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世大羅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同化真嬰,善惡皆用

石室內,亮光因為水晶球體的消失而不再,唯有如來袈裟還保持著展開的狀態,熠熠生輝。

一道虛幻的身影從如來袈裟內部走出,歸入了肉身,緊接著又有龍魂游動飛出,老老實實地跟在后方。

至于如來袈裟的性靈,他已經被楚牧以大禪寺的“光明曼荼羅”封印,然后徹底抹殺了。

這東西留著一天,都是對如來袈裟的禍患,楚牧自然不會讓他活著。

楚牧的三魂之一歸入了肉身,重重光圈便出現在腦后,而后重疊,化于無形。“諸果之因”的境界使得神魂和肉身進一步協調,念頭引動氣血,淡淡的氣霧自身上升騰而起,原本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的傷勢,在這一刻徹底痊愈。

甚至于,連對另一身的傷勢也有了快速恢復的思路。

他握緊手掌,一道道幽藍劍芒刺入道德真嬰體內,讓這不老實的家伙被動老實。

“你的實力——”身遭劍芒刺體的道德真嬰勉力抬頭,透過指縫看向楚牧的目光格外驚詫,“你的實力竟是又有jing進!”

就在這么一去一回的功夫里,楚牧的實力便再度jing進,以其過來人的眼力來看,此刻的楚牧便是直接去渡第八次雷劫都是無妨了。

至于那刺入體內的劍芒,更是千變萬化,克伐萬氣,令道德真嬰最后一點反抗的余力都失去了。

本就是階下之囚,如今又逢楚牧實力jing進,這一下,道德真嬰是完全沒有脫逃的機會了。

他也是果決之輩,眼見失去了最后一點反抗之力,當即便是要自毀殺身,思維掃蕩記憶,要將這具元神內部的記憶徹底毀去,眼中的天青光芒都黯淡下來。

“陷仙。”

就在這時,楚牧一聲輕語,幽藍劍芒轉變成赤紅之色,一股深深的紅,侵染了道德真嬰的軀體。

境界的提升,加上此界神魂之道的玄妙,讓楚牧的陷仙劍意有了更深層次的升華,那赤紅之色侵染欲要崩毀的元神之軀,一股狂熱的劍意染紅了散去的思維。

“啊!”

道德真嬰發出稚嫩的咆哮,周身的天青光華轉為赤紅,他化作一道赤色長虹從楚牧手掌內飛出,變為正常嬰兒大小,在半空對著楚牧便是凌空一拜。

“真嬰拜見宗主。”

這具天外天領袖所分化的元神全無半點抵抗之意,看向楚牧的雙眼中放射著赤光,帶著深深的狂熱和順從。

他已經被陷仙劍意所感染了。

楚牧從誅戮陷絕四劍之中走出了屬于自己的劍道,他的陷仙劍本就是有著同化之能,劍氣可同化任何真氣和物質,任何防御都擋不了楚牧的陷仙劍。

而現在,楚牧將神魂之道的玄妙融入了陷仙劍意之中,使得秉承“同化”之能的陷仙之劍多了侵染思維,同化意志的威能。就在方才,楚牧以陷仙劍意同化了道德真嬰的殘存思維,將其收為己用。

這種同化比之“無我梵音”還要極端,被梵音所度化還可能有救,但被陷仙劍意同化,那便再也無法挽回了。

一旁的龍魂看著這釋放著赤紅光芒的嬰孩,那是滿目的忌憚和驚懼,這種手段簡直是挑戰他的常識。

想到這里,這條太始山的龍魂當即便落在地面上,老老實實地趴著,像是在跪拜。

楚牧也不去管這龍魂的心理活動,他看向道德真嬰,道:“今后,你便名為‘真嬰’吧,道德去掉。另外,天外天領袖的記憶還剩多少?”

