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原是打算讓公子羽進位上清道首,接收這些反對多寶道人的上清道脈中人,之后再想法讓宋缺在太清道脈中逐漸建立威信,以待日后接道可道的位置。
他在此前,沒有想過一下子就登臨頂峰,而是要徐徐圖之。
可若是真要讓他一步到位,
統領三清道脈,楚牧也不會故作虛偽地推辭,非要來個三請三讓才肯罷休。
是以,在道可道出來宣布楚牧為“太清道首”時,楚牧只是微微沉吟,便站了出來,
當仁不讓地接下了道可道的位置,
也接下了上清道首的位置。
他楚牧,可以當得玉清道首,也可以當得太清道首,上清道首,自然也不在話下。
太極圖在身后緩緩旋轉,放出萬道霞光,千條瑞彩;三寶玉如意掌控諸天萬氣,握之如掌天地大權;青萍劍截天一線,為遁去之一,掌之可定未來。
三清道脈之首的象征集于一人之手,三重清光在楚牧背后齊齊而現,顧盼之間,叫在場道門中人難以直視。
三清道首,舍我其誰。
雖不曾以言表,但意思已是毫無疑問地表達出來。
道可道見狀,施施然地向楚牧打了個稽首,
“道可道,見過太清道首。”
這一言道出,代表著道可道正式讓出太清道首之位,盡管還未舉行過大典,
還未宣告道脈上下,但楚牧確實已經從前代道首這里接過了位置。
太虛道人的虛幻身影驟然出現,緊隨其后,玉玄、葉夢色等人也悉數抵達,向著楚牧齊齊行禮,“拜見玉清道首。”
碧落仙子等人見狀,皆感一種無形大勢正在形成,而他們此刻就有一個選擇,是加入這股大勢,還是選擇遠離。
碧落仙子也是有決斷之人,見楚牧大勢已成,甚至連己方之人此刻都忍不住生出景從之意,她當即也同樣向著楚牧行禮,口稱“拜見上清道首”。
這一行禮,就似打開了某個開關,隨碧落仙子一同下鯤鵬舟的上清門人齊齊行禮,“拜見上清道首。”
“拜見——”
“道首。”
萬眾齊呼,眾望所歸,三清道首之位于此刻集于一人之身。
楚牧顯化出三清道身,上現慶云,混混沌沌之氣演化萬千氣象,道之氣息無遠弗屆,覆蓋四海九州,充塞天地。
天玄界的強者,都在此刻察覺到了天地異變,也在同時聽到了那虛空中隱隱作響的“道首”誦聲。
昆侖山,玉虛宮。
太真仙尊若有所感,向著東方遙遙行禮,道:“拜見三清道首。”
十萬大山,九陽谷中。
楚牧又一次演變出的異象,讓女媧忍不住道:“這家伙,還真是不肯消停。”
那三度證道的異象才過去不久,又弄出這般大的動靜。而且這次還是楚牧主動制造出的異象,為的就是向世人宣告三清道首的出現。
既是已經成為了三清道脈的共主,道門之尊,那便不該遮遮掩掩,平白讓人以為小家子氣。并且,以楚牧現在的實力和身份,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反倒要大大方方地宣告世人,讓道門中人知曉他的存在,也讓某些叛徒知道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對手。
在微微吐槽了一下楚某人的不消停之后,女媧又有些失神般說道:“三清道首啊······時局之變化,竟是如此之快,我這曾經的圣人都難以有時間去理清局勢了。”
距離她復活才不過數日時間,便是女媧曾有通天之能,也未必能夠在這么短時間里把握住局勢。
時局變化實在是太快了,似乎是在針對女媧這位復活的圣人一般,在不周山之戰后,局勢變化當真是風起云涌,先是楚牧擊敗太上魔尊,三度證道,又有長生大帝和廣成子推動世界融合,不斷提前自身的入場時間,還有白玉瀾篡權,欲要重演封神,推動法儀。
