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永言作為資深軍官,屬于是軍隊事務的內行。
長年累月接觸軍隊訓練軍隊的他自然知道這看上去漂漂亮亮的軍陣隊列到底需要付出多少功夫才能練成。
所以當他聽到部分文官居然認為這是明軍突擊訓練出來的節結果、目的就是為了震懾臨安城以壯軍威的時候,他受不了了。
這是突擊訓練能訓練出來的結果?
于是他試圖對不怎么熟悉軍事的外行人沈該、周麟之和張栻講解這其中的奧妙所在。
“這步伐隊列看起來漂亮,似乎也挺容易訓練的,但是訓練起來可謂是難上加難,要讓每一個人都能聽口號,按照命令行動,
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更別說還要走出如此整齊劃一的步伐,這絕非三五天的功夫,甚至兩三個月天天訓練都未必能成,這必然是經年累月苦練之功。
別的不敢說,單就這隊士兵若是放到大宋軍隊之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勁旅,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軍隊在明國是什么程度的jing兵了。”
周麟之對此則頗為不屑。
“走個整齊一些的隊伍都那么難?這有什么重要的?軍隊最重要的不是戰斗力嗎?走隊列走的漂亮又能如何?不過是花架子罷了,一戳就破!”
大外行周麟之說出的話頓時就讓盧永言哭笑不得。
“周相公有所不知,實際戰場上,整齊劃一的隊列就代表著戰斗力,根據口號令行禁止就是戰斗力,他們連隊列都能走的如此整齊,也能根據口號把命令執行的滴水不漏,那么在戰場上,他們的軍陣就牢不可破。”
盧永言感嘆道:“軍陣,要的就是整齊劃一,要的就是令行禁止,要的就是如這般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狀態,如這般的功夫,一旦上了戰場,
那將是一支鐵軍,難怪明軍如此善戰……”
沈該沉默不語,張栻眼中異彩連連,
而周麟之則是滿滿的不服氣。
“明國能訓練出來,
大宋便訓練不出來嗎?我便不信,一支軍隊,只要有足夠的軍費,
難道還訓練不出來這般模樣?明國人就都是天兵天將唄!”
“能是能,但是難度就太大了。”
盧永言從專業角度給出比較可靠的分析:“首先需要至少半年……不,最好九個月,或者十個月,還需要足夠的軍費,需要補充足夠的糧食,不能餓著,然后還需要……”
“別說了,就這樣吧。”
沈該打斷了盧永言的發言,長嘆一聲:“這些都不重要了,先考慮一下之后要做的事情吧,練兵什么的,暫且不說了……官家的藥吃了嗎?”
沈該看著周麟之。
周麟之面色一滯,而后臉上的表情變成濃濃的無奈。
“吃過了,一樣的分量,一樣的次數,太醫還說,幾天或者十幾天還好,
若是次數太多,
時間太長,
人的四肢就真的會廢掉的。”
沈該的眼睛動了動。
“就這樣吧,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周麟之低下頭,無奈的承認沈該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他們,的確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看看黑暗過后到底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還是絕路。
洪武五年九月二十四日晚間,蘇詠霖在中都接到了張越景的戰報。
一看之下,先是大喜,而后則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一樣,盯著戰報看了好一會兒,才宣布召開中央會議,將此事公開。
得知南宋放棄抵抗主動投降,還宣布接受明國提出的全部要求,參與會議的中央決策層非常高興,互相歡呼慶祝。
然后蘇詠霖才公布了南宋發生政變的消息,政變者把皇帝趙昚在內的南宋大半皇族都交了出來,交給了明軍。
得知這個消息,與會官員們紛紛感到十分驚訝。
“竟有此事?”
辛棄疾大為震驚:“南宋一向標榜正統,標榜君臣大義,現在居然發生如此政變?”
“這確實很讓人覺得驚訝就是了。”
孔茂捷冷笑道:“但是細細想來也不覺得奇怪,反正這就是他們一貫的說一套,做一套,嘴上全是君臣大義,私底下全都是陰謀算計,但是為了自己活下去把皇帝都給辦了,這確實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倒也沒有那么不可思議,這本來也是我所設想的多種可能當中的一種,只是沒想到他們辦的那么絕。”
蘇詠霖搖了搖手里的戰報:“除了新皇帝,也就是趙昚的第三子趙惇以及他的家人,還有太上皇后吳氏之外,整個南宋宮廷內的宗室都給他們一網打盡,全都交給了咱們,這不得不讓我想到當年的開封城下,像,真像。”
“確實像啊,當年也是,現在也是。”
辛棄疾冷笑道:“只能說過去那么多年了,那群人一點都沒有變過,一點長進都沒有。”
“更有趣的是,他們連當年被咱們救下來送回去的開封宗室都給送了出來……我費了老大的力氣給他們救回來,他們現在算是還給我了嗎?”
蘇詠霖無奈的笑了幾聲,便正色道:“仗既然打完了,他們也表現出誠意了,那么,咱們接下來該做的事情也很明顯了,趁這個機會讓他們多答應一些條件,直接把他們鎖死。”
接下來的會議上,蘇詠霖發動大家進行頭腦風暴,最后總結出了一些可以當做附加條款的存在,讓南宋全部接受,一口氣干到底,讓他們沒有任何可以在之后蹦跶的底氣。
首先一條就是再次割讓土地,這一次要割讓的是鎮江和建康這兩個府,如此,則鎖死了南宋重建長江防線的可能,省的到時候明軍還要再一次渡江,挺沒有必要的。
然后就是駐軍。
為了進一步威懾南宋好好兒的執行各項任務,并且為之后的實際滅宋做準備,蘇詠霖決定在南宋國土內設置一些駐軍點。
駐扎馬步軍顯得有些過于注重武力威懾,所以蘇詠霖更屬意于在港口駐扎水師進行威懾。
比如在蘇州洋附近的港口光明正大的駐守明軍水師,在福建一帶、廣州一帶駐扎水師彰顯明國的軍事存在等等,這應該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而這樣一想,蘇詠霖頓時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蘇詠霖決定要求南宋割讓泉州和廣州這兩個州。
“鎮江府和建康府關乎大軍南下之事,泉州和廣州距離大明那么遠,有何必要性?”
對于經濟事務不是很了解的孔茂捷提出了疑惑:“一個在福建路,一個更是在嶺南之地,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嗎?距離那么遠,只能通過水師控制,等于是飛地,很不安全啊。”
孔茂捷這話就讓坐在一邊的林景春很不滿意了。
“怎么叫很重要?那是非常重要!你知道我眼饞這兩個大港口有多久了嗎?!”
孔茂捷對于忽然被林景春懟了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郁悶。
“老林頭,你沖我發什么火啊?最近我又沒問你要錢。”
“不是沖你發火,是對你的發言很不滿意!”
林景春正色道:“你知道泉州和廣州這兩個港口每年能給南宋提供多少稅收嗎?二百萬貫都不止!兩個港口就能有二百多萬貫!
你知不知道二百多萬貫錢能做什么?你別看大明現在的財政收入很大,但是這些錢基本上都留不下來,每年能有結余都要燒高香,現在多出兩百萬貫,多好的事兒啊!”
孔茂捷有些驚訝。
“那么多啊。”
“要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么把眼睛盯在兩個港口身上?這些年主席一直都在說要開源節流,節流咱們已經做到極致了,開源又該怎么開呢?無外乎是做生意經商,但是天下商貿基本上都在南宋,大明競爭不過南宋你知不知道?”
林景春皺著眉頭,一邊敲桌子一邊說道:“拿下這兩個州太重要了,咱們必須要做點什么,把南宋的商貿搶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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