“回宗主,”真嬰恭敬回道,“虛易毀去了九成的記憶,剩下的一成也混雜著多多少少的虛假,不過屬下原是其分神,還是能辨得出真假的。他的記憶中有部分的《長生秘典》,其中便有‘道德真氣’、‘六合元神’、‘萬壽恒沙護身咒’等道術功法,還有六百零三個穴竅位置所在。”

虛易,便是天外天領袖的本名。

武者到了人仙境界,便是要丈量體內穴竅位置,以獨門功法進行凝練,若能凝練周身,打通一千九百二十六個穴竅,便可打破真實和虛幻的界限,打破一切概念,超脫而出。

這一境界,和道術體系之巔“陽神”等同,乃是此界武者之最極限,喚作“粉碎真空”。

便是在天玄界之內,人仙也只有至道之上的真人可以比擬。

楚牧本身就有太上道的傳承,又得到了如來袈裟,通曉了《現在如來經》的內容jing要,如今再得天外天領袖的穴竅記憶,林林總總算起來,他已是知曉了差不多八百多個穴竅的位置。

這份記憶,對于楚牧來說也是無可爭議的珍寶。

說話之時,真嬰便主動分出一個念頭,將自己所知的記憶都奉獻出來。

他是因楚牧而生的,若非楚牧以陷仙劍意同化了虛易的思維,真嬰也無法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陷仙劍意的侵染,也相當于給真嬰打下了思想鋼印,只要楚牧下令,便是要真嬰貢獻自己的神魂念頭,化作資糧獻給楚牧,那他也是愿意的。

不過楚牧卻是不愿意行這種事情,在經歷過與三清意志的融合之后,楚牧在神魂意志方面已是有了一些潔癖。哪怕是他有方法洗練真嬰的思維意志,將其念頭煉化成最純粹的補品,他也不想再進行神魂方面的吸收。

與“他我”的融合,那是補全自身本質,與其他人神魂念頭的融合,那就讓楚牧有點膈應了。

所以這相當于八劫鬼仙的元神,算是和作為資糧的命運擦肩而過。

收好真嬰獻上的記憶之后,楚牧終于看向那匍匐在地的龍魂。

這條有著土黃色鱗片的龍魂乃是集太始山之靈性而成,因其根腳,心性可謂高傲異常,但此刻卻在楚牧面前縮著身子,努力做出臣服狀。

沒辦法,任誰看過了先前那一幕,都會愿意表達出敬畏。

在楚牧面前,便是想死都難啊。

“別擔心,我不會殺你。”楚牧對著龍魂露出了一絲溫和,原本的殺伐氣質陡然轉緩,好似一個教書先生。

他自然是能看透這龍魂的心理,看到他的敬畏和恐懼,還有一絲絲的不甘。

這些心念本是無形,但在楚牧眼中卻是化為有形,甚至現在的楚牧以“諸果之因”去看,能看到龍魂心里頭偶爾劃過的遐想,他似乎在想著某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戲碼。

復雜的心緒,激烈的念頭,這些通通都化作一股微末但確實存在的力量,被楚牧所攝取。

大禪寺的《未來無生經》,乃是吸收香火信仰,凝練身外之身的絕學。歷代方丈通過修持此門功法,凝聚九大法身,進而擁有額外的力量。

想要修煉這門功法,最好的途徑實則乃是成為九五至尊,治國牧民。一個國家的民眾都聽聞你之名,哪怕其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心懷敬仰,哪怕這種敬仰十分淡薄,都足以將《未來無生經》推進到大成境界。