盡管三清意志已經在先前的楚牧證道之中被其盡數吸收,但如今的局勢,似乎依然還順著某條軌跡,在不斷前進。
“以那家伙的jing明,接下來,他該是要去靈山了吧。”
媧皇娘娘眼中流露著古老者的智慧,依靠著和楚牧的聯系和自身的遠見,她jing準地料定了楚牧的下一步。
趁著這難得的全盛時期,楚牧肯定要去一趟佛門的大本營,與那凌仙都較量一番。
想到這里,女媧便是輕聲喚道:“悟空。”
一只穿著金甲的金毛猴子劃空而來,輕輕巧巧地落地,向著女媧行禮,“娘娘。”
女媧輕笑一聲,道:“去靈山一趟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聽聞到“靈山”這兩個字,孫猴子就忍不住抓耳撓腮,有種克制不住的戾氣,待到女媧吩咐完后,他迫不及待地大聲應是,而后便翻著跟頭升空,化作一道金光往西去。
歿神沙漠,靈山凈土。
大雷音寺內的功德池畔,凌仙都隨意盤坐,在他左右兩邊,有變化不定的身影散發著琉璃神光,也有道人端坐在道氣所化的青蓮之上。
“又有一個世界融入了,廣成子和南極,也是忍不住要入場了啊。”凌仙都手中抓著個七枝玉樹,第一個開口道。
“楚牧成了三清道首,他下一步,便是要整合手上的力量,主動出擊了。”大自在天魔說道。
“但是,他在對大乾出手之前,肯定會來靈山,”道人接言道,“他要趁如今這個時間段,確認阿彌陀佛是否當真存活,若存活,現在情況如何。”
“而我們,則是要抓住這個機會,將他困在靈山,否則以他現在的實力,大乾、三島十洲,乃至兜率宮,皆是難敵。”
這三者你一言我一語,道出了明明白白的陽謀。
從楚牧獲得洛書河圖開始,他們三者便知道阿彌陀佛的存在是難以瞞住了。于是他們便干脆順著這條路布局,在靈山坐等楚牧前來。
楚牧,也不得不來。
阿彌陀佛之存在,事關重大,若是為了神州那邊的戰局而延緩確認阿彌陀佛之情況,以致于讓多寶道人功成,那么即便楚牧打下了神州,也是贏了戰術,輸了戰略。
凌仙都這邊,也是不得不等待楚牧上門,不能有絲毫避讓或者遷移凈土的想法,因為楚牧不來這里,便會去其他地方。
對于楚牧來說,這是陽謀,對于多寶三身來說,也是如此。
他們必須要面對如今在天玄界中堪稱無敵的楚牧,這一次,哪怕能走,也不能走了。
時間,對于他們雙方來說都是相當緊迫。
“為復昔日之盛景,我等,這一次不能有絲毫退步,必須將楚牧困在靈山,保證法儀能夠順利運轉。”凌仙都沉聲道。
哪怕無當圣母不發戰書,以楚牧如今的境界還有洛書河圖的幫助,也定然能夠看出法儀的玄機,與其等著對方看破,不如自己主動挑明,先一步出手。
“萬仙來朝之景,定要在此番大變中重現。”
決心之言落下,三人同時閉目,靜待不速之客的到來。
凈土之中無日夜之變化,時間就在靜待中緩緩流逝,直到某一個時間,直到有無形的氣機降臨至歿神沙漠,他們便知道,楚牧來了。
楚牧來得很快,從他宣告三清道首的出現到現在,前后也不過是一天時間。
這一天時間里,他肯定是已經安排好了道門的下一步動向,當他來此之時,神州那邊的局勢應當也有了新的變化。
為了讓那邊能夠順利地推動法儀,這邊也需不惜代價,困住楚牧。
這一戰,不成即敗。
茫茫黃沙之中,一道身影乍現。
空間被氣機壓迫成實質的通道,楚牧從其中走出,無形而有質的氣息,定住了歿神沙漠的風沙,讓漫漫大漠天清日朗。
“比起上一次,倒是有了相當大的變化啊。”
楚牧單手捧著三寶玉如意,踩在黃沙上,有些感慨地說道。
