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到臨安和上一次來到臨安不同。
這一次來到臨安,辛棄疾明顯感覺到南宋朝廷上下的氛圍和上一次不同。
看來更換一群主戰派的硬骨頭掌握權力真的對一個朝廷的氛圍有很大的印象。
對此,辛棄疾暗暗警惕。
之前和張浚還有陳康伯會面的時候,張浚對他說的話更讓他記憶猶新。
“我來到臨安之后,被陛下接見,陛下握著我的手對我哭訴,說當時北朝大軍圍城的時候,他并不想放棄抵抗,但是沒辦法,滿朝文武皆豎降旗,陛下無可奈何。
他說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辛總長知道這句話對我有多大的沖擊嗎?我當時就哭了出來,我說我很對不起陛下,陛下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他的身邊!
但是往后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會留在陛下身邊為他出謀劃策,我絕不會再讓之前的事情發生,我決不允許再有人欺辱大宋,欺辱陛下!”
當時張浚對辛棄疾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嚴肅,滿臉不甘示弱,感覺他不想一個剛剛打了敗仗的國家的高官,倒像一個來催債的債主。
辛棄疾出使之前就知道了南宋朝廷發生巨大變動的消息,這一消息是蘇長生通過自己的情報渠道送到中都的。
情報顯示南宋朝廷內部發生了一場大變動。
因為趙構出逃不在臨安的緣故,趙昚抓住了這一千載難逢的機遇,發起了自己的改革行動。
原先主和派主導的溫和朝廷已經倒臺,趙昚對他們進行了大規模更換,更換了一大批之前被排擠出朝廷的主戰派官員擔任他們的職位,奪取他們的權力。
這些被排擠的臣子重新回到中央執掌權力不僅幫助趙昚穩固了自己的地位和權力,還讓南宋朝廷從溫和性質轉變為激進性質。
這一劇烈變動也是之前明政府沒有預料到的。
蘇詠霖認為趙昚上位初期因為沒有根基的緣故,必須要依靠趙構和他的親信們的支持才能執掌權力,平穩執政。
就算可以有限的更換一些臣子掌權,也不能從實質上改變主和派主導朝廷的性質。
但是現在不同了。
因為明軍的進逼使得趙構逃遁,一直到現在都沒回去。
而在那場戰爭中,主和派臣子的膽怯懦弱深深地刺激了趙昚,也讓趙昚產生了極強的危機感。
于是抓住趙構不在臨安這一千載難逢的契機,趙昚來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清洗。
主和派高官被他一把擼掉,無縫銜接為了主戰派高官。
以張浚和陳康伯為代表的主戰派高官火速登位執掌權力,并且大規模排斥主和派的黨羽鷹犬們,又把他們欣賞的主戰派年輕人提拔上位。
這一突發狀況使得蘇詠霖高度重視起來。
“我沒有料到的是趙構逃跑的那么干脆,反而給了趙昚提拔主戰官員以絕佳的契機,如此一來,趙構就算回到了臨安,也不可能對趙昚產生多大的影響力。
今后這個南宋朝廷,必然是一個不安分的朝廷,他們不可能滿意現在的狀況,必然會想方設法予以更改,而且就我對張浚此人過往的了解,長則三年,短則兩年,他一定會起兵戈。”
辛棄疾出發之前,議事大殿內,蘇詠霖和群臣一起商議起了南宋的全新一屆政府。
往后數年間對于明帝國來說主流都是建設,是黃河改道工程,是各地上馬的水利工程,明帝國正在全力建設恢復之中,戰爭不是主流。
而南宋政府一旦轉變了性質,一定會想方設法改變現狀,尋求戰爭。
對于這樣的情況,武臣一方多不在意。
尤其剛剛打了勝仗,連辛棄疾都對南宋甚為鄙視。
“南宋軍力孱弱,主動出擊也好,被動防守也好,皆不如我,若是敢于起兵戈,無非是為大明增加歲幣罷了。”
連文臣一方也有很多人是這樣認為的,覺得南宋被大明多方壓榨,就算想要恢復經濟也非常困難,更別說是軍事了,五年之內都不能重建他們損失的軍隊,更何況是主動進攻?
但是蘇詠霖不這樣看。
“之前說的五年之內不能重建,是在南宋內部斗爭不斷的情況下判斷的,而現在,南宋朝廷全是主戰一方的官員,加上皇帝趙昚一雪前恥的目標非常明確。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出得起錢,短時間內恢復軍隊不是難事,而至于他們能否出得起錢這個問題,光憑他們自己肯定不行,但是別忘了,南宋海上貿易極為發達,海商收入極為豐厚!”
蘇詠霖第一次在朝廷會議上提出了海上貿易這件事情。
群臣于是不得不把這個變量加入到雙方整體的博弈局面當中。
而在此之前,明朝廷幾乎沒有提到過國家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