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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突兀冒出這話來,眾人都看向了他,不知何意。
船后鮫人冒頭半趴了上來,“你這話問的,冥海茫茫,這里哪都去得,你說算什么路線?”
青牙跳著一只腳在船上轉了轉身,面對著說道:“我的意思是,之前一路過來走的路線,是不是去紫瀾島的便捷路線?”
此話一出,那鮫人頓陷入了思索。
眾人見狀都沒有打擾,龍行云手指碰了碰青牙的胳膊,雖未出聲,意思卻很明顯,在問什么情況?
青牙回了個手勢,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繼續等那鮫人的回復。
好一會兒后,鮫人竟慢慢點了點頭,“還真別說,細琢磨一下,若說是去紫瀾島的話,那之前的路倒也沒有走錯。”
青牙又問:“紫瀾島你知道怎么去嗎?”
鮫人:“不清楚路的話,海族也不可能放我出來擺渡。”
青牙:“你也不用再跟蹤了,錢我們照付,你直接帶我們去紫瀾島便可。”
鮫人反問:“你確定?”
“確定。”青牙點頭。。
“好嘞。”鮫人應下,雙臂一推,離開了半趴的船尾,
又沉入了水中,
推著渡船調整了方向,再次繼續前行。
另一艘渡船則繼續跟上了,船上是龐成丘和崔游。
此時龍行云也忍不住問了出來,“青爺,
你這什么意思?”
青牙回道:“其實我之前打探到的一些消息中,
有人好像聽到那家伙提及了‘紫瀾島’,但不能確認是什么意思,
如今看這情況,
再聽船夫那么一說,看來那三個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去了‘紫瀾島’。”
有嗎?另一艘船上的龐成丘聞言后,
眼神中略有疑惑,
回憶了一下,對這方面的消息感覺毫無印象,頓暗暗覺得奇怪,青爺那邊得到的消息大多都是經由自己傳遞的,
為何自己不知道,
難道是老板娘那邊的渠道來的消息?
龍行云眼睛發亮,興頭顯然又回來了,
手中折扇當當敲了敲青牙背后背的大刀,
“不愧是海市的青爺,
我還真是沒找錯人,
就去紫瀾島碰碰運氣。”
同船的銀山河繼續吧嗒著旱煙,
煙鍋里不時驟紅的火光照亮了自己的銀發面龐,
飄起的煙氣也是久久聚而不散,
被船拋棄在了后方的虛空。
之后便是水波嘩啦闖破寧靜的聲音一直在持續,兩艘持續前行不停,
船上人偶爾會交談幾句,剩下的便是那似乎永無止境的黑暗,
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淡淡霧氣。
在這種空寂環境下,令人對時間的感受分外失真,難以憑感覺掌握時間的流逝分寸,得掐血氣運轉周期才有譜。
船一直游蕩著,
前行著,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直到上方的濃厚云層出現了蒙蒙亮,
船上人才大概知曉了時間,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天亮了,
盡管光線依然黑沉沉,視線距離卻開闊了不少,一定距離上的島陸影子在船上竟也能朦朦朧朧看到,也許用感覺到來形容更合適。
更遠的地方又出現了一點光亮,吸引了船上眾人的目光。
龍行云緊盯道:“莫非追上了之前那條船?”
船后的鮫人笑出嗬嗬聲來,“不可能的,咱們走的已經算是最近的路,
躲避我們的船另走其它路繞過來,最短的距離怕是也要比我們多耗上一個時辰以上,不會跑到我們前面去。客官不妨仔細看那亮光的顏色。”
經此提醒,
有人定睛細看,
也有人興趣一般,沒什么多看的興趣。
前者是龍行云,
后者是青牙和龐成丘他們,
兩人長期在海市混,對冥海地面上的大致地貌還算熟悉,看到那亮光已經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大概知道到了何方。
不過兩人都未吭聲,一副不知道且不是很jing明的樣子。
龍行云緊盯一陣后,咦了聲道:“亮光好像有點發紫,好像是紫光。”
銀山河同樣在緊盯觀察,煙鍋里忽閃亮紅光,吧嗒出一團煙氣后,看了看天色,才抽離了煙嘴道:“應該是紫瀾島到了。”
“紫瀾島?”龍行云怔了一下,旋即回頭問:“船家,是紫瀾島到了嗎?”
推船的鮫人笑嗬嗬道:“沒錯,那就是紫瀾島。”
隨著船離目標地點越來越近,紫色光華來源地的海島輪廓也越來越清晰,島上大面積團團簇簇的如云紫華,煞是漂亮,整座島像是冥海上的一顆瑰麗寶石。
船靠近了岸邊后,初來者方知島上光華因何而來。
島上長了許多的巨型植株,一株草如同一棵樹般高大,草本身是黑褐色的,但是葉子底下卻垂著千絲萬縷的須,如同垂柳一般,散發著瑰麗的紫色光澤,正是島上紫色光華的來源。
銀山河忽問了句,“這就是紫茅草吧?”
青牙笑道:“沒錯,是一種食人草,普通人一旦被那些紫須卷住便很難脫身,常有冥海生靈因其美麗光華吸引而爬上岸親近,結果丟了性命。”
鮫人船夫卻提醒了一聲,“已如約將諸位送到了,勞煩把錢給結清,另外多問一句,需要船回程嗎?”
青牙笑道:“自然是要回去的,不過可能要勞煩兩艘船等我們一陣。”
鮫人船夫:“等你們沒問題,問題是要等多久,我們好根據時間來算錢。”
青牙看了看龍行云等人,回道:“等多久還真不好說,按時間算錢怎么個算法吧?”