當然,若是一個昏君暴君,那就別想著收獲信仰了,吃不飽飯的老百姓可不會管你是什么天子,能不在公眾場合罵出聲來就不錯了。

楚牧對于治國牧民不感興趣,也不想經營世俗宗教,走什么傳教路線。

“無我梵音”和陷仙劍意固然有強行拉人上船的能力,但被同化之后的存在卻是失了信仰本身的特殊,更像是被楚牧操控的傀儡。

他通悟《未來無生經》之jing義,在微做思考之后,對這門功法做出了一些小小的改變。

針對于某個個人,某個人物的心念,不只有崇拜和敬仰,還有厭惡和憎恨,楚牧不只要攝取他人的敬仰,也要收容他人的畏懼、憎恨、厭惡、殺意。

以夢神機在過往千年的作為,敬他的人不少,恨他的人實際更多。遠的不說,就說大乾皇帝以下的朝廷官員,就不會對楚牧抱有什么正面情緒。

如今的龍魂,同樣在表達臣服的同時藏著不甘和仇恨。

這種負面情緒的力量比之狂熱的信仰更為危險,便是吸收信仰香火凝化的光圈,都有著侵擾修行者的威脅,需要修行者時刻守住心神,更別說仇恨和殺意這些負面情緒了。

不過楚牧本身修煉過《太上忘情道》還有可代天心的心境,便是再強負面情緒都無法動搖他的心神。

甚至于,楚牧還用得自仙劍世界的“至凈法”直接排除了多余的雜念,將其融入腦后逐漸浮現的光圈,增長其成形的速度。

在短短時間內,便有一道光圈在楚牧腦后浮現出輪廓,一條龍魂的念力,已是比得上百萬人,哪怕這條龍魂并未真正信仰楚牧。

只不過和先前大禪寺方丈的光圈有所不同的是,在明面上一道光圈之后,還有淡淡的陰影浮現,一輪晦暗的光圈也在成形。

善我者善,惡我者惡,楚牧將善惡兩種念力收集起來,凝化出一明一暗兩種光圈,可謂是走出了大禪寺歷代以來所未有的途徑。

自此,地宮之行已是告一段落,如來袈裟如同又意識般向著楚牧飛來,朝他身上一裹,便化作那大袖長袍,給這位太上道宗主鍍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他劃開一道空間裂縫,帶著真嬰和龍魂,返回了太上道宗門所在。

而當楚牧走出那一處異度空間之時,他第一時刻便感應到了來自于四面八方的無形念力。

這其中有善有惡,紛紛擾擾,敬仰、畏懼、恐懼、厭惡、憎恨······種種念力受到牽引,向著楚牧飛來。

盡管因為距離的關系,來到太上道的念力已是或多或少的削弱,但還是讓楚牧腦后的光圈迅速成長。

一輪,又一輪,短短時間之內,明暗兩種光圈便已經成長到了七輪,甚至暗處的光圈已是出現了第九重。

想來是楚牧的戰績傳遍了天下,令得各方再度聽聞這位天下第一人的威名了。

他微微傾聽,像是聽到了無數聲音在咒罵,在表達敬仰。這門功法此刻雖然還沒對楚牧的實力起到太大的增幅,卻讓他再度擁有了“念念不絕,必有回響”的能力。

甚至于,比起先前更絕的是,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只要提到楚牧,便能為他貢獻一絲微末的力量。

‘佛門之人和信眾一直念‘阿彌陀佛’,想來就是這個道理了。’

楚牧有些恍然地想道。

雖然每一聲“阿彌陀佛”都只能提供一絲絲微不足道的念力,但積水成淵,聚沙成塔,十萬百萬億萬,無數人時刻念誦此名,那便將成為一種萬分龐大的力量。

他的步履落在山峰上,沿著山道徐徐走向宗門,明暗十四重光圈在身后閃爍,令人心悸的氣息。

龍魂見到此景,心中更為順服,那股“莫欺少年窮”的妄想都被他強行壓下,低調地與真嬰一同跟在后方。

一路走到山道盡頭,便見一座又一座的宮殿樓閣,貼著山峰佇立,千檐萬宇懸在崖上,不似在人間。

太上道的門人雖然不多,但宗門建筑卻是萬分氣派,恍如超然世外的仙境,不下于大禪寺那座莊嚴寶剎。

走過一座座莊嚴但渺無人煙的宮殿,一路來到山峰之巔,遠遠的,便見到一白衣女子守在一座青銅古殿之前。

“看來,你并沒有讓我失望。”

楚牧緩緩走近,露出的笑容有種奇妙的感染力,竟是讓白衣女子有些失神。

‘宗主的境界,越發高深了······’

夢冰云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向著楚牧微微垂首,道:“宗主之言,冰云自是要聽的。”

此刻的她,雖是對洪玄機有了那么一分念想,但終究感情未深,還不敢因此而違背楚牧之意。

最重要的是,楚牧并未敗在洪玄機和楊盤的算計之中,這讓楚牧沒有如夢神機一般生出靠妹妹離間那一對君臣的想法。

‘不過這樣一來,那紀元之子會否誕生呢?呵,有意思。’

楚牧心中揣著玩弄命運的小小樂趣,而后說道:“既是做出了決斷,那么自今日起,便喚我為兄吧。你我兄妹,可莫要生疏了。”

他帶著一絲笑意,走過夢冰云,步入了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