蹲下,然后再次試圖瞄準那個膽大而強橫的荒民。
到了這會兒,心臟開始狂跳的高起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怪不得城里人到了荒野容易死,碰到這樣的荒民真的很難不死啊。
城里的人有組織,有武器,有資源,還有豐富的防守戰斗經驗。
但是就荒野上的生存意識和技能來說,這城里人和荒民差著境界呢。
這是高起來荒原上之后的第一課,這是他結束學生身份,來到完全陌生的荒原后上的第一課,這一課的內容就是別小看荒民,荒民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