船夫還沒回話,龍行云直接插了一嘴,“船家,沒什么好算的,兩條船回程我再給你們十萬兩,老老實實等著便可。”
青牙頓無語,這是要人家等多久?想想索性干脆不說了,人家財大氣粗他也犯不著再幫忙多操心了。
船夫聞言自然是高興,當即干脆道:“行,只要先把三成定金付了,我們兩條船可以等你們三天。”
龍行云立刻偏頭示意崔游,“給錢。”
“是。”崔游應下,掏出了錢,先付了此行約定的數額,然后又付了三成的定金。
而龍行云已經先跳上了岸,等了銀山河和崔游上來,卻發現青牙和龐成丘站在船上沒有上岸的意思。
銀山河頓目露警惕,手指瞬間捏緊了短煙桿,煙鍋里的紅光也瞬間明亮。
龍行云也在揮手招呼,“青爺,別磨蹭了。”
青牙卻搖頭道:“少閣主,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已經幫你做了,剩下的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太危險,這島我就不上了。”
這次,吐出煙氣的銀山河搶話了,“青爺,地方是你指的,情況不明,你既然來了,不登島,怕是不合適吧?”
青牙:“銀兄能說出‘紫茅草’,想必也聽說過紫瀾島的情況,島上盤踞著一個人稱‘千軍’的不妖怪,修為高深,武力非凡,你們跑到這里來打打殺殺,有可能驚動他,我不想去面對這個可能的意外。
我青牙名頭再響,也不至于昏頭,一些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鄙人也就是海市的一個混混,能幫上少閣主的忙,已經是榮幸,交情再深,也還沒到幫少閣主去打打殺殺拼命的地步。
說實話,這次我還真沒打算親自跑這一趟,本只打算通風報信一場就算了,沒必要卷入過深,然少閣主實在是讓人‘盛情難卻’,青某不得已才走了這一遭,咱們點到為止,我留在船上靜候少閣主佳訊。
也沒必要擔心我會怎樣,知道我們一起來了這里的人不止一個兩個,你們真要出了什么事的話,我回去了也要面臨一堆的麻煩,所以完全沒必要擔心我會留下作祟。
銀兄,真沒必要再逼我登島,你我心知肚明,咱們交情真的沒到那個地步,你們在千流山雖有關系,但畢竟沒實實在在的權力,在海市這一塊,我想要的你們也給不了。
若實在是擔心勢單力薄,那咱們下次就準備充分了再來,多準備點人手再找機會也不遲,不急于一時。”
話說到這個地步,就差說出你們并未給過我任何好處,我已經是被你們呼來喝去白幫忙。
銀山河和龍行云都有些皺了眉,這個情況是他們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他們此行確實沒帶什么人手,憑他們的背景來海市也沒必要興師動眾,召集人手也容易,只是沒想到青牙會在這個關頭“適可而止”,本以為自己這邊說什么人家都得乖乖依從的。
人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在情在理,也確實不好再逼了。
若早知道會這樣,真的是該多準備點人手來的。
龍行云是要臉面的人,這樣灰溜溜回去怎么可能,當即對銀山河道:“銀叔,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不勉強咱們這位青爺,再說了,難道憑咱們的實力,還對付不了那三個嗎?尤其是有你親自出手,島上有修為高深的不妖怪又如何?”
銀山河默了默,忽偏頭對崔游道:“我和少閣主兩人登島就夠了,你留下跟他們一起看船。”
同時給予了眼色。
崔游明白是什么意思,示意自己小心,一旦發現問題及時出聲示警。
當即領命,跳上了船,并恭請了龐成丘去跟青牙同條船,以便保持一些安全距離,至少預留一些能倉促示警的空間。
青牙淡淡一笑,覺得對方純屬多此一舉,也無所謂,回頭對船夫抬了抬下巴,示意對面一座影影綽綽的小島影子,“走吧,咱們去那邊等。”
龍行云見狀也警惕了起來,沉聲道:“青牙,你什么意思?”
青牙忍不住嘆道:“人家也是沖這里來的,難道要等著人家撞見我們嗎?我們兩條船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比較好。”
鮫人船夫又在船尾冒頭了,一副我們隨便,就等你們商量好的看熱鬧的樣子。
龍行云拔出了腰間的折扇,打開了扇風,好像什么都沒說過的樣子。
青牙又對船夫揮手示意。
誰知銀山河又喊住道:“青爺,你對這里的情況肯定比我們熟悉,這島上難道就沒一點什么忌諱之類的,你就不打算提醒提醒嗎?”
青牙聞言略頓,想了想后,目光投向了島上,揮手指了指大概方位,“對面那邊,有一片看不到任何紫茅草的黑暗區域,是一片亂礁地帶,不妖怪‘千軍’應該就盤踞在那,能不往那邊闖,就盡量不要往那邊去。
正常情況下,只要不是鬧得動靜太大,只要不是打算在這里長住,‘千軍’應該也不會事無巨細都理會。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要遇上了‘千軍’,真要發生了什么誤會的話,你們不妨報出自己的身份,表明無害。
‘千軍’雖性情孤僻,但還不至于無腦,應該知道招惹了你們的后果,哪怕是為了他自己好,想來也不會過于為難你們。總之上了島就盡量小心謹慎吧。”
話畢拱了拱手,讓他們自己好自為之,之后再次揮手示意船夫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