這里,便是他賺取第一桶金的地方啊。
上一次前來歿神沙漠,此地還是遍地黑沙,無靈無生,地下埋著無數殘靈,藏著無數對靈寶天尊的怨恨。
這一次再來,歿神沙漠已是成了佛門五大凈土的所在,成了殘靈怨恨對象——靈寶天尊之親傳大弟子的根據地,那無數的怨恨,自然也被凌仙都率人給抹消了。
不過和上一次相同的是,這一次,楚牧依然是要來和佛門作對。
這一次,他雖是一人前來,但他這個三清道首,卻是代表著三清道脈,此次依然還是道佛對局,依然還是與那凌仙都較量。
“道門,楚牧,前來拜山。”
清清朗朗之聲傳遍歿神沙漠,透過虛空傳入五大凈土之中,楚牧一步邁出,像是跨越了一層輕紗,步入了遍地赤金,有著無數梵音禪唱的世界。
在他前方,一座無比雄壯的大山屹立,它恍如世界中心,永世不易,萬千佛光圍繞著山峰,無窮佛氣形成一條赤金色的階梯,從山腳一路延伸到山頂,延伸到那大雷音寺前。
一個又一個的羅漢站立在赤金階梯兩側,一道由一道佛影在山間若隱若現。
一如當年凌仙都上靈山一般,眼下佛門當中的羅漢、金剛、菩薩,站在這赤金階梯的兩側等待著楚牧登山。
只不過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等待著的佛眾,不是要送出祝福加持,而是要以忿怒相降魔除道。
“有意思。”
楚牧腳步不停,一步踏上了第一層階梯。
“佛。”
五百羅漢同聲贊佛,浩浩佛氣化作佛火,鋪滿前路。
“滅佛。”
楚牧輕笑一聲,接了一句,步伐不停,一步接著一步,踏著佛火登山。
其所過之處,火焰皆熄,一個個金身羅漢雙手合十,靜立不語,在楚牧走過之后,他們化作了無數金色的光塵,向著山下飄灑。
佛門羅漢,在神州之上,也算是一方高手,但是在此刻,在楚牧面前,卻是太弱。
太弱!
道人登山,步履從容,以金身羅漢身亡為背景,走完了五百層階梯。
“降魔!”
金剛怒吼,遍地金戈。
又三百層,金剛列位,口誦真言,顯化一尊又一尊金身,剛硬不可摧伐的金剛佛罡化作了無數護法兵刃從階梯上刺出,從兩側橫截。
“魔。”
楚牧反誦其真言,無形音波化作毀滅之流,盡摧兵戈,破滅金剛。
他的步伐未有絲毫停頓,只因在他踏足階梯之前,前方橫阻之石就已經被徹底摧毀。
三百金剛,盡數摧滅。
“如果想要以這等小手段來試探貧道,那貧道只能說你想得太簡單了。”楚牧輕笑道。
他自然不會以為這些羅漢和金剛是要來攔阻自己的,凌仙都還沒這么傻,會以為能夠靠這些土雞瓦狗就能擋住楚牧。
他們的作用,不外乎是犧牲,激起其余佛眾之怒火,然后引來更多的炮灰,來阻擋楚牧。
當然,炮灰再多,也是不得用的,他們的作用就只是試探楚牧。哪怕只是試探出冰山一角,都算是值了。
從表面上看來,凌仙都似乎是要孤注一擲了,他要將佛門的家底擺露出來,只為從楚牧這里得到一絲一毫的信息。
但是,楚牧卻是又感應到,在這靈山內部,有一股莫測的佛氣正在覺醒,似乎有一個古老滄桑的存在終于從睡夢中醒來一般。
“有意思。”
楚牧眸中jing光閃爍,步履不停,向著大雷音寺繼續前進。
他就像是一個收割性命的死神,所過之處,生機不存,一道道靈光在飛舞,無數金色光塵在飛散。
再之上的菩薩,依然沒能擋住楚牧一步,他步履不停,一路走到階梯頂端,走到大雷音寺正門之前。
而在他身后,就只有無數的光塵在舞動,將山林盡數染成一片金黃。
“咚!”
大門發出沉重之聲,在緩緩開啟,無窮的佛光照耀之下,楚牧走入了大雷音寺內。
而在靈山周圍,一道又一道的劍柱在立起,一如當年。