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詠霖對陳雒的哭嚎之聲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聽他的懺悔感言,更不想知道這家伙現在是否后悔自己曾經做的事情。
他只想快點把這些混蛋送到地獄里,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他們活在這個世上,只能把米吃貴,讓老百姓多受一點苦,沒有其他的什么意義。
于是他看向了杜非。
“杜非,去他家里找找有沒有直接的證據,然后抄家,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每一堵墻都要砸爛,砸透,必要的時候掘地三尺,他家里太臟了,讓他家大白于天下。”
“臣遵旨。”
杜非領命,帶人去辦事了。
蘇詠霖站起身子,走到了大堂門口,看了看晴朗的天色,轉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
“起來吧,別跪著了,跟我一起去看看邱稻去,相信他也非常希望看到你們兩個。”
說著,蘇詠霖就往外走了。
徐明威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快步跟上了蘇詠霖的步伐,像是朝圣的信徒追隨著先知的腳步一般。
哭哭啼啼的陳雒被兩個虎賁衛士從地上拎起來,提著他往外走去。
他的腿已經軟了,一步都走不動,需要虎賁衛士費點力氣提著他,把他拖出去。
一行人很快上了車,往城中復興會東平府分部而去。
隨著他們的行動,整個東平府衙也隨之被蘇詠霖帶來的虎賁禁衛看守住,所有人可以進入,但是不能外出,人身自由完全被控制住,直到問題被查清楚為止。
蘇詠霖一行人駕車前往復興會東平分部所在地,蘇詠霖讓徐明威進去找邱稻,就說陳雒在外面的車上,有話要對他說。
徐明威領命去做,找到了正在做事情的邱稻,一陣耳語,然后把他帶著進入了車廂。
“我不是說了最近陛下南巡,咱們要低調一點嗎?你怎么又來……來……來……”
掀開簾子往里走的時候,邱稻還在說些嘰嘰歪歪的抱怨,然而等他看到蘇詠霖端坐在車廂中,身邊是見了貓的老鼠似的陳雒,他頓時愣住了,本來將要說出的話現在也說不出來了。
“愣著干什么?坐啊。”
蘇詠霖看著維持一個勾著腰的很奇怪的姿勢的邱稻,勾起嘴角笑了笑,讓他坐下。
邱稻一動不動。
“不認識我了?不會吧?你的任命還是我親手簽發給你的,當時你在我面前還發誓過,不把黃河改回故道,就不回去中都見我,當時的誓言還在我的耳邊回響,現在,你就不記得我了?”
蘇詠霖笑瞇瞇地看著邱稻,臉上沒有一絲怒色。
然而一種巨大的恐懼從心中涌出,已經占據了邱稻的整個身體,快速把他拖入了恐懼的深淵。
他雙腿一軟,沒坐下來,反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了車廂中,眼神發直。
“陛下……我……我……”
“你什么啊?我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帶著你的好朋友一起來看看你的工作,你怎么就跪下了?起來吧,坐在這兒。
我最討厭有人跪在我面前了,你應該知道吧?之前,江育就是這樣跪在我面前的,所以我現在非常討厭有人跪在我面前。”
蘇詠霖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邱稻,就像是看一具尸體。
邱稻一動不動,嘴唇顫抖著,擠出三個字。
“臣不敢。”
“不敢?”
蘇詠霖笑了,說道:“你還有不敢的事情嗎?邱稻,那兩個美女,美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不僅僅是腿軟,邱稻的整個身子都軟了。
完了,完了。
全都暴露了。
蘇詠霖全都知道了。
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了,而且還突然出現在這里。
大家根本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無法進行。
之前一副勝券在握智計深沉模樣的陳雒現在變成了一只瑟瑟發抖的鵪鶉。
徐明威面無表情的站在外面一動不動,還很貼心地幫他們把車簾子拉了下來,把這小小的空間留給了三個男人。
一切都完了,塵埃落定了,陛下已經掌握一切了,自己已經沒有一絲一毫躲避過去的可能了!
完了!
邱稻心如死灰。
蘇詠霖看著面色灰敗的邱稻,搖了搖頭。
“我記得我當初問你,為什么要給自己取這么個名字,你說,你很小的時候吃過一頓稻米飯,當時就覺得天底下怎么會有那么香的東西,比平時吃的麥飯要好吃多了。
所以你一直都記著,一直都沒有忘記過稻米飯的味道,可惜你家的土地很快就被地主奪走了,你們家也淪為佃戶,饑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總是吃不飽,再也沒吃到過稻米飯。
你對我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你最大的夢想就是再吃一頓稻米飯,沒有谷殼,香噴噴,白燦燦的稻米飯,還跟我說參軍之后吃到稻米飯的時候,你哭的非常大聲,同隊戰友都笑話你。
你還說加入光復軍之后,才真正的感覺自己活的像個人,能吃到沒有谷殼的糧食,能吃到白燦燦的稻米飯,能吃飽肚子,覺得自己非常幸福,所以要拼盡一生為光復軍的事業奮斗。”
回憶著當初任命復興會分部主任的時候邱稻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話,蘇詠霖頗有些感慨。
“我相信這些話都是真的,你沒有騙我,當時的你真的是這樣想的,你是真的打算為了咱們共同的事業奮斗終生的,但是你很快就不這樣想了。
你不再想要吃稻米飯,因為你已經可以頓頓吃到稻米飯了,你不再覺得稻米飯是很珍貴的東西,現在的你,應該覺得美女才是最珍貴的東西,對吧?
身上香噴噴的,軟綿綿的,輕輕掐一把,好像能掐出水來,更何況這樣的美女還不是一個,是兩個,你比我強,我只有一個妻子,你一口氣有了兩個美女。”
邱稻的身體開始顫抖,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車廂內的氛圍變得相當緊張。
可蘇詠霖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
“真好啊,有稻米飯吃,有美女伺候你睡覺,有大房子,有軟軟的床和暖喝的被子,還有大把大把的錢可以揮霍,你肯定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吧?什么復興會的理想,什么讓天下老百姓都能吃飽肚子,這些都不重要,對吧?”
蘇詠霖坐在了癱在地上的邱稻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是觸電般,邱稻直起了身子,然后十分標準的跪在地上,把頭往車廂地板上砸。
咚咚咚的,聲音很響,動作很大,以至于蘇詠霖坐著都能感覺到車子在震動。
他一邊叩首,一邊說著些臣錯了臣犯糊涂了臣有負陛下所托臣罪該萬死臣懇請陛下饒恕臣絕不敢再犯之類的話,看起來非常誠懇。
但是這又有什么用呢?
蘇詠霖伸手拖住了他的額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要是我知道兩個美女就能讓你放棄理想,我又怎么會讓你來做這個東平府分部的主任呢?讓你在這里壞了復興會的風氣,讓你在這里把國帑視若無物,讓你在這里享受齊人之福而忘卻一切。
邱稻,你知道嗎?這些修理黃河的工程款,分為兩個組成部分,一部分,是老百姓辛苦耕種田地的汗水,另一部分,是咱們那些沒有見到大明國建立的同志們的鮮血。
這筆工程款,是汗水和鮮血組成的,每一文錢,每一枚銅板,都凝聚著他們的期盼,而你所揮霍的,是你曾經最珍惜的東西,你所做的事情,也是你曾經最痛恨的事情。”
蘇詠霖松開手,背靠在車廂上,悠悠的嘆了口氣。
“你背叛了我們所有人,也背叛了過去的你自己,你知道嗎?現在的你,真的非常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